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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天裡看一棵樹

今日霜降,頓然發現秋天悄悄進城了。

昨天北京白天霾大得厲害,很久pm2.5沒有上200了,天空壓抑著,讓人想起頭兩三年的秋冬。下班的時候一下樓發現院兒裡多了很多落葉,天空開始不再是霧霾那種無法聚焦的灰白色,而開始有一些暗黃色的雲影從北方吹來,開著車去接娃,大風卷來的沙塵愈發明顯,西邊的太陽隔著厚厚的沙霧把西山那頭的地平線上籠上一層暗紅色。

經過皂君廟路的時候,那些早些黃起來的白蠟樹開始紛紛飄落金黃色的小葉子,一棵樹接著一棵樹,風原本沒有形狀沒有顏色,卻因為這些可愛的白蠟樹變成了克林姆特飛灑的黃金。

每到秋天,就特別特別地喜歡上下班經過的皂君廟-大柳樹這條路,尤其趕上陽光充足天空蔚藍的日子——比如今天早上,開著車陽光透過金黃色的葉片晃著我的眼,空氣仿佛都被染上了金色。這條路道中間種植的那一列白蠟無疑是這個時候北京最美最美的行道木。城裡一般比較老的街區種著年頭比較久的白蠟樹,比如二七劇場路周邊,人比較少,蠻適合拍照的。

今天中午的南禮士路三條,東西向的三條二條白蠟幾乎都黃得要掉了,二七劇場路還沒怎麽黃,下個禮拜應該會很好看了。

往年這個時候的北土城路,白蠟呈現綠中有黃的狀態。

秋天的北京,全國人民都知道銀杏樹,但是跟那些高高瘦瘦的顯赫樹木比起來,白蠟速生而便宜,只要不過度修剪,枝繁葉茂樹形圓滿,每到10月中旬開始,一直到11月前大北風來之前,是它們最美的時節,愛它勝過愛銀杏。

要說北京主要的行道木,夏季裡最美的要數國槐,同樣是枝繁葉茂,像南北長街南北池子兩旁的國槐輕而易舉遮天蔽日,在乾熱的六月裡,走在國槐樹下,簡直是逛北京城最美的體驗之一。然而槐樹葉片輕薄,雖然秋天也會變黃,但是往往還沒有來得及整體變色,三分鐘熱度就把樹葉吹光了。

夏天時的北池子大街,南池子現在全是遊人,北池子好些。

類似的還有楊樹,這幾乎是北京最多的行道木,春天煩人飛絮的始作俑者,秋天城裡的楊樹遠遠未到葉黃就一夜北風光了頭,只有到密雲懷柔這樣的山裡,霜下得早,大風尚未來,金黃色從楊樹頂逐漸向下浸染,如同山裡的日出逐漸把一棵樹照亮一樣。

山裡的楊樹跟城裡的楊樹完全就是兩種相貌。

在夏秋交界時,城裡最好看的樹要數欒樹,開花結果都好看,花是一簇一簇煙花似的黃,果是一團一團的小燈籠一樣的紅,有時候一棵樹開著花又結著果,遠遠看去簡直就跟畫一樣。依稀記得是北太平莊三環路北有幾棵欒樹,每次坐車經過時都會被那滿樹的黃花驚呆。

今年8月和JU去寶雞參加DD的婚禮,路旁開著花結著果的欒樹。

銀杏是北京城裡秋最後的閃耀,11月第一個禮拜結束前,他們用盡一整個春夏生長出的滿樹樹葉,在北風帶來的藍天下紛紛飄落,如同劇場裡在第四幕快結束時從天而降的飛花。與此同時,懸鈴木們基本上也會抖擻完身上最後的巴掌葉,因為乾燥,這些更適合在南方生長的樹木的落葉掉到地上基本上跟標本一樣完全脫了水,如果沒那麽輕碎,倒是可以在樹葉上寫一首給秋天的挽歌。

徑直想問一句你們為什麽這麽美啊,不就是一棵一棵的樹嗎?但是還有什麽比一棵樹能更美地刻畫出陽光、風和水的姿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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