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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對菜飯的那種特殊情感,是別的食物不可替代的

全文首發於公眾號:福桃九分飽(futaojiufenbao),關注福桃,帶你吃得更香。

作為一個北漂的江南人,難得回家,總也吃不到家裡的食物。

“馬上中秋了,是不是特別想家裡的螃蟹和鮮肉月餅?”

“我想吃菜飯……”

“不就是青菜拌白米飯嗎?有什麽好吃的……”

在外地人眼裡,菜飯還真是有種肉眼可見的不起眼啊。

大部人都知道江南好吃的多,從河底泥裡吃到往天上飛,去哪兒吃魚去哪兒吃麵,這裡的時令蔬菜那裡的新鮮瓜果,還有各種小吃和糕點,掰著手指如數家珍頓頓不重樣。

可我惦記這碗普通的菜飯可不止一天兩天了,自家飯桌上剛出鍋的菜飯,在我二十多年的記憶裡根深蒂固,每次吃都覺得無比幸福。

對菜飯的那種特殊情感,是家鄉別的食物不可替代的。

歸鄉的遊子下了火車,迎面撲來的水汽混著家鄉特有的味道,父親把行李箱裝進備份箱:“家裡沒飯了,出去吃口吧。”

風塵仆仆地來到菜飯的小店,15塊錢,一碗菜飯加一碗骨頭湯,不多不少正好吃飽,在湯的熱氣裡數完了老父親額上的抬頭紋,才算終結了不知道攢了多久的鄉愁。

很多沒吃過菜飯的人,覺得菜飯這種吃食又便宜又普通,怎麽可能算經典美食呢?

菜飯確實有點樸實,家家戶戶都能做,本身無名無姓無地標,是個三無產品,沒代表性,也無法突出表達江南水鄉的魚米之情。

但你永遠也不知道,這麽普通一東西,在江南人的心裡,怎麽就那麽的美若天仙。

老上海管菜飯叫“鹹酸飯”,如果光從字面上來看,感覺菜飯就是個又鹹又酸已經餿掉的飯,特生硬,完全沒有什麽幸福感可言。

但其實不是,上海方言裡“鹹酸”是有滋味的意思。松江諺語“吃得鹹酸耐得淡”裡,“鹹酸”和“淡”可是互為反義的,那個物質匱乏的時代,能吃上米飯已經不錯,若是還能有一星半點的豬油和肉,就真正是有滋有味了。

所以菜飯,其實算是有滋味的飯。

基本上大家的第一口菜飯,都是家裡長輩做的,菜飯本身沒什麽特殊限制,手邊有什麽材料就用什麽材料。

不過比較典型的鹹酸飯,是必須要有萵苣葉和鹹肉的。

在大多數人的世界裡,萵苣是吃莖的,萵苣葉因為味道苦澀沒什麽人吃,一般在去皮的時候就扔掉了。但是恰恰是這不起眼的萵苣葉,才成就了味道獨特的菜飯。

把萵苣葉細細切碎,放進盆裡,撒上鹽進行搓揉,把又苦又澀的汁水揉出來,清洗乾淨後,就能拿來做菜飯了。

年前就醃好掛著的鹹肉,取下來洗乾淨切成丁,配一點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也可以,切好之後直接放在油鍋裡煸炒爆香。

炒完鹹肉丁就放萵苣葉,直炒到萵苣葉變扁出汁,然後放淘好的米進鍋。菜飯的米是要翻炒的,不然菜肉和米飯就沒辦法均勻交融,做出來的飯就不那麽香了。

一碗好吃的菜飯追求菜肉米渾然一體,絕不能飯是飯,菜是菜。

下多少水放多少鹽,其實都看家裡人的口味,常年做飯的阿婆一般閉著眼睛也能放鹽,倒是應了食譜上的“少許”和“適量”,做出來的菜飯鹹淡適口,家裡人都愛吃。

要做一鍋好的菜飯,關鍵是把握好火候,炒好米下了水,就要盯著鍋,一旦大火開鍋了,就要不停翻動鍋子,並且把火調小,這樣才能保證受熱均勻,不至於鍋中心的飯已經焦了,鍋兩邊的飯還是夾生的。

感覺差不多了,就關了火再燜一會兒,開鍋後澆一杓熱豬油就齊活了,其實做起來不難。

翻動鍋子的過程,有的地方會叫“烘菜飯”,還挺形象的,手動烘好的菜飯,鍋底會結一層鍋巴,每次吃完菜飯一定把鍋巴摳出來當零食,焦脆鹹香,比大米飯鍋底的鍋巴要誘人多了。

現在很多人家都用電飯煲做菜飯了,方便快捷,但不容易吃到鍋巴。要想菜飯做得又香又有嚼頭,還是老一點的操作比較好,尤其是用鄉下的那種還要自己燒火的大土灶,燜出來的菜飯才真是一等一的香。

很多江南人小時候,都曾經在家裡長輩做菜飯時像饞貓一樣地趴在灶台上,一邊吸溜口水,一邊眼巴巴地盯著菜飯的鍋。阿婆拿起炒杓假裝要打人,卻在菜飯開鍋後,先給嘗第一口。

長大了以後想起來,就都是家的回憶。

菜飯說普通確實普通,但要說特別,也有些特別。每家都有自家獨特的食譜,菜飯其實是不規定食材的,你愛放什麽,就能放什麽。

首先是綠葉菜,江南的時令蔬菜很多,一年四季吃的綠葉菜不同。

而這一年四季都吃的菜飯,自然要放進不同時節的綠葉菜。

除了綠葉菜,其他的蔬菜也是擁有姓名的,任憑喜好。

時令菜挑好了,還有鹹肉。

現在很多人家已經沒有冬天醃鹹肉的習慣了,而且也總有人接受不了那鹹味直衝天靈蓋的鹹肉,於是菜飯裡肉的其他選料,也有很多。

廣式臘腸,川渝的臘肉,還有浙江的火腿,熏烤製成的肉類大多能放在菜飯裡,一開鍋依舊是滿鼻子肉脂香,每家有每家的口味,但都好吃。

吃菜飯怎麽能不配湯?

一般的菜飯店裡,用來配菜飯的是骨頭湯,豬大骨熬成的湯,放點黃豆,熱乎乎的端上桌和菜飯一起。吃罷了菜飯嗦骨頭,大骨筒裡的骨髓一定要挑出來吃掉的,那是精華。

除了骨頭湯,常見的還有黃豆豬蹄湯和豬肚湯,熬得比較濃,喝到最後容易把兩片嘴唇喝得粘起來,反而覺得菜飯變清淡了。

還有經典的百葉結排骨湯,百葉非得卷成結,吃的時候才能正好一口吃到百葉的香和肉湯的鮮,鮮嫩燙口,捨不得放下筷子。

如果店家給做湯,大可以要一碗鱔絲湯或者腰花湯,清湯的就足夠美了。

要是碰巧買到了肥美的昂刺魚,拿來下菜飯就是神仙搭配了。昂刺魚燉出奶白的湯,扔一點蓴菜或者豆腐進湯裡,魚肉鮮嫩,把湯舀出來澆在飯上吃,不知不覺能下三碗飯。

當然也有拿醃篤鮮配菜飯的,江南人的嘴可真是難伺候得很。

碰到會吃的人家,家裡的長輩一定說過,做菜飯前先把湯熬出來,炒完了菜肉,洗好了米,澆兩杓湯進去,這樣做出來的菜飯更入味,色澤更好看,味道也更是不用多說了。

剩下的就是豬油了,江南人是真挺愛吃豬油的。

大部分人家都有熬豬油的習慣,平時用來炒個蔬菜拌個飯都是好的,菜飯裡頭也不例外。

有的人家炒菜煸肉直接用豬油,炒米的時候也放,最後直接一鍋燜出來。而有的人家是把菜飯燜好後,再趁熱拌豬油進去,或者澆一杓熱豬油到飯上。

不過不管怎麽做,仍舊是那碗好吃的菜飯。

至少在眼花繚亂的美食裡浸淫多年的江南各大城市,只要提到菜飯,還是不敢說不在乎的。

大概是特有的家鄉情結給菜飯鋪上了一層濾鏡。

街頭巷尾總有那麽一兩個館子,是做菜飯的,門是半透明的推拉門,玻璃上用即時貼貼著招牌。一點也不花裡胡哨,“百年老字號”、“傳統手藝”這些名頭統統都沒有,就只有“菜飯”兩個大字,清冷得像菜飯裡的萵苣葉似的。

可單單這兩個字,就足夠了。

館子一般不大,到了夏天偶爾在屋外頭擺兩桌露天的,店主往往是搖著蒲扇的老太太。老太太手藝好,動作還利索,一碗菜飯配一碗鹹骨頭湯,十幾塊錢,不貴。

要是還想再喝一碗湯,那就加兩塊錢,運氣好能啃塊有骨髓的骨頭。

菜飯這種家常便飯,招牌和菜飯本身一樣簡單直接。

不過這一鍋看起來毫無亮點的菜飯,不知道慰藉了多少人空虛的心和寂寞的生活。

很多去了外地的江南人,即便是習慣了外地的飲食,吃得精致也好粗獷也好,心裡頭總還是掛念一碗菜飯的。

畢竟菜飯在很多人心中,是最有“家”味的食物。

無論是深更半夜的街頭小店,還是阿婆沐浴著黃昏的小廚房,一碗菜飯把人的所有感官都柔化了,這是一種無法跟別人說的情感。

因為每個人心中對菜飯的記憶,它的形態和味道,都是獨特的,是隻屬於自己的。

“別人的菜都是青的咯,為什麽我們家的都黃了。”

“個麽要好看才最後幾分鐘放青菜的好伐,要好吃一開始就要放進去啦。”

無論在哪裡,見到菜飯都能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

雖然江南的螃蟹很好吃,最近也有香酥的鮮肉月餅了,但是我心裡最是家味的食物,只能是一碗菜飯,在北京複刻了一鍋,心道等冬天的青菜打過了霜,如果那時還沒回家,就再做一鍋吧。

鄉愁倒不是總在心裡的,但一碗菜飯卻著實能讓人心頭滾燙,多少有點歸屬感吧。

本文圖片部分來自:大眾點評、Instagram

你心中的“家”味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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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桃九分飽,專注於最接地氣的美食報導,探索一切帶勁的美食,對雞鴨魚牛羊、零食點心酒糖茶有較深入的研究,還時不時對社會熱點進行爆炒亂燉式解答。

聽說,關注福桃九分飽的人,怎麽吃都不會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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