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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潤良評《折疊術》:在虛擬與現實交織處“折疊”孤獨

正如作家蘇童所言:“在很多文學作品變成粗糙、直接的故事消費的時候,青年作家陳崇正逆潮而行,在分身與折疊的魔幻想象中,依然存在著對時代、國族等大命題的凝望和憂心。”80後作家陳崇正的作品糅合傳奇小說和嚴肅文學的敘述手法於一體,以詭異的想象見長。在文學創作同質化現象日益嚴重化的當下,他的小說集《折疊術》令人眼前一亮。

在這部作品集中,“匕首”以及與之相類似的意象時隱時現。比如,《塵埃原則》的開頭是,“‘馬多,就是馬拉多納的簡稱。’他習慣這麽介紹自己。但這一回,在電話裡笑著說出這句話,馬多感覺自己嘴角的肌肉有點僵硬。‘我挎包裡還有一把匕首。’這個想法又躥出來,讓他習慣性伸手去摸摸自己的挎包。但挎包裡面真的沒有匕首,只有一台破手機。”一個修電腦的小夥子老是希望通過把自己的名字比附為馬拉多納本身就意味深長,並且他老是想象自己有一把匕首。匕首是暴力的隱喻,可以傷人也可以自傷。這篇小說中的另一個人物衣郎,用一把剃刀劃瞎了小狗嘟嘟剩下的一隻眼睛。《心靈手術刀》這個篇名中就帶了一把“刀”,《匕首》一篇乾脆用“匕首”命名,小說中的少年鐵小忠在雙胞胎弟弟鐵小華死後一直認為弟弟變成一把匕首,所以他隨身帶著一把匕首。更為詭異的是,當他偷走了“我”的錢包與“我”爭奪時這把匕首插入我的身體時突然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後來又突然掉出來。

如前所述,小說集《折疊術》探討了日常生活中“匕首”以及暴力的無處不在,同時探討了孤獨的無處不在;暴力製造了孤獨,孤獨也促生了暴力,這是一種惡性的循環。與陳崇正之前的《半步村敘事》、《黑鏡分身術》等作品集中的作品相比,《折疊術》中的作品的魔幻成分要降低很多,而現實的比重相應加大;想象力的比重降低,對人物內心體驗的挖掘力度相應加大。《念彼觀音力》中的鸚鵡嫂子曲曼是孤獨的,當她隨丈夫來到半步村後逐漸淪為丈夫任意處置的私有財產,後者居然在賭博輸錢後將她的身體質押給債主,終於,忍無可忍的她用洗衣板將丈夫打倒在魚塘後逃奔。《折疊術》中的碧河鎮是一個刀光劍影、充斥著暴力的世界,小說至少寫到了兩起命案,但這些暴力事件都被作者折疊到故事的皺褶裡。小說敘述的中心人物——滿腹經綸的學者葛先生無疑也是孤獨的,他表面上被這個世界的主流人群接納並奉為上賓,其實是被他們當做行凶和蒙騙別人的工具。最終,患了耳石症無法在現世找到生存的平衡感的葛先生撞向了一塊巨石。《虛度》中的“俠盜”徐燦也是孤獨的,當所有人遵從領導指示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置換成最先進的耳朵手機的時候,只有他拒絕了這一要求,並且被當成偷領導耳朵手機的人遭到追捕。《鳳凰鐵鎖咒》中鄉下少年凌國慶的孤獨在於班主任徐老師不相信他真的丟失了自己的新自行車並嘲笑他可以偷一輛回來,這實際上是對他施加語言暴力。當凌國慶終於變成一個真的小偷後他開始報復徐老師,從而完成了暴力的輪回,也完成了孤獨與宿命的輪回。

陳崇正的創作從半步村出發,構建了斑駁詭異的“碧河世界”,小說集《折疊術》則暗示著陳崇正創作上精神地理的某種潛在遷移。其中的《尋歡》、《塵埃原則》、《心靈手術刀》、《海岸線》、《替身》諸篇以廣州、西寵、東州市等都市為故事背景,《尋歡》更進而聚焦“美人城”、“私人行刑場”等虛擬與現實交織的場景,表現網絡時代都市人存在感的缺失與孤獨感。《折疊術》或許預示著陳崇正下一步會繼續向當代都市人的內心體驗聚焦。

(轉自《羊城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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