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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烤冷面地圖:我在路邊攤裡吃到的溫情

我是雨蒙,29 歲,目前在北京工作和生活。

我老家是東北的,從小吃烤冷面,在北京生活那麽多年,現在還愛吃這個味。

烤冷面一張面皮,放在烤爐上滋滋烤熱,敲一個雞蛋,撒上洋蔥、香菜,喜歡吃肉的還可以加上肉,然後卷起來,鏟子哢哢鏟斷,香噴噴的熱氣直往外冒。

我每次路過地鐵口的時候,都會買上一份。

烤冷面的大叔阿姨,人都很厚道,等位的時候,我總愛跟他們聊上一兩句。

故事FM第 121 期

/講述者/雨蒙/主播/@寇愛哲

/製作人/@寇愛哲

一 . 天通苑烤冷面阿姨

天通苑有一個戴小白帽的烤冷面阿姨,長得像維吾爾族人,她記性特別好,等位的人再多,她也能記住哪位不要糖,哪位不要醋,哪位不要辣,然後準確的把烤好的冷面遞到先來的人手裡。

並且只要你第二次來,她就能記住你的需求,不等你說完,阿姨已經熟練的開始烤了。烤冷面的時候,阿姨很驕傲,她說她用的都是純植物油,吃得放心。

有一天我回去特別晚,將近 12 點了,阿姨還在那,我買了最後一份烤冷面,阿姨烤完跟我說,「你是不是感冒了?嗓子有點啞,回去要多喝水。」我聽了覺得心裡特別暖。

當時她旁邊還有一個賣花的大叔,也準備收攤了,阿姨跟大叔說,「我給你烤幾份冷面,你拿兩束花,跟我換一下唄。」大叔同意了,阿姨特意挑了幾支帶花骨朵的花,想回家養著等它開。

你就覺得啊,生活對她而言不止有艱難,還有那麽多值得期待的美好的東西在。

■插畫 | 阿布

二 . 四惠東烤冷面大爺

賣烤冷面的人都很有意思,四惠東附近的是一位大爺,蹬著一輛三輪車,每天準時在四惠東報到。

四惠東地鐵站出來有一個天橋,很多人騎著共享單車從下面經過的時候都會逆行,大爺很不放心,經常念叨,「小姑娘們逆行,這多危險呀。」

大爺非常遵守交通規則,他的三輪總是停在正確的一邊,有時候逆行的人多了,他反倒像是異類。

跟烤冷面大叔一起的,還有一個賣臭豆腐的大叔,他倆誰先到了就給對方佔地。有時候我看見他們使眼色,比如大家都在買烤冷面,大叔就說,旁邊臭豆腐也很好吃,你們也去嘗嘗。

大叔說,他剛開始在河南老家種地,他前妻——當時還是妻子,有個遠房表哥,說在北京賣烤冷面賺錢,一天能賺 3000 塊!他倆一聽挺心動,就來北京了,晚上住地下室,白天賣烤冷面。

沒多久,老婆跟這個遠房表哥跑了,剩他一個人,他覺得回老家沒面子,老婆跑了,在北京也沒賺上錢,就繼續留在北京賣烤冷面。

他當時特憤恨地說,「我把她衣服都剪了,扔了!」我以為他心裡會充滿怨恨,結果隔幾天我再去,見大叔滿臉喜氣,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大叔說,前兩天別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做保潔的阿姨,長得特水靈,能跟他結婚。

大叔說阿姨的兒子想在縣城買個樓,還差點錢。我心裡第一反應會不會是騙子,別被騙了錢。可是大叔說,「我尋思著要不錢都給她得了。」

我聽了有一種我是不是小人之心了的感覺,大叔雖然被前妻背叛,但他並沒有因此覺得生活面目可憎,反而還是有很多期待,相信身邊都是好人。

平時出攤,大叔會帶一個塑膠袋,路上掉了菜葉呀什麽的,他都會撿起來,我在心裡十分敬重他。大叔可能沒有多高的社會地位,但並沒有放棄對自己的要求,可能生活給了他很多困難,但他還是堅持自律,不給別人添麻煩。

■一份正宗的東北烤冷面,從烤面皮開始就很講究,在鐵板上撒上油,鋪上面皮,幾十秒後,冷面皮逐漸變得透明,這時候,順勢在面皮上敲一個雞蛋

■將雞蛋鋪平,待雞蛋煎到大致 5 成熟,把面皮翻面,繼續烤

三 . 公益西橋烤冷面一家人

有段時間我朋友在公益橋西附近有一間空房子,我在那邊生活了一陣。

公益橋西有一對烤冷面的東北夫婦,平時總是吵嘴,但只要有顧客走過去,哪怕當時吵得面紅耳赤,立馬抬頭微笑詢問,吃點什麽。

我印象深的是有一回暑假,可能是他們小孩從東北過來幫忙,在一旁裝袋、遞盒子什麽的。

有一天我在那買烤冷面,看見一個小男孩也過來買烤冷面,穿著校服,脖子上掛著一台蘋果手機,手裡提著樂高玩具,乾乾淨淨的,一看就是家庭比較好的小孩。

我看著烤冷面家的小孩,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藍色條紋短袖,配一條小短褲,衣服因為太小了很緊的貼在身上,感覺肚臍都要露出來了。

小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男孩手裡的玩具,我看著覺得有點心疼,都是一個年紀的小孩,生活卻是完全不同的狀態。

■此時鐵板上的面餅,不時鼓起一些小泡,仿佛面皮正在均勻的呼吸

■接著在面皮上抹上秘製的醬料,一陣熱氣湧上來,噴香的味道四溢

四 . 中關村烤冷面小夥

中關村賣烤冷面的是一個年輕小夥,這個其實很少見,一般擺攤的都是中年人。

小夥跟我說,他原來在三裡屯做洗剪吹,但是不賺錢。他媽在東北老家時也賣過烤冷面,調的醬汁特別好吃,他就想,要不自己也做這個吧。

但剛開始的時候特別不好意思,他琢磨自己住天通苑,三裡屯也有熟人,於是選在了中關村,沒人認識,更加自在。

他媽跟他一起賣烤冷面,這個年輕的男孩給我的感覺就是很大方,有顧客想加點料,他都說你自己放,想放多少放多少。

小夥擺攤的地旁邊有一家 4S 店,他看中了一輛奧迪,特別喜歡,他說他早晚要把它開回家。

我看見他還拍了張照片,發了一條朋友圈,但是設成了僅自己可見。可能他只是把它當作一個目標,不需要別人知道,但他相信自己的夢想能實現。

■此時撒上均勻的芝麻、糖、孜然和辣椒面,同時將切碎的洋蔥、香菜撒在冷面上

■再根據自己的口味在面餅上加入火腿或裡脊肉,等待將冷面卷好,一份甜辣可口,香味四溢的烤冷面就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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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蒙後來跟我說,很可惜,隨著這兩年北京市整治市容市貌,她經常吃的那幾家烤冷面陸續都消失了,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討生活。

■成都噴香嫩滑的烤腦花

■西安肉肥皮酥的肉夾饃

■廈門鮮美爽滑的蚵仔煎

我每次出差去收集故事,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覺得北京的街頭小吃太缺乏想象力了。成都的烤腦花、西安的肉夾饃,廈門的蚵仔煎一直讓我念念不忘,尤其我家鄉吉林的煎粉兒,只有回老家的時候才吃得到。

我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吃遍全國的各種好吃的街頭小吃。

如果你生活的地方有什麽好吃的,我想請你幫個忙,買一份,拍一張照片,在「故事 FM 」的微信公眾號後台發給我。然後附上一段你的評價,記得標明#小吃記憶#,方便我們征集。下次節目更新的時候,我會把它曬出來。

* 本期頭圖 | 視覺中國

文字 | 劉軍 運營 | 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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