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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集權,朱元璋發明了一個特殊工種

本人新作《大明帝局》由清華大學出版社出版。且看中國最後一個漢族王朝兩個祖皇帝,為馴化士大夫,下了兩盤多大棋。敬請欣賞選節7——

為集權朱元璋發明了一個特殊工種

朱元璋自登基起,就看中書省和相位不順眼了,但他不動聲色,謀劃棋局,胡惟庸可以說是朱元璋收官的最後一粒棋子。

作為老棋手,朱元璋謀局長遠,他剿殺中書省與相位,用的是溫水煮青蛙之功。早在洪武六年三月,為限制相權,朱元璋就架上小火了:發明了一個特殊工種,定設六科給事中。

這給事中是什麽官,具體是幹什麽的呢?

給事中官階比較低,隻七品,和縣官平級,但在明代卻是個很重要的官。給事中依照尚書六部分六科。戶部給事中,兵部給事中,禮部給事中等等。皇帝詔書經尚書分行全國,對此六科給事中有反對駁回權,謂之封駁。六部尚書給皇帝打的報告,給事中也有權說不,原議擱下,謂之科參。但是他們只有反對權,也沒有決策權。一切最終決策權在於君。說白了,給事中是皇帝的監工,替皇帝監查六部的。本來,監管六部是中書省丞相職權範圍,而朱元璋這麽在省部中間插了六科給事中,顯然是擺了中書省一刀。

在沒撤銷中書省和廢相之前,朱元璋令給事中記錄“旨意”和掌管“機密重事”上達,從而限制了中書省參與決策的權力。洪武九年六月,朱元璋借口“躬覽庶政”,下令撤銷行中書省,改置布政司、都司和按察司,所謂行中書省,就是行動中的中書省,是流動的中央政府辦公署,朱元璋這麽一搞,就是想把地方行政、軍政和司法大權上移,集中到中央。

接著,朱元璋便削弱中書省的權力,實現君權獨大。洪武九年閏九月,朱元璋下令取消中書省的平章政事和參知政事。為什麽這樣做?《明太祖實錄》給出一個冠冕堂皇理由:

“惟李伯昇(平章政事)、王溥(右丞)等以平章政事奉朝請者仍其舊”。

說擔任這些職務的人隻參加朝會而不署事,因為李是投降的張士誠部將,王是投降的陳友諒部將,那兩個中書省職位是給他們的一種榮譽待遇,所以名存實亡,不如撤了省事。

這還不行,洪武十年五月,朱元璋又令李善長與朱元璋的親外甥李文忠共議軍國重事,“凡中書省、都督府、禦史台悉總之,議事允當,然後奏聞行之”,又“命政事啟皇太子裁決奏聞”。九月,擢升胡惟庸為左丞相同時,將中書省的佐理官員全部調空。十一年三月,更下了本及開頭所述的那道命令:“奏事毋關白中書省”,切斷中書省與中央六部和地方諸司的聯繫,使中書省變成空架子。下一步,便是選擇適當的時機撤銷中書省,以便獨攬大權,“躬覽庶政”了。

由此可見,洪武十三年動手胡惟庸之前,朱元璋早就開始致力於削弱相權和中書省的權力,強化君主專製的中央集權。而什麽胡惟庸“獨相數歲”,都是朱元璋的設計、兵棋推演的盤內招,棋局走到了那一步,胡惟庸想不“獨相”都不行,因為朱元璋已經有計劃地將中書省掏空了!

胡惟庸不蠢,眼看自己的權勢受到抑製和削弱,深感焦慮和不安。他知道,如果中書省被撤銷,丞相的官職也將被廢除,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盡付東流。

於是,胡惟庸不得不加快了自救步伐,結交大伴。

我們知道,後來據朱元璋統計,胡惟庸在官員群中拉起三萬人隊伍,當然這個數字肯定有些擴大,但是,胡惟庸確實也拉攏了一些人,這些人為什麽心甘情願跟著胡惟庸走?

主要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一些人看著胡惟庸受寵,以為跟著胡惟庸,就是和朱元璋站到一起,比較安全。

那麽第二個原因是什麽呢?就是同病相憐。有一群人,是懷著與胡惟庸同樣的恐懼與苦水。他們和胡惟庸一樣,實在是跟不上朱元璋變臉的速度了。

比如吉安侯陸仲亨與平涼侯費聚這兩人,是較早被胡惟庸拉攏為死黨的。這兩人原是武將,能征善戰,也立下赫赫戰功。他們為什麽跟胡惟庸走?因為被朱元璋苛責。建國前的朱元璋寬容大量,建國後卻以嚴刑酷法治國,對大臣求全責備,不允許臣子有絲毫閃失。這個陸仲亨就因為公車私用、騎了公家驛站的馬,被罰往邊關剿匪;而費聚呢,因為多喝了幾杯酒耽誤公事,被罰往西北邊陲,做統戰工作——招降蒙古人。但蒙古人也不是好招的,統一戰線收獲不大,所以回來又被朱元璋大罵,看這意思弄不好要來個秋後算账。

於是,二人滿腹苦水地來到胡惟庸家喝悶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人敞開心扉。大歎跟著朱元璋混多麽不易,最後胡惟庸也開始嘮實嗑:咱們這些過來人,誰沒有小辮子?老朱想抓,一抓一大把,如果他繼續為難你們,有好嗎?

兩人聽了非常害怕,於是,決定與胡惟庸抱團取暖。

還有延安侯唐勝宗。18歲就跟著大哥朱元璋衝鋒陷陣,本想開國後能享榮華富貴,不料朱元璋對他的態度逐漸由撫慰轉為嚴酷。唐勝宗僅因“坐擅馳驛騎”,也是公車私用,就被“奪爵,降指揮”,把侯爵位子擼了,一下子由副國級降為副局。雖然後來因為鎮壓農民起義用人,派他去打仗,朱元璋重新認識到他的價值,“久之,複爵”,一度又恢復了他的侯爵之位,但是,朱元璋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反覆無常的做派,已經折磨得唐勝宗痛不欲生,讓他非常鬱悶,所以也和鬱悶的胡惟庸有了共同語言。

至於南雄侯趙庸,就更壓抑了。本來在打天下階段,他功勞很大,應該封公,但有人向朱元璋舉報,趙庸私納奴婢,違規招了幾個通房丫環,犯了作風問題,所以朱元璋翻臉,不得封公,降格為南雄侯。趙庸滿肚子委屈,向誰說呢?胡丞相便是很好的傾訴對象。

再有,胡惟庸的伯樂李善長,也與胡惟庸沒斷聯繫。他被朱元璋打發回老家養病,病好了也未能重回相位,而是被皇帝當臨時工使用,從此邊緣化。但即便如此,朱元璋還不停折騰他。一次,李善長奉旨到北平辦事,完事後回瓜州歇息。不料,皇帝宣使來說:“聖旨教你回鳳陽住。”各位須知,瓜州位於甘肅,西北邊陲,而鳳陽遠在安徽,中南名城。兩地相隔遙遠,也就是說,朱元璋連李善長在什麽地方休息都要指定,不管你鞍馬勞頓。李善長不免嘀咕:“我給皇帝都辦完事了,還管我在哪兒住,我這麽一大把年紀,還要南北兩頭來往走。”後來,見到胡惟庸,老頭又吐了遍苦水:“皇帝折騰我這等老人,真不把我當人。”想必胡惟庸此時也是唏噓不已,對這位老長官不乏同情。

明史《奸臣錄》寫滿胡惟庸壞事,都是後來加上的。事實是,胡惟庸儘管陪著小心,但還是跟不上朱元璋變臉速度,漸漸喪失了朱元璋的信任。

情報工作對胡惟庸也是越來越不利。於是,胡左相就成了朱皇帝下一個要搞掉的人。而這一切,胡惟庸尚且蒙在鼓裡,他一方面有些得意忘形,一方面加強抱團取暖工作。以為自己團結的黨內外人士越多,朱元璋越不會輕易動他,但是他低估了朱元璋的大腦與心髒。對任何動了他權力奶酪的人,絕不手軟。 皇帝的那盤大棋,是一定要下到底的,且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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