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台灣時間4月2日早上7點，美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數超20萬，意大利、西班牙超10萬，全球新冠肺炎累計確診病例數超90萬。製圖：知識分子（數據來源：worldometers）
撰文 | 葉水送
責編 | 陳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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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嚴重是因為沒有戴口罩？
最近，美國《科學》雜誌對中國國家疾控中心主任高福進行了專訪。當高福被問到 “歐美國家在應對疫情上是否正在犯了一些錯誤” 時，他表示， “在我看來，美國和歐洲犯的一個大錯就是人們沒有戴口罩”。
高福還進一步解釋道，“病毒可以通過飛沫以及近距離接觸傳播，我們說話時口腔中會飛出飛沫，而很多患者是無症狀感染或處於感染的早期，飛沫可以傳染給其他人，如果戴了口罩，既可以阻止病毒通過飛沫傳播，同時也能阻止病毒從感染者那裡傳播給其他人。”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美國新冠肺炎的日益加重，這兩天一直就戴不戴口罩的問題在討論著，從總統到傳染病專家，再到不同的媒體，都將寶貴的時間花費在這個話題的論戰上，顯然美國已經開始重視 “不戴口罩導致美國疫情嚴重” 這一論斷了。至於這二者之間的相關性是否真實成立，還沒有確切的答案。
最新的進展是，洛杉磯市長已經在4月1日建議全體市民戴口罩。
就戴不戴口罩這一問題，北京一著名三甲醫院感染科主任向《知識分子》表示，“戴口罩有效是無可置疑的，在傳染病專家看來這是最基本的，我不明白國外為什麽會堅持那種錯誤觀念，現在歐美國家病例的快速增長也印證了這點。”
“當然口罩的選擇需要看感染者密度，在正常生活的情況下，外科口罩足夠，戶外獨自運動情況下不需要戴（口罩）。”這位專家補充道。
美國得克薩斯州貝勒盛威醫療集團神經外科系主任黃海濤近日在《財經》雜誌採訪時也認為，“美國和大多數的西方人都沒有戴口罩的習慣，特別是年輕人現階段也不放棄和熟人朋友握手和擁抱，在沒有口罩狀態下會讓疫情迅速擴展”。
美國現在的疫情到底有多嚴重？截至台灣時間4月2日，美國新冠肺炎確診患者已突破20萬例，4300多名患者死亡，是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最為嚴重的國家之一。美國總統川普3月31日表示，“疫情的高峰正在來臨，接下來將是非常痛苦的兩周。”
早在2020年元旦前後，國內新冠肺炎疫情也處於早期，並未完全掌握情況時，國家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就與美國疾控中心主任羅伯特·雷德菲爾德（Robert Redfield）連線討論新冠肺炎疫情，彼時雷德菲爾德正在度假，當時他也被驚到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新冠肺炎疫情。數天后，高福在另一次同美方的交流中突然大哭（Burst into tears）。
最近，美國《紐約時報》一篇文章對此進行了披露。1月7日，美國就采取了“事件應對系統”以應對新冠疫情，然而此後新冠病毒為何在他們眼皮底下溜進了美國，雷德菲爾德等人的解釋是，他們掌握新冠病毒的信息太少了，以至於無法準確判斷，加上此前對疑似患者繁瑣的檢測以及試劑的缺乏，以至於新冠病毒在美國蔓延開來，美國疾控中心還在糾結檢測試劑準不準。
在戴不戴口罩這一問題上，美國疾控中心是否會犯同樣的錯誤，美國專家一直在小心地求證，並認為這是一個很嚴肅的話題，然而推薦公眾在公共場合戴與不戴口罩都將是痛苦的決定。因為推薦民眾戴口罩，可能會讓醫護人員原本短缺的個人防護物資更加緊張，不推薦民眾戴口罩，無症狀感染者攜帶的病毒可能會將病毒傳染給更多的人。
華裔因戴口罩遭歧視？
在很多歐美人士看來，只要沒有生病，出入公共場合就不用戴口罩。此前，美國官方和醫療界給公眾傳遞的信息也很明確：除非是醫護人員或者已經感染了新冠病毒，否則就不用戴口罩。
但在亞洲，尤其是中國和日本，人們認為戴口罩可避免自己生病傳給其他人，同時也預防別人傳染給自己，日本甚至還有“口罩文化”，中國國內也要求疫情期間在公共場合戴口罩。
關於戴口罩的不同觀念，導致很多佩戴口罩的亞裔，包括華人遭到謾罵，甚至是人身攻擊。2月2日在紐約地鐵，一位亞裔女性因為戴口罩被一名非裔男子辱罵並遭追打。而根據美國CBS新聞報導，一位加州的16歲男孩只是因為亞裔的身份，就在學校遭到同學的毆打，還被指責感染了新冠病毒。
因此，是否佩戴口罩，對於在美國生活的很多華人來說，並非是個輕鬆的決定，而是個需要再三思考，甚至影響到自我認知與身份認同的問題。
戴與不戴口罩都是痛苦的決定
3月28日，美國威爾·康奈爾醫學院助理教授、科普作家 Matt Macarthy在社交平台上表示，美國疾控中心將在未來10天可能會修訂有關公眾是否戴口罩的指南，屆時每個美國人都需要戴口罩。此前，Macarthy 因在媒體上批評美國疾控中心在新冠肺炎檢測上動作遲緩而走紅。
隨後，美國疾控中心就在社交平台對這一言論予以反駁，表示 “還沒有就這一話題修改指南的時間表”。目前，美國疾控中心隻推薦高風險的人群戴口罩。但有跡象表明，美國可能會修改有關口罩佩戴的指導意見。
3月31日，美國《華盛頓郵報》等媒體通過多個信源披露，美國疾控中心正在考慮修改疫情防控指南，鼓勵人們戴口罩以抗擊新冠疫情。
在3月31日的新聞發布會上，川普被問到民眾是否需要戴口罩時，表示美國人 “可以戴圍巾” 來替代口罩，並認為 “肯定沒壞處”。 事實上，美國疾控中心之所以不推薦公眾戴口罩，尤其是醫用和N95口罩，主要原因是口罩資源十分緊張，一線的醫護人員缺乏這些基本的醫護物資。據《日經亞洲評論》報導，耶魯大學公共衛生與經濟學院助理教授陳希博士認為，戴上醫用的口罩，還是可以起到一定防範作用的，但在今天的美國市場，每個人每天戴口罩將是不可能滿足的數量。 但隨著美國疫情愈加嚴峻以及國內口罩供應逐漸增加，部分專家也推薦公眾去公共場合或人多的地方戴口罩，從而減少新冠肺炎的傳播， 3月31日，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所長、傳染病專家安東尼·福奇（Anthony Fauci）表示，“我們已經快接近做出決定的時候了”。他指出，推薦戴口罩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而這一決策可能導致個人醫護設備全國短缺，“我們要確保不能因這一決定，將醫護人員的口罩拿走，後面如果我們有足夠多的口罩，我相信我們會非常慎重地考慮將在更大的人群中間推廣使用口罩，然而我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口罩。” 因此，美國民眾在公共場合是否需要戴口罩仍沒有答案，關鍵可能取決於美國是否有充足的口罩供應，而不是要不要戴的問題。最新的進展是，據美聯社報導，4月1日洛杉磯市長建議全體市民戴口罩。 而在歐洲，3月30日，奧地利成為第一個強製公民上超市必須戴口罩的西方國家。德國東部城市耶拿也宣布，將效仿奧地利的做法，要求所有市民在購物和使用公共交通時必須佩戴口罩或是用圍巾等織物遮住口鼻。不過在3月31日，德國聯邦衛生部長施潘表示，目前尚無在全德實行上述措施的必要。
戴口罩能否起到阻擋病毒的作用？
預防新冠肺炎病毒，保持手部衛生，勤洗手，休息好，並保持室內的通風，這些措施可能不會有醫生懷疑。但在社區環境下戴口罩有無科學依據？
世界衛生組織認為，儘管在社區環境中戴口罩缺乏證據，但缺乏有效的證據不等於無效的證據，尤其是面臨新的情況（未知的病毒），我們又缺乏其他可替代的選項時，會推薦那些感染了新冠病毒的患者戴口罩以減少通過飛沫傳播給其他人的風險。
此前，在美國2009年暴發H1N1流感疫情時，有學者對一批均搭乘從紐約到香港、香港到福州的兩個班機的旅客的感染情況作了分析，發現戴口罩顯著降低了感染流感的風險。戴口罩的人幾乎沒有感染流感，而不帶口罩的人有35%的人感染流感，不過這項研究樣本數量比較小。
最近，美國《新英格蘭雜誌》的一篇論文指出，無症狀感染者以及輕症感染者上呼吸道病毒的載量同感染者類似，由此提示這些人群具有潛在的感染途徑，如果通過戴口罩，可有效地阻止病毒向其他人進行傳播。
目前，美國強調保持社交距離和勤洗手以應對新冠病毒。近日，紐約市市長白思豪還要求警方對不聽勸阻、違反社交距離規定的市民罰款，對在公共場所、勸阻無果的民眾，以及被要求離開後又返回的民眾處以250美元至500美元的罰款。
那麽，保持社交距離多遠才獲得足夠的保護？美國疾控中心推薦人與人保持6英尺，大約1.8米的社交距離，這是打噴嚏或咳嗽產生的呼吸道飛沫在沉降前傳播的平均距離。
事實上，如果是呼氣的話，飛沫可以傳播至1.5米外，如果是咳嗽的話，飛沫可以傳播至2米外，打噴嚏產生的飛沫也可以傳播至6米遠。因此，也有不少專家在接受美國媒體採訪時稱，保持1.8米的社交距離並不完全有科學依據。值得一提的是，通過飛沫傳播新冠病毒，還與所處的環境有關，如果是密閉的環境，風險會增大，如果是開放、通風的環境，人群較少，風險自然也會小很多。
“至於世衛生組織1米安全距離的說法，並沒有嚴謹的科學論證，不應該以權威口徑說出來，如果有人打噴嚏咳嗽，那麽2米也是可能會感染。” 北京一傳染病專家對《知識分子》表示。
最近，國務院應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聯防聯控機制印發《公眾科學戴口罩指引》，也提及了怎樣戴口罩、什麽時候戴口罩等問題。《指引》建議，普通公眾居家、戶外，無人員聚集、通風良好時，不戴口罩；當處於人員密集場所時，在中、低風險地區應隨身備用口罩，在與其他人近距離接觸（小於等於1米）時應戴口罩。處於人員密集的醫院、汽車站、火車站、地鐵站、機場、超市、餐館、公共交通工具，以及社區與部門進出口等場所的工作人員，建議在中、低風險地區戴一次性使用醫用口罩或醫用外科口罩，在高風險地區戴醫用外科口罩或符合KN95/N95及以上級別的防護口罩。
有關美國疫情的嚴重性是否與戴口罩有關，當前還沒有相關的研究。美國總統口頭上推薦公眾出入公共場合戴口罩，如果沒有口罩，戴圍巾遮住口鼻也可以， “這不是一個壞注意，至少在當下來看”，川普表示。
另有媒體指出，此次新冠疫情美國華人社區相對來說受到的影響要小一些，是與戴口罩有關，還是與提前的社交隔離有關，可能還需要更多的研究。
注：宋宇錚對本文亦有貢獻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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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https://www.nytimes.com/2020/03/27/health/us-coronavirus-face-masks.html
5.《公眾科學戴口罩指引》印發——如何戴口罩？要分人群分場景
6.https://www.theblaze.com/news/cdc-considering-recommending-americans-wear-face-masks-in-public-report
7.https://www.nytimes.com/2020/03/28/us/testing-coronavirus-pandemic.html
8.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0/03/31/fauci-mask-recommendation-coronavirus-157476
9.https://asia.nikkei.com/Spotlight/Coronavirus/Asians-in-US-torn-between-safety-and-stigma-over-face-mas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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