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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談張小龍和張一鳴:產品經理的時代結束了?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Alter

騰訊和字節跳動前陣子再度對簿公堂,這一次關於用戶頭像和昵稱的歸屬。

“多閃”的幾則聲明似乎有意把事情鬧大,張一鳴的社交野心又一次被解讀,以至於字節跳動的另一個商業化動作被選擇性忽略:字節跳動收購了三七互娛旗下的遊戲研發公司。

字節跳動和遊戲的關係因此更進一步,從最初的買量投放平台,到遊戲聯運和小遊戲,再到遊戲的自主研發。隨即有人猜測,字節跳動會不會成為騰訊、網易兩家遊戲大廠之外的第三極?

或許又要把張小龍和張一鳴搬出來再比較一番,微信要做的事,頭條都做了,微信沒有做的事,頭條也做了。

張小龍依然保持著“克制”,張一鳴的“放縱”也絲毫沒有收斂。

01

1969年出生的張小龍,比張一鳴大了14歲,儘管都是中國互聯網世界裡名聲顯赫的人物,二者卻鮮有交際。

監視者們偏偏喜歡把張小龍和張一鳴相提並論,除了靠賣弄文字吃飯的自媒體,就連王小川這樣的公眾人物,也忍不住評論一番:“一鳴用腦,小龍用心”。

可能是和外面的熱鬧有關,一向不善言辭的張小龍,還是忍不住和張一鳴進行了一場隔空對話。2018年底的騰訊員工大會上,張小龍足足講了半個多鐘頭,有好事者辛辛苦苦做了筆記,然後在朋友圈裡刷了屏:

自古套路得人心,這是一個套路的舞台,如果要做套路,請高級一點;

互聯網的發展史,就是套路發展史,用套路去欺騙用戶、誤導用戶(例如:don’t make me think,別讓用戶思考,讓用戶沿著產品經理設計的路徑使用);

大部分產品都在欺騙用戶,你做各種濾鏡,你說“記錄美好生活”(抖音的slogan),但生活其實是不美好的;

善良比聰明更重要,AI可以比你更聰明,但是你可以比AI更善良。

稍加揣摩就可以知道,張小龍的話可能另有所指,對象正是張一鳴和他的App工廠。

作為中國最成功的產品經理之一,張小龍不缺少門徒,但裡面肯定沒有一個叫“張一鳴”的年輕人。

張一鳴14歲的時候,張小龍就憑一己之力創造了Foxmail。到了第二年,Foxmail已經有200萬用戶,卻被周鴻禕吐槽沒有商業模式,不知道加廣告賺錢。張小龍反問道為什麽非要這樣?只要有用戶,有情懷就好了。

張小龍43歲的那年,張一鳴也出來創業,一口氣開發了幾十款內容社區類APP,發布到各大應用商店,依靠精準的關鍵詞引流,然後用“內涵段子”收割流量,再然後把流量導給“今日頭條”。張一鳴一開始就知道如何用流量換流量。

或許根本不用上升到價值觀的高度,張小龍創業時的“佛系”在遍地是狼的今天肯定玩不轉,張一鳴那一套在網民只有幾十萬的1997年注定行不通。張小龍口中的善良和克制,在張一鳴眼中可能就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囉嗦。

不同年代的“產品經理”,有著不同的活法。

02

把微信和今日頭條放在同一個賽道裡,張小龍和張一鳴對產品的理解,恐怕已經不是“不同”,而是衝突和碰撞。

比如在信息流的問題上。

2017年開始有人討論微信訂閱號要做信息流的消息,到了2018年的微信公開課上,張小龍特意做出了解釋:我們並沒有想過要把訂閱號作為一個所謂的信息流,訂閱號只是大家訂閱的一個集合,我們應該去改善用戶的閱讀效率……

到了2019年的微信公開課,張小龍又講了一個故事:當年我們想到讓微信提供一個基於訂閱的模式後,我興奮的給Pony發消息,Pony第一反應是“垃圾信息怎麽辦?”所以訂閱號不會做成信息流,即使不小心訂閱了垃圾內容,也可以馬上取關。

張一鳴顯然不這麽看,今日頭條要的是用戶時間,采取了近似“投喂”的模式,對用戶的閱讀行為進行數據分析,然後利用算法進行協同過濾,持續推送用戶可能喜歡的內容。最後每個用戶身上都貼滿了標簽,不停地觀看相似的內容,進入“信息繭房”的狀態。

再比如搜索這件事情上。

微信和今日頭條的都保留了搜索框,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引入了站外內容,最後走出的卻是兩條不同的路。

張小龍認為搜索只是個工具,方便用戶查找聯繫人和聊天內容,斷然不會在搜索框裡加入誘導性的關鍵詞。就連可能有商業化前景的“搜一搜”,也默默的躺在一個四級入口插件裡,沒有小紅點提醒,沒有主動push的權限,更沒有在App啟動頁上做文章。

張一鳴則對搜索頗有興趣,並且給出了不同於傳統搜索的新邏輯:將用戶匹配度作為搜索結果的排序依據。怎麽理解呢?如果用戶對某個關鍵詞相關的內容感興趣,當用戶在今日頭條搜索這個關鍵詞的時候,排在前面的內容都是用戶喜歡的。

搜索內容定製化,顯然很符合張一鳴的產品邏輯。對用戶來說搜到的內容都是自己喜歡的,難道不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嗎?卻可能陷入新的“搜索繭房”,無法有效獲取多樣化的信息,失去搜索的客觀價值。

總有人想要為了一己之利打開“潘多拉魔盒”,對社會到底是貢獻還是危害?但願張一鳴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張小龍注重的是價值,盡可能不去打擾用戶;張一鳴專注於效率,只要是你喜歡的就都給你。不同的花,最後會結出不同的果。

03

張小龍和張一鳴的成功,都沒有太多坎坷。

Foxmail在2000年以1200萬的價格賣給了“博大國際互聯網公司”,張小龍被任命為博大公司的首席技術官。

2005年騰訊從博大手中買走Foxmail時,張小龍又帶著他對團隊去了騰訊,並在2010年的內部賽馬中,用“微信”跑贏了其他選手。

從創業之初到微信誕生,張小龍都處於相對舒適的狀態,無須花費精力擔心盈利問題,也不需要去照顧投資者的情緒。張小龍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產品,加上與生俱來的天賦,不管是Foxmail還是微信,都有望成為互聯網歷史上的里程碑式產品。

張一鳴是另一種幸運。

今日頭條上線的時候,幾大門戶還在糾結如何布局移動,後來陸續推出的移動新聞客戶端,延續的仍然是門戶網站的路數。

早期憑借搬運新聞和算法推薦,積累了可觀的用戶基數。當紙媒在2014年以版權要挾今日頭條的時候,早已是一家估值30多億的新巨頭。

2016年,張一鳴又賭對了短視頻,火山小視頻、抖音、西瓜視頻先後崛起,以算法推薦為核心的APP工廠初步成型。

哪怕是BAT都折戟的海外市場,張一鳴和他的字節跳動都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最成功的中國互聯網公司。

“超音速”的生態擴張,加上字節跳動鮮明的創始人文化,張一鳴思考的重心一直都不是產品,早期是流量增長,當下是商業化變現。如果是張小龍這樣的產品經理,肯定不會同意用流水線的方式生產APP。

可能是由於微信和頭條系的間接競爭,張小龍和張一鳴原本平行的人生,開始被放在一起討論,然後從中提取出了“人性”的關鍵詞。

張小龍很懂人性,悟出了著名的“上帝論”:用戶是人,產品經理是站在上帝身邊的人,要了解人的習性,需求從人性中產生。然而張小龍並沒有放縱人性,試圖利用人性創造出產品之美。

當遇到“延遲滿足感”的問題時,張小龍的理解是“用完即走”,彌漫著中年老男人特有的“冷淡”,產品只是工具,用戶停留太多時間是違背常識的。

張一鳴喜歡把“延遲滿足感”掛在嘴邊,很反感與人性相關的討論。但在商業化的維度上,字節跳動追求的卻是春播秋收,需要即時滿足增加用戶時長,需要盡可能多的佔領用戶時間進行變現,需要引導用戶從一個APP轉移到另一個APP。

到了監視者的視角裡,反倒像是在引導人性。

04

張小龍和張一鳴身上的不同,熟悉張一鳴的潘亂有過形象的比喻——英雄和機器人。

去年十月底,金庸老爺子去世後,張小龍在深夜發了一條朋友圈,“那時在寫個軟體,要取個名字。手頭有笑傲江湖,於是取令狐衝之狐,叫Foxmail。以此紀念金庸。”

1969年完書的《笑傲江湖》恰好和張小龍同歲,也不難找到張小龍身上的英雄情愫。因為喜歡《藍蓮花》的歌詞,問許巍買下了版權掛在QQ郵箱的入口;微信7.0的開屏放了一朵粉色的畫,配文“因為看見,所以存在”,因為張小龍喜歡王陽明的心學……

張小龍的感性為產品注入了強烈的個人情感,在一些可有可無的功能上,難免要相對克制一些。

把張一鳴比作機器人,似乎也不是妄斷。張一鳴有著強烈的目標感,尤其擅長控制自己的性情和欲望。

這種個人風格在產品上的突出特徵正是流水線作業,以相同的推薦算法為核心,瞄準一個方向多做幾個產品,匹配不同的用戶需求。進而將試錯成本壓縮到最低,佔領內容生產的每一個細分領域。

商業化的目標感進一步凸顯,在1000億營收目標的刺激下,字節跳動幾乎每個月都會進入新的領域,搜索、遊戲、電商等無不是如此,卻可能導致一系列的副產品。

好比說搜索本來是一種目的性很強的產品,今日頭條選擇根據廣告內容、文案風格等匹配用戶,用戶可能被設定在搜索結果中,難以做出理性判斷。然後社會開始聲討“搜索繭房”,今日頭條照舊有辦法一一應對。

英雄總有遲暮之年,參照互聯網公司高管們的退休年齡,微信極有可能是張小龍的最後一款產品。機器人幾乎不會累,字節跳動的列車什麽時候會停下來呢?可能是以一個好的價錢上市,也可能永遠不會停止。(本文首發鈦媒體)

某種程度上說,張小龍和張一鳴是兩個時代的代表。張小龍身上背負著產品經理們的光榮和夢想,張一鳴代表了互聯網的另一種生產形勢,用數據和AI取代人,無關個人情感,也無關善與惡。

張小龍的信徒們想要在產品上留下點什麽,但不是所有的老闆都像馬化騰那樣有足夠的余糧。在資本寒冬和裁員潮的雙重洗禮下,張一鳴的崇拜者可能更受老闆喜歡,他們知道用數據得到最優解,而非靠直覺和善良。

為之驕傲,也為之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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