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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為救一女耗資1.5億遠征西域,結果隻殺了幾百匈奴

種田也能打勝仗——大器老成的大戰略家趙充國(6)

漢宣帝元始二年(公元前72年),經過十幾年輕徭薄賦、休養生息,漢帝國呈現出一片天下太平、士民安樂的景象,可就在這時,從遙遠的西域,忽然傳來了一封求援信,求援者便是烏孫國王翁歸靡以及他的漢朝妻子劉解憂。

烏孫乃今哈薩克族的先民,其國位於今伊犁河流域,國都為赤谷城(今中亞吉爾吉斯斯坦國之伊什提克),東與匈奴相鄰,西與大宛相鄰,統治區域縱橫五千里,共有人口六十二萬,勝兵十八萬(烏孫為遊牧民族,軍民一體,成年男子上馬就是戰士,故有如此多軍隊),乃是西域第一強國。當年武帝遣張騫鑿空西域,其終極目標就是要聯合大月氏與烏孫國,對匈奴進行腹背夾擊,後因大月氏已轉成農耕民族、不願東遷與匈奴為敵,故漢朝的外交重點就轉移到了烏孫國上,經過一系列的外交努力後,漢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烏孫遣使至長安,聲明取消王號向漢稱臣,並以珍貴的烏孫寶馬(漢武帝稱其為天馬)作為聘禮請求和親,漢武帝乃以江都王之女劉細君(琵琶首創人)為和親公主,嫁給烏孫王與其交好。細君死後,武帝又以楚王戊之孫劉解憂為公主,繼續與烏孫和親。解憂為烏孫王生了三男二女,非常受寵。於是以解憂為紐帶,漢朝與烏孫關係日漸密切,匈奴在西域越來越吃不開了。

而匈奴自從近年來又被漢朝連番打擊,在漠北已混不太下去,在漠東又有烏桓日漸崛起,如今只能把戰略重心西移,借助其在西域的爪牙車師國,以此為踏板搞定烏孫,那麽搞定整個西域亦不在話下。另外,既然漢朝不肯賠嫁妝跟匈奴和親,那麽匈奴就搶了烏孫的和親公主劉解憂,以解單於之憂,豈不爽哉?

但烏孫身為西域第一強國,它也不是好惹的。當年匈奴在軍臣單於的鼎盛時期,也曾入侵烏孫,卻遭到慘敗。所以現在匈奴與車師雖舉國之兵而來,烏孫竟自渾然不懼,他們一面拚死抵抗,一面遣使向漢朝求援,沒想到卻剛好碰上昭帝駕崩宣帝即位,漢政局不穩,又是國喪期間,故而未能出兵援助,就這樣烏孫獨自苦撐了兩年多,損兵失地,最後終於等到三年喪滿,這樣又一封求援信擺在了漢宣帝劉詢的禦案上:烏孫王願發全國一半精銳,共五萬精騎,與漢朝兩面夾擊,將那臭不要臉的匈奴人徹底趕出西域。希望漢天子盡快出兵,救救公主,救救烏孫!

漢宣帝劉詢與大將軍霍光遂緊急召集車騎將軍張安世、前將軍韓增、後將軍趙充國等內朝常委商議此事。救,還是不救?

沒想到一向持重的老將軍趙充國這次卻一反常態,第一個舉手錶示:救,一定要救!不僅要救,老臣也要去!

霍光不解,便問:“當年匈奴侵烏桓,我欲出兵擊之,翁孫(趙充國字)以為徒生事端。今匈奴侵烏孫,公何乃主動願往?此前後矛盾,將軍可有教我?”

趙充國道:“烏桓反覆無常,漢之寇仇也;彼與匈奴自相攻擊,我所樂見也。烏孫則為我西域屏藩,年年上貢,忠心耿耿,更為漢之女婿,匈奴之寇仇也,我焉能不助?況且自烏桓一戰以來六年,我大漢經多年罷兵,與民休息,國力已今非昔比,馬匹錢糧皆富足,故言可戰。”

趙充國此時已有六十六歲,且多年身兼後將軍與水衡都尉之職,不僅管著帝國的軍政,還兼管著財政與金融(水衡都尉主管鑄錢和皇室財產),他的意見至關重要,既然他都說可以打,那就肯定沒錯了,於是霍光跳了起來,大叫:“眾將聽令,發兵匈奴!!”大漢與匈奴間的戰爭,已經進行了上百年,終究要有個了結的時候,而今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把匈奴徹底解決掉。孝武皇帝與他哥霍去病一輩子就想滅了匈奴,他們生前沒能辦到,霍光希望自己能踏上一大步,將來到了九泉之下,也算有個交待。

元始二年(公元前72年)秋,漢宣帝詔令,命函谷關以東所有部隊全部參加遠征軍,並選拔各郡國三百石以上的武官,凡勇武強健,善於騎射者,統統出征;次年正月十八,漢十六萬大軍集結完畢,兵分五路出擊匈奴,從西到東,各將分派如下:

以後將軍趙充國為蒲類將軍,率兵三萬餘騎,由酒泉出塞。

度遼將軍范明友,率兵三萬餘騎,由張掖郡出塞。

以禦史大夫田廣明為祁連將軍,率兵四萬餘騎,由西河郡出塞。

前將軍韓增,率兵三萬餘騎,由雲中郡出塞。

以雲中太守田順為虎牙將軍,率兵三萬餘騎,由五原郡出塞。

以上,漢軍共五路大軍,必須各出塞兩千里,並不許其求和,要深入多殺,痛扁匈奴,在西域番邦面前打出大漢的國威與軍威來!

朝廷本來預想的是,西面的趙充國肯定會最先與匈奴交上火,而匈奴被東面的烏孫與南面的趙充國夾擊,必然會向東逃跑,正好撞在其他四路大軍的口袋裡,一網打盡!

為保萬無一失,宣帝又以光祿大夫常惠(當年蘇武的副使,與蘇武同被匈奴拘留十多年)為“使者校尉”,持節出使烏孫,引導烏孫騎兵出西域,與漢軍聯合作戰。

此役,漢烏聯軍共二十餘萬,遠征規模空前絕後,這是漢武帝劉徹都沒能寫出過的大手筆,匈奴人簡直嚇傻了。

但是很可惜,漢朝各路將領雖兵力雄厚,且出塞距離大多超過了一千里,但他們的戰績卻非常寒酸,跟衛霍簡直沒得比。

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不是因為這時的匈奴比當年的匈奴還強,而恰恰是因為他們太弱了,弱到根本不敢跟漢軍交戰,所以沒等漢軍殺來,甚至還沒等漢軍出塞,他們就卷起帳幕拉著老婆孩子趕緊跑,而且根本沒有往東邊草原裡跑,而是往北方苦寒之地跑了。大概他們也知道漢軍會幾路大軍包抄他們,所以往北跑是最安全的。

結果,朝廷預想的一場殲滅戰被打成了一場跑步比賽,各路漢軍開始在邊塞漫長的戰線上來回的攆兔子,

趙充國的計劃本是向西入塞一千八百裡,去蒲類澤(今新疆哈密巴裡坤湖)這個地方與烏孫會兵,兩面夾擊匈奴,但因為下雨遲了幾天,不料常惠沒等到趙充國,竟自己帶著烏孫騎兵先一步往北追殺去了。趙充國想既然烏孫已經往北追去,我跟在後面估計也只能撈著骨頭渣了,不如回頭向東北方向包抄,匈奴人不可能全往北跑了,北邊一片冰原凍也得凍死他們,肯定還是有部分匈奴人跑去東邊大草原,現在就去堵他們!

結果,趙充國掉轉頭又跑了幾百裡,終於逮著一小股正在逃命的匈奴人,漢軍追的眼睛都紅了,趕緊衝上去大殺一通,結果斬首捕虜蒲陰王以下三百餘級,擄得馬牛羊七千余頭,聊勝於無。被俘的蒲陰王陰笑著告訴趙充國,匈奴大部人馬全逃到西伯利亞去了,只有我們幾個小部落怕冷沒去。你們要不要也去喝喝西北風?

趙充國笑:既然烏孫已往北追去咱們就不湊熱鬧了,況且我軍也沒那麽多糧食再追下去,走吧,咱們撤!

其他韓增與范明友兩位將軍,也各深入了一千兩百裡左右,且戰績也與趙充國大致差不多,都隻殺了匈奴幾百散兵遊勇。費了這麽大的勁兒,收獲卻如此之小,漢宣帝不免有些惱火,但念在大家長途遠征,草原廣袤,情有可原,所以沒有降罪。只有禦史大夫田廣明與雲中太守田順兩位表現太差,仗打得不順也就罷了,竟然還逗留不進,虛報戰功,罪無可恕,依律下獄治罪。二人隨後自殺。

漢宣帝感覺很沮喪,這五路大軍十六萬人馬在外頭跑了快一年(前72年秋出兵,前71年五月才罷兵回朝),花了一億五千多萬錢,結果總共就這麽丁點兒戰績,這他媽的也太丟人太不值了!

可是趙充國卻一點兒不沮喪,他告訴宣帝,這打仗戰績不重要,效果才最重要,陛下您就等著好消息吧!匈奴此次,必陷滅頂之災!可歎此等強虜,也終於這灰飛煙滅的一天。

漢宣帝莫名其妙,你趙充國在外頭跑了快一年才殺了三百多個匈奴人,居然好意思在此大言不慚?要不是看你快七十了又是三朝元老,朕一定將你嚴懲不貸。

然而沒過幾天,西域竟當然傳來了重大捷報。原來,自漢五路大軍出塞以來,匈奴望風遠遁,往北苦寒之地狂奔,時值冬春交替之際,北風呼嘯,匈奴老弱婦孺及牛羊牲畜在逃命途中累死餓死凍死無數,漠北荒原,餓殍滿地,哀鴻遍野,慘不忍睹。

在這種情況下,匈奴人再也不敢往北了,但東面和南面都是漢軍,他們也只能再往西邊跑,結果正撞上烏孫王率領的騎軍追兵,匈奴無心戀戰,只得又掉頭往北跑,而落在的後面的匈奴右谷蠡王庭則被烏孫一通掩殺,死傷不可勝計,光是俘虜就有三萬九千餘人,其中包括匈奴單於的叔父、兄嫂、公主、名王、高官、騎將兩百餘人,匈奴的半個長官系統全部癱瘓。另外,烏孫還俘獲了匈奴牛羊牲畜七十餘萬頭。

此戰,匈奴的右谷蠡部幾乎全軍覆沒,其他部落也因在暴風雪中逃命,導致一路死傷無數,漠北荒原屍橫遍野。總之,此次匈奴的人口與經濟遭到毀滅性打擊,損失慘重空前絕後,比之漠北一役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勝,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

聽罷戰報,除趙充國外的滿朝君臣全都目瞪口呆、欣喜若狂。

老將軍何以預知此大勝?

趙充國只是笑:數十年前孝武皇帝遣博望侯張騫鑿空西域,欲聯合大月氏與烏孫,斷匈奴右臂,當時,老夫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而包括霍光在內,很多當年參與過武帝時期漢匈大戰的老臣們都感動的哭了。他們想起他們小時候,他們眼見著匈奴鐵騎踐踏他們家鄉的土地,殺害他們的父老百姓;還有後來孝武皇帝勵精圖治,耗光國庫與匈奴生死酣鬥,又弄得海內虛耗戶口減半。可誰能想到,這一切的終結之戰,竟是這樣一場搞笑的攆兔子之戰。不管怎麽說,如今匈奴終於遭到了報應,孝武皇帝與衛霍將軍在天有靈,當可告慰。

漢宣帝卻笑了,他立刻封常惠為長羅侯,食邑兩千八百五十戶,並遣常惠再次出使烏孫,賞賜烏孫貴人有功者,而對於此戰烏孫獨吞戰利品之事也既往不咎,只希望烏孫繼續跟匈奴乾,乾死了算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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