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假疫苗上市公司長生生物“祭旗”退市制度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機構 蘇培科

　　現在，證監會似乎要嘗試加速推動垃圾股的退市，如果真的能做到讓A股市場優勝劣汰，能夠讓退市制度落到實處，將是A股市場的一大幸事，就看證監會主席劉士余的決心和魄力如何了。

　　近期，假疫苗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尤其涉事主體長生生物系A股上市公司，事件發酵後該股價格連續一字板跌停。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中國證監會沒有同意對長生生物實施停牌冷卻，而是采取了立案調查和退市風險警示。

　　隨後，中國證監會發布了《關於修改<關於改革完善並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乾意見>的決定》，對2014年發布的《關於改革完善並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乾意見》進行修改。這次主要從三個方面進行了修改：一是完善重大違法強製退市的主要情形，明確上市公司構成欺詐發行、重大資訊披露違法或者其他涉及國家安全、公共安全、生態安全、生產安全和公眾健康安全等領域的重大違法行為的，證券交易所應當嚴格依法作出暫停、終止公司股票上市交易的決定的基本制度要求；二是強化證券交易所的退市制度實施主體責任，明確證券交易所應當制定上市公司因重大違法行為暫停上市、終止上市實施規則；三是落實因重大違法強製退市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等主體的相關責任，強調其應當配合有關方面做好退市相關工作、履行相關職責的要求。

　　對此，深交所對長生生物大股東、董監高所持有的股份進行了限售處理。並在周日下午14點20分左右發布微信內容，聲稱要堅決貫徹新的退市制度，對於嚴重危害市場秩序，嚴重侵害群眾利益，造成重大社會影響的重大違法公司，堅決做到“出現一家、退市一家”，不姑息，零容忍。

　　很顯然，這次修改退市制度雖為長生生物量身定做，但也是為退市訂立新規矩，以後一旦出現類似的事件，退市將毫不含糊，不會再有缺乏依據的爭議。這次，對於證監會和深交所的雷霆措施，外界很少有批判的聲音，很多人認為這次證監會沒有像以往那樣不作為，而是果斷行動，尤其對於這些問題重大的公司沒有縱容，而且對長生生物動了退市淘汰的念頭。如果長生生物退市，對資本市場立威是好事。反之，若讓這些公司繼續苟活於資本市場，A股市場垃圾場的情形永遠也改變不了，需要有標誌性的祭旗對象，長生生物或許就是A股大規模退市的開始和轉折。

　　但是，一旦啟動退市，就需要安排好投資者的賠償，不能讓廣大投資者也跟著大股東和實際控制人進入退市的墳墓，尤其在目前連續跌停的情形下有必要啟動投資者訴訟賠償，同時盡快凍結大股東、實際控制人和上市公司的資產，以優先解決債務和清算投資者的賠償，防止資產被轉移和流失。

　　可以借鑒美國證監會對世通、安然的處理，除了讓上市公司傾家蕩產來賠償投資者的損失之外，投行、會計師事務所、審計事務所等中介機構也要付出慘重的賠償代價，只有這樣上市公司的造假風氣才能遏製。

　　其實，在最近A股市場已經出現了一個新的趨勢，就是A股市場掀起了ST股票的退市潮，先是上交所決定對*ST吉恩和*ST昆機終止上市，隨後在5月24日下午深交所擬對*ST烯碳作出退市決定。再加上今年以來，*ST海潤、*ST上普、*ST眾和已被暫停上市，另外還有39家上市公司被實施了風險警示。從而使ST板塊和績差概念股紛紛回落，投資者也惶恐買了這類股票擔心退市。這與兩年前A股市場的投資邏輯大相徑庭，投資者不敢再輕易相信概念重組和ST烏鴉變鳳凰的遊戲。實際上這樣的覺醒是對的，以前A股市場的投資邏輯是扭曲的，主要是A股市場缺乏退市機制，再加上IPO權力審核，導致IPO供不應求，從而殼資源奇貨可居，於是買殼、洗殼和ST資產重組就成了家常便飯。

　　現在，證監會似乎要嘗試加速推動垃圾股的退市，如果真的能做到讓A股市場優勝劣汰，能夠讓退市制度落到實處，將是A股市場的一大幸事，就看證監會主席劉士余的決心和魄力如何了，但從經營政績的角度來看，或許A股市場的退市制度是留給劉士余的唯一機會，如果能夠堅定推動和執行，此舉將會在A股股史上留下一筆，如果在其他方面修修補補和加速IPO均難有突破。劉士余是個聰明人，相信不會錯失這樣的歷史機遇，但是退市又是A股市場最難啃的骨頭，畢竟每家公司背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而且盤根錯雜，退市並不是那麽容易，而且涉及大量中小投資者的利益，如果處理不當也會比較麻煩，這也是A股市場退市制度長期形同虛設的主要原因，歷屆證監會主席都回避這一問題，往往口號喊得很響但實際推動的很有限。不過現在的政治環境和市場環境與以往有所不同，在強力反腐反貪的大背景下，讓一些垃圾上市公司退市還掀不起風浪，要想讓A股市場健康發展，必須要啟動退市制度。

　　從美國股市的歷史來看，也是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美國股市目前也就3000多家上市公司，而且是從1997年的6797家減少到今天的一半左右。美國上市公司數量減少的主要原因是市場優勝劣汰機制決定的，留下來的都是能夠在當下具備快速成長和有投資價值的好企業，一旦出現虧損、滑坡和業績造假會迅速清理出資本市場，道瓊斯指數和納斯達克指數都是極少數的好企業代表，而且更新率非常之高，因此資本市場必須要有優勝劣汰和並購整合的機制，絕不是鼓勵大量同質化的企業IPO。

　　其實，從企業和產業發展的歷史規律來看，任何企業發展到一定階段都需要產業重構和增量資源重組，尤其很多剛剛完成IPO的企業，其實原有的發展邏輯和發展周期都到了頂點，只能算剛剛走完一個發展周期，新的發展才剛剛開始，需要充分利用資本市場平台進行深度產融整合，從戰略構建、主業架構、人力資源、公司治理等都需要更新。做得好的企業能夠迅速脫穎而出，其不二法門就是深度產業並購整合。

　　但我們的監管部門卻在刻意抑製上市公司再融資和並購整合，而是大肆放行IPO，認為可以通過抑製再融資後把資金留給擬IPO企業，其實這是個誤區，從過去參與上市公司定增和參與再融資的投資者來看，大都是機構投資者，而且這些資金大部分不會進入二級市場，但新股發行恰恰抽走的都是二級市場的流動性，因此加速IPO只會讓二級市場流動性更緊張，抑制定增再融資只會讓實體經濟更難受。

　　還有人誤以為新上市的企業品質優於已經上市的企業，其實這也是一個誤區。從資訊披露和規範化治理的角度來說，已經上市的公司整體比未上市企業品質高，未上市企業畢竟沒有經歷過IPO信披和上市公司治理，未經公眾檢驗，其品質和水分自然很大，這也是很多次新股迅速變臉的原因之一。因此，監管部門應該調整方向，鼓勵存量的優質上市公司進行深度產融整合和產業並購，而對新股發行要遵循補缺式發展，對於新技術、新商業模式、代表未來發展方向的戰略新興產業的龍頭企業鼓勵IPO，而對於傳統行業裡已經有若乾家上市公司的行業要采取抑製IPO而鼓勵產業並購，否則新股發行會沒完沒了，股市品質永遠也無法提升。

　　當務之急，應該設法引入增量資金，讓A股市場保持流動性平衡，對低效低質和缺乏潛在競爭力的夕陽紅企業要減少IPO，而應該鼓勵讓已經上市的好企業展開產業並購，同時加快完善退市制度，讓不符合資本市場要求的垃圾企業盡快退出資本市場，尤其像長生生物這樣的公司不能繼續留在股票市場危害投資者，只有爛公司被淘汰、好公司做大，A股市場才能恢復健康。

　　(本文作者介紹：CCTV財經評論員，對外經貿大學公共政策研究所首席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