網約車真要“大撤退”了？

網約車司機們可能真的要撤退了。

近日，北京市發布的《北京市查處非法客運若乾規定》（下稱《規定》）正式實行。其中新規定中對於未經許可擅自從事或者組織從事網絡預約出租汽車客運經營的，由交通行政執法部門責令停止經營，進行罰款、扣留行車執照和車輛，並將違法行為主體納入信用資訊系統等處罰。這也被稱為史上最嚴網約車政策。

政策正式實行的第一天，網約車司機們看著手機網約車APP軟體爆單，但卻無人敢接單。最直接的影響是，用戶們再次遇到了“叫車難”問題。

對於目前新《規定》對於網約車平台有何影響，以及用戶難問題如何解決，不合規司機及車輛如何處理等問題，時間財經採訪了滴滴及易到兩家網約車平台，但截至發稿尚未回復。

離開網約車

“這次查處為期半年，總這麽查，誰也不好乾，我準備離開。”滴滴快車司機李司機經歷過網約車平台大戰，也享受過網約車平台帶來的紅利，如今收入雖然已不及高峰時的一半，但仍在堅守。

過去四年，他都堅持出車10個小時以上，一個月能淨賺1萬多元。但是7月1日—2日，他沒敢出車。“司機群裡說這兩天抓的特別嚴，大家都不敢出車。”

李司機對時間財經表示，這次對非法網約車的查處力度非常大，大部分司機都不能承擔被罰的後果。

根據最新《規定》，以2萬元為界，違法所得未超過該數額的網約車司機將被罰處1萬元至5萬元的罰款，超過的處以所得2倍以上10倍以下罰款；被處罰2次的將被暫扣行車執照3個月，被處罰超過2次的暫扣行車執照6個月。

按照2016年12月21日發布的《網約預約計程車經營服務管理細則》和《出租汽車服務品質信譽考核辦法》，網約車必須“京人開京車”，排量不小於1.8升、軸距不小於2650毫米，平台和網約車司機必須“三證”齊全，同時網約車“黑名單”制度與個人信用體系掛鉤，信譽過低的司機貸款、出行都將受到影響。

也就是說，凡是不符合上述規定的網約車及司機都將受到嚴厲處罰。“以前罰1.1萬就滴滴會報銷，但是現在罰3-5萬他們會給報銷嗎？”李司機介紹，除了罰錢，車輛扣除一個月，第二次被罰將扣駕照3-6個月，真是吊銷車牌，這個不是每個網約車司機都能承受的壓力。

“我雖然在北京待了30年，但並不是京籍，被抓一次罰款幾萬塊，幾個月都不一定能跑的回來。”易到司機張司機對時間財經講道，他早上被派了一個去T3機場的單，但是他沒敢接這個肥差，因為機場查得更嚴。

時間財經從多位網約車司機處了解到，機場、火車站、地鐵站及大型商場周邊都是嚴查重災區。

“2號在北京火車站就抓了3個司機，罰款從1.1萬-3萬不等，這幾天在各大司機群裡瘋傳。”一位滴滴專車的司機告訴時間財經，他今天出車目的也是出來探探路，“其實我都已經找好工作了，包括我們群裡的一些司機，都找好了退路。除在各大客流高峰的地方，也有協警“釣魚”，主動在APP上下單，只要完成訂單，協警就會連同目的地工作人員一起抓捕。“這樣一抓一個準。”

對於網約車司機來說，為難的不止是需要有京籍，個人車輛也要改成營運車輛，即要取得“營運證”。所謂的“營運證”正是網約車新政所要求的“三證”之一，網約車平台要取得經營許可證，車輛要取得網約車營運證，人員要取得網約車駕駛員從業資格證。獲取營運證之後，私家車則隨之改變性質為運營車，而運營車8年強製報廢。同時，營運車輛無法改回私家車，“這樣的話，二手車價格也會差很多。”

其實，在網約車新政剛出草案的時候，就有網友調侃道，“京籍京車，開的都還是1.8、2.0排量以上，姑娘們等什麽？相關部門為了你們個人問題操碎了心，你們怎就不明白呢？”

但是現實卻很骨感。滿足網約車新規要求的司機，在滴滴、易道等C2C平台上很難存在，除了京籍京車和對車的要求很難滿足之外，最關鍵的還是司機不願意將私家車變為營運車。目前，符合上述《規定》要求的只有北京計程車公司和首汽約車，也就是俗稱的京B牌照。

隻罰司機？

“按照規定所有網約車平台都不符合規定，滴滴90%以上的司機都是外地戶口，營運證100%都沒有。”李司機表示，要符合所有新政規定幾乎不可能。

而且查處非法車輛已經帶來了後遺症，用戶計程車耗時越來越長。有多位用戶告訴時間財經，除早晚高峰計程車相對困難以外，剩餘時間基本1分鐘左右就可以叫到車，但是現在基本要等20分鐘左右，甚至更長。

部分滴滴司機表示，以往在平台中信用評分較低不會被派單，但是現在一個60多分的司機一天也能接到10多單。其中存在的安全隱患可想而知。

讓網約車司機們疑惑的還有，《規定》的處罰措施為何隻罰司機卻不乏平台，他們認為不讓派單才是根治的方法。一位司機對時間財經表示，滴滴的後台是直接可以看到每個司機的具體位置，每天接多少單，他們真的向處罰平台，那麽去滴滴一看就清楚了，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

雖然北京關於網約車的各項規定並未直接言明對平台處罰措施，但是天奇阿米巴基金投資合夥人魏武揮對時間財經表示，打擊司機就等同於打擊平台，這一招對於各互聯網平台來說已經算“狠”。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網約車平台一哥的滴滴，在這次全國範圍內的網約車管理中幾乎接受了所有地方的首張“罰單”。2017年07月天津市向滴滴開出首張罰單處以42000元罰款；2018年2月，浙江省紹興市對滴滴網約車平台開出首張罰單，處以10萬餘元的罰金；2018年6月南京開出首張網約車平台罰單，滴滴被罰5萬元。類似的報導還有很多。時間財經瀏覽新聞發現，滴滴雖然接到的“罰單”不少，但是數額卻並不高。

技術經濟觀察家瞬雨對時間財經講道，這個懲罰數額對於滴滴來講沒有什麽傷害，更多的是一種象徵意義。至於為何網約車新規不直接懲罰平台，瞬雨表示，相關部門也是考量到鼓勵創新和合規管理的平衡，面對網約車這一新事物，官方發布的是“規定”、“細則”，而不是全國性的法律，這本身也說明，對於網約車的合規管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通過對查到的司機進行高額懲罰以“殺雞儆猴”，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處理方式。

無論如何，如果頻繁查處非法網約車，那麽將有大批的網約車司機離開這個行業，無論哪個平台，無一幸免。（北京時間財經 羅小菲 陳世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