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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西門家的潘金蓮,過上豪門貴婦的生活了嗎?

在人們心中,潘金蓮早已經是個臉譜化的形象,她淫蕩無度、心狠手辣,毒殺親夫、害死幼兒、又和女婿勾搭成奸。但在《金瓶梅》這本書裡,這位女主角絕不僅僅是個單純的惡人,她原生家庭不幸福,感情需求得不到滿足,是個一輩子缺愛的可憐人。

不僅缺愛,金蓮還缺錢。西門慶的六個老婆中,潘金蓮是最窮的一個。李瓶兒、孟玉樓就不說了,典型的白富美,娶她們進門,是西門慶最劃算的生意。吳月娘是正房太太,掌管著全家的財政大權,進出一件衣服、一匹布都要過她的手。李嬌兒,勾欄出身,最在乎金錢,她管账期間沒少往自己兜裡劃拉銀子,平日裡更是抓住一切機會積攢傍身錢。這幾個女人中,就連看似地位最低位的廚娘孫雪娥,體己銀子都比金蓮多,一來她是先頭娘子的丫頭,如西門家年頭最久,這些年來,主子賞賜的銀子攢了不少。另外雪娥掌管廚房,西門家每日裡菜蔬果品,雞鴨魚肉,煙酒糖茶不知要用掉多少,雪娥的位置絕對是肥差。

唯有金蓮,兩手空空進了門,沒有陪嫁妝奩也沒有壓箱底的銀子,更沒有額外收入。她所指望的就是西門家每個月發的有數的月錢銀子,以及西門慶高興了給的零花錢。

金蓮的出身,書中第一回就有交代:

這潘金蓮卻是南門外潘裁的女兒,排行六姐。因他自幼生得有些姿色,纏得一雙好小腳兒,所以就叫金蓮。他父親死了,做娘的度日不過,從九歲賣在王招宣府裡,習學彈唱。到十五歲的時節,王招宣死了,潘媽媽爭將出來,三十兩銀子轉賣於張大戶家。

毫無疑問,潘金蓮家裡很窮,從小就被親媽賣了,還不止一次。從小習學彈唱,習慣了看主家臉色過活。到了張大戶家,男主人對她心懷不軌,女主人把妒火都發泄在金蓮身上,不僅要委身於老朽猥瑣的張大戶,最後還被強行送給“三寸丁谷樹皮”的武大為妻。

嫁給西門慶,是金蓮人生的一次巨大轉折。在她娘家人看來,女兒攀了高枝,嫁入豪門,實際的情況則是冷暖自知了。

西門家是豪門沒錯,清河縣有名的有錢有勢的人家。在認識西門慶之前,潘金蓮也在大戶人家生活過,但當時的她身份低微,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從社會底層一步步邁向自己夢想的生活。

等到潘金蓮從市井小販的妻子成了豪門小妾,她的人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呢?

情感上,金蓮永遠處於欲求不滿的狀態,西門慶妻妾成群,女人更是無數,縱然金蓮還算是得寵,可大多數時間依然免不了獨守空閨,暗自銀牙咬碎。當初兩人的如魚似水、美愛無加早成了過去時。

經濟上呢?嫁入豪門的金蓮究竟得到了多少物質上的收獲?

金蓮剛進門時,西門慶也花了些銀子為金蓮置辦,主要花費包括一張床和兩個丫鬟:

西門慶旋用十六兩銀子買了一張黑漆歡門描金床,大紅羅圈金帳幔,寶象花揀妝,桌椅錦杌,擺設齊整。大娘子吳月娘房裡使著兩個丫頭,一名春梅,一名玉簫。西門慶把春梅叫到金蓮房內,令他伏侍金蓮,趕著叫娘。卻用五兩銀子另買一個小丫頭,名叫小玉,伏侍月娘。又替金蓮六兩銀子買了一個上灶丫頭,名喚秋菊。

西門慶的算盤打得很精,他為金蓮花的錢置辦的床和丫鬟,都是家中的資產,金蓮擁有使用權,萬一有朝一日她出了門,這些東西都帶不走。

事實也的確如此。看到白富美李瓶兒和孟玉樓華貴的家具,尤其是瓶兒房中安著一張螺鈿敞廳,床金蓮不幹了,纏著西門慶給她換張更高級的床。

原是因李瓶兒房中安著一張螺鈿敞廳床,婦人旋教西門慶使了六十兩銀子,替他也買了這一張螺鈿有欄乾的床。兩邊槅扇都是螺鈿攢造花草翎毛,掛著紫紗帳幔,錦帶銀鉤。

這張六十兩銀子的床,是西門慶給潘金蓮買過的最貴的東西了,西門慶之所以痛快答應了,也是因為這是家裡保值的大件財產,必要時可以拿去換錢。等到西門慶身死,孟玉樓另嫁他人,吳月娘還真把這張床給玉樓做了陪嫁。

金蓮是個窮姑娘,平日裡要件衣服首飾都不容易。西門慶的算盤打得精,你又不像李瓶兒孟玉樓自帶巨額嫁妝,娶你進來已經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呀?每次金蓮想要得到些物質上的好處,都要受盡屈辱。

有一次,李瓶兒拿了個九兩重的金絲鬒髻,讓西門慶去銀匠那裡改成別的款式,理由是這麽貴重的首飾太招搖,戴出來怕大老婆吳月娘有意見。西門慶拿著東西往外走,被潘金蓮看見了:

金蓮問道:“這鬒髻多少重?他要打甚麽?”西門慶道:“這鬒髻重九兩,他要打一件九鳳甸兒,一件照依上房娘的正面那一件玉觀音滿池嬌分心。”金蓮道:“一件九鳳甸兒,滿破使了三兩五六錢金子勾了。大姐姐那件分心,我秤隻重一兩六錢,把剩下的,好歹你替我照依他也打一件九鳳甸兒。”西門慶道:“滿池嬌他要揭實枝梗的。”金蓮道:“就是揭實枝梗,使了三兩金子滿頂了。還落他二三兩金子,勾打個甸兒了。”

金蓮想要件金首飾,只能想出這樣的辦法。面對她的要求,西門慶居然同意了,並沒有大方的說:要她的幹嘛,我給你打兩件麽。反正老婆們都高興了,自己也沒花錢,這就是西門大財主的行事作風。

當金蓮還是窮裁縫家的女兒,當她還是小商販的妻子,眼中的豪門貴婦一定是穿金戴銀、錦衣玉食的。等到她終於放棄做人底線邁進了豪門,才發現豪門雖豪,自己卻依然是那個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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