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韓“鐵三角”會散架嗎？

參與近日“獨島防禦演習”的韓國艦艇。 新華社/路透

自7月初日本宣布將限制對韓出口3種半導體材料以來，日韓關係持續惡化。最近，戰火從貿易領域燒向安保領域。

綜合多家外媒消息，日韓兩國於8月25日同時進行大規模軍事演習，韓國近日還宣布不再與日本續簽《軍事情報保護協定》，日韓安全合作已是岌岌可危。輿論普遍關注，本就脆弱的日韓一環再次松動，美日韓“鐵三角”還能堅挺嗎？

日韓硬碰硬

8月22日，韓國總統府青瓦台國家安保室第一次長金有根正式向外界宣布，韓國將不再與日本續簽《軍事情報保護協定》。該協定於2016年11月簽訂，旨在共享敏感軍事情報。韓方此舉不啻一顆重磅炸彈，引發日本、美國方面的強烈反響。

日本政府當天通過外交途徑向韓國政府提出抗議，稱“韓方的決定是對當下地區安全環境的完全誤判”。據路透社報導，日本防衛大臣言屋毅隨後表示，日韓合作及美日韓三方合作對地區安全而言很重要，“強烈呼籲韓方重新考慮，作出明智決定”。

美國國防部發言人當日也表示，美國國防部對韓國此舉表示“強烈的擔憂和失望”，並稱仍會在“可能的領域”繼續推進與日韓的雙邊和多邊防務及安全合作。美國國務卿蓬佩奧稱，已與韓國外交部長通電話傳達了美方的不滿，並要求其“盡快與日本緩和緊張關係”。

續約風波未平，軍演又火上澆油。

據韓聯社報導，韓國軍方8月25日起在獨島（注：日韓爭議島嶼，日本稱“竹島”）附近海域啟動為期兩天的軍事演習。演習中還首次出動7600噸級“世宗大王號”宙斯盾艦和陸軍特種部隊。韓國海軍方面披露，此次參加演習的整體軍力較往年翻了一番。

值得注意的是，韓國這次把例行的“獨島防禦演習”更名為“東海領土守護演習”，以顯示捍衛包括獨島（日本稱“竹島”）在內的東海領土的決心。

據日本富士新聞網報導，美國國務院發言人表示，近期韓日對立嚴重，韓國軍演的時機、規模和傳達的信號都不利於問題的解決。

據日本共同社報導，日方強烈敦促韓方停止軍演，稱演習所在島嶼是日本固有領土。此外，韓軍演習開始當日，日本陸上自衛隊在靜岡縣舉行了國內最大規模的實彈射擊演習“富士山綜合火力演習”。

“鐵三角”離心

韓國此番大打“安全牌”，並非心血來潮。輿論普遍認為，韓國廢棄協定的舉動是對日本此前宣布將韓國移出貿易優待“白名單”的報復行為。據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報導，韓國總統文在寅近日曾指責日本“像對手一樣對付我們”。

“韓國手中的‘經濟牌’不多，希望通過打出‘安全牌’向日本施壓。”遼寧大學東北亞研究院研究員李家成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指出，目前，朝鮮半島局勢相對緩和。在共同應對朝鮮軍事威脅方面，日本對韓國的需求更大。韓國希望凸顯自己在軍事信息這一戰略資源問題上的重要性，倒逼日本在貿易問題上讓步。

路透社援引美國負責印度太平洋安全事務的助理國防部長蘭德爾·施賴弗觀點稱，韓國的舉動反映了“首爾對東京的挫敗感”“對韓日雙邊關係，還有美國的安全利益及其他盟友的利益產生負面影響”。

外交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教授周永生向本報記者分析，日韓軍事合作遭受重大打擊，美國建立東北亞“小北約”的軍事安全合作政策也將遭遇嚴重挫敗。

日韓撕破臉，美韓也暗生齟齬。路透社指出，“廢棄的情報協定將美國拖入日益加深的日韓爭端，導致韓國與美國之間的公開分歧日益加劇。”據日本富士新聞網報導，針對美國對韓國軍演的批評言論，韓國總統府相關人士反駁稱：“獨島並不是必須得到某些人承認的土地。對保護本國主權和安全的行為，別的國家不能簡單地說三道四。”韓國《中央日報》則以“罕見的批判”對此事進行了報導。

李家成認為，在美日韓安全合作體系中，日韓這一環本就是短板。當前，日韓軍事合作出現大的倒退，是對美日韓“鐵三角”的“拆台”行為，與美國借日韓維持在東亞的安全利益與霸權地位的政策背道而馳。

韓國《韓民族報》認為美國“有意偏袒日本”。文章指出，日本對韓國采取報復性貿易措施時，美國並未對日本表示“擔憂”，與現在美國對韓國的態度完全不同。這可能是美國擔心其東亞戰略核心——韓美日安全合作體系出現裂痕，美國有意引導日本在軍事層面更積極參與美方所謂的“印太戰略”。

“和事佬”不急

在日韓關係持續緊張的當下，美日韓“鐵三角”將何去何從？

據日本共同社報導，韓國總理李洛淵8月26日表示，日韓《軍事情報保護協定》的有效期將持續至今年11月下旬。如果日本在此之前撤銷出口管制強化措施，韓國也將考慮重審廢棄決定。

日韓各有“撒手鐧”，雙方會實現互相妥協嗎？周永生指出，在共享朝鮮半島軍事情報方面，韓國居於優勢。日本希望借助與韓國的安全和軍事合作，深度滲入朝鮮半島事務。同時，日本在對韓國經濟製裁方面，也沒有“一棍子打死”，而是進行“個案審批”，有限度對韓國進行經濟製裁。韓國方面則一直要求與日本進行談判，並且要求美國出面調解。雙方在一定程度上都想管控矛盾。

管控矛盾易，解決矛盾難。周永生進一步指出，儘管日韓都不願意雙邊關係徹底破裂，但在安倍政府和文在寅政府執政期間，日韓關係恐難獲得大幅度改善。李家成認為，日韓爭端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日本要負主要責任。日本先將歷史問題與貿易問題掛鉤，韓國進而將貿易問題與安全問題掛鉤，雙方互不相讓，前景不容樂觀。如果日韓希望走出雙邊關係持續惡化的惡性循環，日本需要邁出第一步，推動兩國貿易關係重回正軌，將歷史問題與貿易問題脫鉤。

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導,韓國政府8月23日強調，終止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的主要責任在日本。韓國今後將會積極運用韓美日三方框架繼續共享軍事情報。

日韓勢同水火，美國能否當好“和事佬”？周永生分析指出，目前來看，美國並不急於解決日韓之間的矛盾。作為日本和韓國的軍事同盟國，美國通過雙邊軍事同盟，能夠發揮在東北亞地區的主導作用，因此並不急於建立一個東北亞多邊軍事同盟。“目前，美國表面上不得不做出調停的姿態，實際上並未真心調停，而是采取隔岸觀火的態度。”（記者 李嘉寶）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19年08月31日 第 0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