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豐：巴菲特2019年股東大會有哪些看點？

文|陳凱豐

（陳凱豐博士，系美國匯盛金融 Horizon Financial 首席經濟學家，紐約金融論壇（NYFF）聯席發起人，同時在紐約大學、紐約佩斯大學、西班牙巴塞隆納商學院紐約中心任教。）

2019年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股東大會將於今年5月4日在奧馬哈召開。屆時，來自全世界幾十個國家的投資人企業家、演藝明星、體育明星、教授、學生等等都會在奧馬哈聚會，參加這個“資本主義的Woodstock大會”。會議的主角當然是巴菲特和芒格兩位老先生。他們每年都在年會上做馬拉松式的演講，接受投資人提問，做財經訪談等。會後伯克希爾公司也會組織大家和巴菲特、比爾·蓋茨等一起燒烤、打乒乓球、橋牌、跑步等。

筆者已經多年參加伯克希爾股東大會，可以說，巴菲特和芒格的演講每年都是一樣的，強調價值投資，強調護城河，強調不做自己不懂得事；每年也都是不同的，比如在2014年談論了歐洲債務危機，2015年談論零利率對於保險公司的負面影響，2017年談論美國經濟的貧富差距。本文希望提出一些今年在股東大會上可以關注的一些熱點，供參會的朋友們參考。

看點一：一千多億美元現金如何用？

巴菲特老先生一直在账戶上持有巨額現金（可以參考筆者關於

伯克希爾公司2018年年報分析

的文章），而且這幾年現金持有量不斷上升。伯克希爾公司目前的總資本是3490億美元，公司總資產是7000億美元，其中包括1120億美元的現金，加上200億美元的債券類資產。巴菲特老先生在年報中提出，為了應對不可抗力的巨大自然災害，伯克希爾必須最少持有200億美元。按照巴老自己的原話，伯克希爾有1100億美元的剩餘現金。他說過去年由於計劃做一個“大象級別”的並購，所以保留的現金高於正常的需求水準。最後並購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做成，導致現金過剩。巴菲特旗下的實業產生現金流每年有上百億美元，持有的股票分紅每年也有大約40多億美元。因此，如果什麽都不做，伯克希爾公司的現金今後還會越堆越多。

因此，在股東大會上，大家可以關注今年如何把現金投出去的相關討論。比如，為什麽去年下半年的“大象”並購沒有成功？是否有可能尋找其他的並購目標？或者價格上是否有重新討論的空間？過去幾年，巴菲特做的大象級並購包括，收購全美最大的鐵路網絡BNSF鐵路公司，以及飛機發動機行業最重要的生產商之一PCC精密製造公司。賽道級的投資包括同時購買美國最大的四家航空公司——聯合航空、達美航空、美國航空和西南航空——的10%左右的股票，一舉從零成為美國航空業最大的單一投資人。巴菲特是否會在今年尋找新的行業進行這樣的賽道式投資？

美國企業現金流充沛的時候，如果投資機會有限，一般就是通過回購股票把財富以免稅的形式來轉移到股東手裡。伯克希爾今年在投資的同時，一定會有回購公司股票的操作。問題是，巴老會不會進行大規模的回購，比如一百億美元以上的規模？還是他會繼續小規模的操作，也就是和2018年一樣，每次伯克希爾公司股價下跌的時候，他買入幾億美元的股票？

看點二：對於全球宏觀形勢的判斷

每年的股東大會上，巴老和芒格老先生都會分享他們對於全球宏觀的判斷。可以說，對於投資來說，最重要的是把握宏觀趨勢。過去幾年，在重大的宏觀轉捩點上，伯克希爾公司的股東大會都給了投資人極為重要的方向。比如，在2009年股東大會的時候，美國經濟危機重重，很多投資人擔心大蕭條會重演。當時，巴菲特和芒格表示在經濟下行階段，消費品、交通運輸行業仍然有投資機會。後面不久，他們就做了伯克希爾創立以來的最大的一起並購案，全資購買BNSF鐵路公司，成為美國最大的貨運業務公司。

2014年的股東大會上，筆者也是現場感受了他們對於宏觀經濟的判斷。當時有人提問對於歐洲債務危機的看法。巴老和芒格都比較有禮貌，沒有直接批評歐盟的經濟政策。但是，他們說對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歐洲保險業務比較不滿意，而且認為在今後很多年都很難有前途。巴菲特的風格的確是說到做到。後來他們不斷退出在歐洲的業務，包括清空所有在歐洲保險公司的股票投資，減少在歐洲業務的資本投入。

在前年的大會上，對於美聯儲的貨幣政策有很多討論。當時巴菲特也說得很明確，美國的宏觀經濟增長非常好，他旗下的企業現金流充沛。他建議企業家們利用這個零利率的機會借錢來擴張，“因為以後可能看不到那麽低的利率了”。事實上也是如此，美聯儲後來不斷加息，從房地產抵押貸款，到企業債，去年開始都有很大的利率上升。之前低息發行債券的企業整體而言都是抓住了好機會。

今年的宏觀形勢和往年有很多不同。最大的一點是美聯儲加息暫停，縮減資產負債表的計劃也會在今年10月份告一段落。而中國經濟去年的大規模降杠杆，以及今年以來信貸發放增加都代表了新的宏觀方向。投資人是應該繼續增加股票市場的投資，還是維持目前的情況不變，還是像橋水基金的創始人達裡奧建議的做空市場準備股市大跌？對這個問題的探討，應該是本次股東大會的核心關注點之一。在去年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和芒格都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前景表示樂觀。筆者相信，今年還可以關注他們對於中國宏觀的分析與展望。

看點三：對伯克希爾業務增長點的分析：醫療、新能源、人工智能

美國最近十幾年最大的社會問題就是醫療問題。首先是美國的醫療費用居高不下，國內生產總值和政府支出中醫療費用佔比屬於世界第一，也是OECD國家中政府花費在醫療的平均水準的一倍以上。奧巴馬總統推行的醫保改革給大量窮人提供了醫療保險，但是也給政府的支出帶來越來越大的壓力。對於醫療改革，美國的三大行業巨頭——伯克希爾哈撒韋、摩根大通、亞馬遜——共同出資成立了一個醫療保險綜合體。這裡面，伯克希爾是實業巨頭加保險巨頭，摩根大通是華爾街的巨頭，而亞馬遜則是電子商務和科技巨頭。

自從巴菲特、戴蒙和貝佐斯三個人開始牽頭做醫保事業以來，公開披露的信息非常有限。如果這個做成功了，對於將來的伯克希爾的業績增長將會是“現象級”的改變。筆者認為，在今年的股東大會上，應該會有針對這個問題的探討。

能源產業是伯克希爾公司的一個支柱性產業。從美國的賭場拉斯維加斯到休斯頓的電力供應都來自於伯克希爾旗下的中美能源公司。過去幾年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都會談到中美能源公司在新能源領域的巨額投資。比如說在風能發電方面，伯克希爾就有數億美元的投資。他也提及伯克希爾重點投資太陽能發電，因為太陽能發電的成本在迅速下降，基本上不需要補貼也可以和傳統能源競爭了。今年的股東大會，筆者猜測會有這方面的對話。伯克希爾會繼續增加對於新能源的投入嗎？如何平衡傳統的核電、煤炭和天然氣發電站的投入？

很多人都知道巴菲特和芒格兩位和美國另一個大神、特斯拉公司創始人馬斯克有一些過節。伯克希爾公司在內華達州，包括拉斯維加斯的電力供應網絡上關於價格、發電方式等等和特斯拉有很多公開矛盾。芒格老先生曾批評馬斯克涉獵面太廣、不夠專注，以及特斯拉汽車的估值等。那麽，過去一年馬斯克的各種新聞不斷上頭條，包括和美國證監會的爭鬥，包括特斯拉工廠在大帳篷裡增加產能，巴菲特和芒格將如何評價他的最新動態？

人工智能領域也將是本次大會的一大重點。巴菲特的合作方亞馬遜在人工智能的投資是否會擴散到伯克希爾的其他行業? 伯克希爾公司的董事比爾·蓋茨是否會協助巴菲特把微軟的人工智能專長引入？值得關注的是巴菲特的現金牛Geico汽車保險公司是否會被無人駕駛汽車的大潮衝擊？在汽車、貨車等不斷開始向無人駕駛方面突破的時候，保險公司的定價將會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投資人應該會和巴菲特和芒格兩人對話這個方面的機遇與挑戰。

看點四：奧馬哈大會期間的其他高質量活動

除了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股東大會，在5月份第一個周末的奧馬哈還有很多其他的高質量活動。筆者建議參會的朋友們都可以選擇其中的一些參加:

美國的另一個價值投資元老、捐款命名Fordham大學葛貝裡商學院的瑪利歐·葛貝裡老先生會在5月3日上午主辦一個投資交流活動，暢談新的全球投資機會和熱點；

巴菲特的母校、價值投資學派的重鎮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會在奧馬哈舉辦一個關於價值投資的研討酒會；

由對衝基金經理轉型金融教育的Tilson 會在奧馬哈舉辦公開酒會，自由討論各種話題；

雅虎財經將在5月3日舉辦投資研討會，它也是伯克希爾公司的獨家現場直播媒體；

北美創新論壇在5月3日下午舉辦的汽車創新創業大會也有很多重量級嘉賓，討論電動汽車、人工智能駕駛；

奧馬哈價值投資中心在5月3日晚上舉辦的中美投資峰會屬於最高端的活動之一，從內布拉斯加州州長（美國最大的在線股票交易平台的創始人），到巴菲特的家族成員，到一些伯克希爾公司的旗下公司CEO都會參加；

來自國內的新浪、騰訊等媒體組織的中國投資人酒會和交流活動；

Guru Focus 的價值投資大會；

第一曼哈頓基金在5月4日晚上的投資交流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