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條,餐桌上的迷人精。即便關於油條不健康的言論三五不時地出現,卻絲毫沒有動搖油條在早餐界舉足輕重的地位。
油條泡豆漿,是最常見的早餐搭配
作為一種極具國民度的食物,油條在中國人的餐桌,絕非單一面孔。於饕客而言,油條是一塊“萬能磚”,可單吃、可入菜,甚至裹餡、入餡。
你永遠想不到,油條會以什麽形象,出現在餐桌之上。
油條都成雙入對了,你呢?
早餐攤上,“成雙入對”的細長狀是油條的主流形狀。黑油包裹的大鐵鍋,伴著熱油的上下翻滾,兩根絞在一起的條狀麵團逐漸蓬松,慢慢爬上一層誘人的金黃。
兩根抱在一起的油條,像是在鄙視還是一個人吃早餐的你呢~
事實上,油條並非刻意地“秀恩愛”,這樣的“抱團生存”和傳統的起泡劑不無關係。
油條的起泡劑,由明礬和小蘇打組成。混合了起泡劑的麵團看似尋常,待得遇水、遇油後,產生急速的化學反應,釋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氣體,催使面塊逐漸蓬松、綿軟。
傳統油條的膨松劑多依賴於明礬,而明礬中含有鋁元素,專家研究鋁經腸胃吸收後,主要積聚於骨骼,容易引起骨質疏松。出於安全性,現在許多商家搭出了安心油條的招牌,以不含鋁的發泡劑取代明礬。圖/圖蟲·創意
然而,明礬和小蘇打發生的化學反應,並非瞬間即成,而需要一定的時間。單根的面塊入油後,短短幾秒內,表層酥脆定型,限制了面塊後續的膨脹。
若兩根面塊黏合在一起,面塊黏合處並不直接接觸熱油,受熱較慢,可以持續釋放二氧化碳氣體,保證了油條內部的柔軟蓬松。
形似饅頭的非主流油條“老鴰頭”,在豫北、魯西一帶,頗為盛行。因為形狀類似老鴰(即烏鴉)圓圓的腦袋,這種不規則的圓形油條被叫做老鴰頭。
老鴰頭。攝影/王啟晨
和普通的雙長條油條類似,剛出鍋的老鴰頭,熱氣透過表層的油光,裹上麵粉的麥香和植物油的清香,直往人鼻腔裡鑽。
咬開後,油條內部的蜂窩狀小孔,飄散出一縷縷熱煙,嫋嫋娜娜地開啟了一場舞蹈快閃。
誰才是油條的官方宣傳?
油條豆漿的官方宣傳早已深入人心,油條胡辣湯、油條豆腐腦的搭配,也是不少人心中不可拆分的鎖定CP。在杭州人的心中,醬油才是賦予油條靈魂的一味靈丹妙藥。
杭州早餐的古早味,是沾糖或者蘸醬油的油條。圖/匯圖網
一根油條一碗粥,再來一點醬油,這是杭州早餐的古早味。鮮香的醬油浸潤了油條的綿軟,經由牙齒的觸碰,自油條脆嫩的表皮溢出,鹹鮮的味道喚醒了整個清晨。
萬物皆可涮火鍋,是四川人的美食心得。酥香綿軟的油條,必然不能躲過火鍋的洗禮。油條下至火鍋內,與鍋內的紅油纏綿起舞,起伏翻滾之間,先人一步喝足鍋內的湯汁精華。
灌滿湯汁的油條,體態更為膨脹,筷子稍一觸及,湯汁便自油條表層溢出。
油條涮火鍋、泡麻辣燙,“詭異”的搭配,卻生出奇特的滋味。
入口後,油條溢出的湯汁,像一顆火鍋炸彈,瞬間佔據了味蕾高地。爛軟的油條,繼而補上了後味,蓬松的面塊早已將麵粉的彈性撐到極致,麵粉的厚重滋味被濃鬱的火鍋湯汁掩蓋,倒莫名作用出一種類似魚肉的嫩滑口感。
艇仔粥不僅在早茶上供應,更是老廣宵夜的心頭好
食材豐富、加入油條絲的艇仔粥,承載了不少老廣的鄉愁。廣東話給油條的稱呼很好玩,叫“油炸鬼”,聽起來就有點靈異,又帶著民間的生猛氣。
“艇仔粥,艇仔粥,爽口清香唔使焗,一毫幾分有一碗,好味食到耳仔鬱。”由昔日珠江三角洲上的疍民創造的艇仔粥,見證了百年廣州“遊船河,啖蝦啜粥”的過往。
艇仔粥多以魚骨、雞骨打底,加入稻米熬製成粥。待得粥底煮熟,將生魚片、叉燒片、魷魚絲、海蜇絲等食材墊於碗底,而後滾粥衝入,碗內的食材被一燙即熟,最後撒入一捧香脆的炸花生和油條絲,便是一款經典的廣府粥品。
艇仔粥雖以食材豐富著稱,飄在上層的油條絲依然吸睛無數
豐富的海鮮食材,並未掩蓋油條的酥脆。剛出水的海鮮,魚鮮肉美,被米粥包裹出綿滑細膩的口感。油炸的花生米和油條絲,中和海鮮粥底的腥味之餘,又淡化了掛羹米粥的糊口之感。
在砵仔焗魚腸、菠蘿油條蝦等菜肴中,油條的味道同樣不可忽視。以油條為主菜的絲瓜炒油條、八寶油條、西紅柿炒油條,也是不少人定義油條的地道吃法。
絲瓜炒油條。圖/圖蟲·創意
油條餡的食物你見過幾種?
除卻單吃,油條還是不少食物首選的餡料。天津的煎餅果子、大餅卷果子,是油條入餡的典範。同樣以油條入餡的蔥包燴,是杭州人關於早餐的一段記憶。
蔥包燴
蔥包燴是杭州民間的傳統小吃,和油條的誕生不無關係。南宋時,嶽飛因被秦檜設計,被害於杭州風波亭,杭州百姓皆為之悲憤感懷。
杭州的一位面點師傅,特意和面搓揉成兩個象徵秦檜夫婦的面人,丟至油鍋中煎炸,取名為“油炸檜兒”、“油炸鬼”(對,杭州也有這種叫法)一時間,口吞油炸檜兒成為杭州百姓表達憤懣情緒的出口。為避免秦檜的報復,機智的杭州百姓,以“燴”代“檜”,將其更名為油炸燴。
在杭州的巷子深處,很容易看見古樸的蔥包燴小攤。圖/圖蟲·創意
類似油條多成雙入對,蔥包燴也要兩個夾在一起才夠味。
薄薄的面餅裹上剛出鍋的油條和青翠的小香蔥,平攤在鐵鍋之上壓烤,片刻後,蔥段飄出香味,透過脆黃的面皮,露出若隱若現的翠綠。
而後刷上一層稠香柔滑的甜面醬,封存了蔥段和油條的濃鬱香味,只需咬上一口,便可獲悉最地道的杭州味道。
粢飯團、大餅、油條和豆漿,合稱為上海早點的四大金剛。
與其他三種食物相較,粢飯團有些許“面生”。傳統粢飯團以稻米和糯米做皮,中間夾裹火腿肉糜及油煎後的鹹菜。
後來,隨著食材的豐富,肉鬆、鹹蛋、鹵蛋等食材也隨之加入。無論食材如何變更,剛出鍋的油條切段,永遠是粢飯團的點睛之筆。
粢飯團
白飯團是早餐店、便利店的常見食物,榨菜、火腿肉糜也並無稀奇之處,當這些食材遇到冒著熱氣的油條時,所有的魅力全都釋放在這一刻。
姿態迥異的飽滿米粒,瘋狂暗示自己的香糯。
牙齒穿過這層綿軟,交織著鹹菜粒的肉糜滲出濃鬱的油汁,而後被油條吸取。唇齒纏鬥片刻,爛軟的油條和其他食材一起,順著舌尖下滑,一舉填滿了胃部的空白。
便攜可口的粢飯團,深受江南人的喜愛。圖/匯圖網
作為早茶上的常客,炸兩在廣東、香港一帶頗受歡迎。上世紀40年代,廣州淪陷後,泮塘鄉有家叫做“嚼荷仙館”的茶居師傅為應付當時的物資緊缺,創造了油條與腸粉相結合的炸兩。
爽滑脆嫩的炸兩,是廣東人喝粥的最佳拍檔。不同於上述小吃使用的新鮮油條,廣東炸兩以隔夜油條為美。隔夜的油條,用腸粉包裹後切成小塊,淋上豉油,最後撒上一把蔥花作為點綴。
金黃的油條、皎潔的腸粉、青翠的蔥花、醬色的豉油,雅致的配色,不免讓人食欲大開。
炸兩
萬物皆可入油條
“很多菜都是饞人瞎琢磨出來的。”汪曾祺曾在《四方食事》中,描述了自己發明的一種帶餡油條,“比炸春卷味道好。”
文中詳細描述了這道“肉釀油條”的做法:將油條兩股拆開後切成小段,並將油條中間的面瓤掏出。肥瘦相間的豬肉剁碎,加入蔥花薑末及少量榨菜丁攪拌成餡,而後將肉餡塞入中空的油條段內,逐段下鍋煎炸至肉餡熟爛、油條酥脆。
炸春卷。網油腰卷與炸春卷極為類似,將春卷皮換成油條即可。較之春卷,網油腰卷酥脆之餘多了些許嚼勁。
經由熱油煎炸的油條,焦脆金黃,混著肉餡齊齊入口,奏著哢哢的樂聲,在齒頰間碎成一片金黃。肉餡在油條外皮的“保護”下,鮮嫩溢汁,裹著焦脆的油條屑與舌尖在口腔內玩起了捉迷藏。
在美食上,人們向來無師自通。汪老自創的這道美食,並非世間絕無,在廣西南寧的傳統酒席上,以油條釀肉的網油腰卷從未缺席。
老南寧人的傳統酒席十分講究,上菜次序亦十分重要,而網油腰卷則是必不可少的第五道菜。
網油腰卷切片。圖/大眾點評@我的探店小號
一塊雞蛋布袋加一碗豆沫或白胡辣湯,是豫北、冀南一帶早餐鋪上的常見搭配。人頭攢動的早餐店口,雞蛋布袋的大鐵鍋周圍,永遠排著長隊。
全副武裝的師傅,站在大鐵鍋旁,一雙長筷熟練地將淌油的油條撈出,略一翻轉便將油條戳開一個小口,而後灌入雞蛋液,重新丟至鐵鍋內煎炸片刻。
過兩遍滾油的雞蛋,較油條顏色更為金黃,表層結成略薄的焦殼。蛋液順著蜂窩狀的氣孔布滿整個油條,咬開後,熱氣自下而上衝出,稍不注意便可將口腔熏出泡來。
雞蛋布袋的中部內芯,宛若西瓜尖的甘甜,蓬松的油條面瓤裹上一抹蛋黃,最是滑嫩無雙。
雞蛋布袋
中國人在研究美食方面,向來甲冠天下,各種食材均能手到擒來。油條剛出鍋的酥脆,時常為人稱讚。
剩餘或隔夜的油條,雖在味道上略遜一籌,然而在老饕的手裡,卻也能化腐朽為神奇,略一烹調便可成就一道美味。
以油條為食材的素排骨是上海的一道地道美食。隔夜油條切段後,中間插入切成細長塊狀的蓮藕條或蘿卜條,煎至金黃後,加入醬油老抽香醋調製的濃稠湯汁內翻炒均勻。油條塊裹上醬碳粉芡,宛若濃油赤醬的紅燒排骨段。
素排骨,在外形上與紅燒排骨真假難辨。圖/匯圖網
江西的油條包麻糍,頗為慧心巧思,將油條的吃法研究到極致。
脆脆的老油條,裹上軟糯的麻糍,是景德鎮、上饒一帶最常見的早餐。麻糍,又稱麻子粿,由熟糯米飯裝至石槽內反覆捶打而成,彈糯粘牙。
老油條對折將裹上白糖或芝麻的麻子粿壓成糯米餅,在牙齒靠近的瞬間東躲西藏。即便是一顆熱量炸彈,搭配豆漿的油條包麻糍,是江西人開啟一天的心甘情願。
麻糍,即糍粑。圖/圖蟲·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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