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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李世民母親的比武招親說起

中國古代傳統的武德觀認為,修練拳術器械等武技的高低,是與此人內在品德修養密切相關的---拳腳、刀槍功夫越好,德行涵養就越深厚。因此,「比武招親」在以“武功有多高,提著什麽刀”論英雄的冷兵器時代,無疑是養在深閨人無人識的大齡未婚女青年們征婚選婿最直觀、最可靠的方式。

比武招親通常有兩種形式:一是由招親的女子自己當擂主,誰打贏了她就成為新的擂主,如果沒有人再去挑戰,他就直接獲得婚約。比如金庸小說《射雕英雄傳》,楊鐵心為養女穆念慈比武招親,就是由穆念慈當擂主;

二是由女方派出一名代表擔任擂主,誰打贏了他就是新的擂主,或者是誰先上台就是擂主,其他求親者再去挑戰贏著成為新擂主,直到產生最終的贏家獲得婚約。比如在李連傑主演的電影《方世玉》中,一心要“以德服人”的雷老虎,為女兒雷婷婷比武招親,擂主就是他老婆李小環,“廣東十大傑出青年”方世玉前去打擂,幾經波折後,雷婷婷嫁給了英雄方世玉,有情人終成家屬。

歷史上最出名的比武招親,是唐太宗李世民他媽的那一次---沒有罵人,真的是他媽。他媽叫竇惠(唐太穆皇后竇氏,約569年—約613年,京兆平陵人「今陝西武功」,唐高祖李淵的妻子,北周定州總管神武公竇毅與北周襄陽長公主之女),她的傳奇人生從出生時就開始,因為“後生而發垂過頸”,一出生就已長髮及腰了,於是就有人說她是倀鬼。竇惠3歲時頭髮已經逼近地面。

倀鬼指的是被老虎吃掉而變成老虎的仆役的鬼魂,品行卑劣,常引誘人使其被老虎吃掉。出自於明《趼廛筆記》所記載的故事。據說倀鬼以後有所醒悟,自首後到鬼門關為閻羅王服役。

“頭髮長,見識短”的標簽根本別想貼到她身上,她天性聰穎,讀一遍書能記住所有文字。

她的舅媽是突厥人,性格比較楞,經常跟她舅舅周武帝宇文邕掐架。看到他們倆經常扯頭髮吐口水的鬧,6歲的竇惠勸周武帝說:“舅舅你還是太年輕啊!你知不知道突厥現在隨時可以把咱乾翻。為了天下蒼生,你就不能忍忍?你把舅媽哄好了,就能跟突厥和平相處,江南、關東之患也就不足為懼了!”

公元581年,隋高祖楊堅奪取北周政權,7歲的竇惠氣得從床上掉下來:“我真恨自己不是個男的,不能為舅舅報仇!”她爹聽到這話,趕緊捂住她嘴:“shut up!這話讓人聽見要滅族的!”托孔夫子的福,“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所以“親親相隱”制度一直是後世法律的基石,唐律規定卑幼者告尊長,即便你說的都是事實,被告視同自首,而告者有罪,所以子女不會檢舉爹娘,爹娘不會檢舉子女。

鑒於竇惠的長相和才智,“不可妄以許人,當為求賢夫。”竇毅望著門外排成長龍的求親者認真地說,他們大都是北周和隋朝的官八代和富九代,竇毅總能隔著綾羅綢緞嗅出他們身上那股濃濃的人渣味兒。

誰才是竇惠命中注定的好夫婿呢?比武招親!竇家發榜公布了“比武招親”---李世民他媽的比武招親方式很特別,並沒有擂主,只有「目的」眼睛為目,箭靶的中心目標為的---竇嶽父在家裡的畫屏上畫了兩隻孔雀,誰能射中孔雀的兩隻眼睛,就是竇嶽父的親女婿,眾人失望,那孔雀的眼睛小得跟芝麻似的,誰能射得中啊?

眾人將目光投到李淵身上。如果全天下只有一個人箭法能精確到10.00環,那就是李淵。整個過程行雲流,前一秒看見李淵在拉弓,“嗖嗖”兩聲後再一看,兩支箭就不偏不倚,一中左目,一中右目。竇毅望著左右兩隻孔雀眼上的兩隻箭,6666666......

“你們結婚吧!”19歲的竇惠,通過比武招親嫁給了22歲的大唐開國皇帝李淵,成為了唐太宗李世民他媽----名詞“目的”和成語“雀屏中選”便由此事而來。

廣義上的“比武招親”,還包括各種技藝的比試,也不局限於女性。

《三言二拍》中“小道人一著饒天下,女棋童兩局注終身”是比試棋藝,女棋師承諾輸棋就嫁給小道童,後來想反悔,被小道童“以詞訟於燕府,引諸王為證,卒得女為妻”;

在古印度《摩根耶往世書》下卷中,毗杜羅德國王的兒女被惡魔劫走,他宣稱誰把他們救回來,就把公主嫁給他。波倫德那的兒子“喜犢”願去,而被搶走的公主牟達婆蒂無意中知道了惡魔的法寶狼牙棒只要被女人摸了魔力就會減弱消失,她就不停的摸啊摸,有公主的協助,喜犢終於殺死了惡魔,把被劫的兒女救了回去,國王就將牟達婆蒂公主嫁給了喜犢;

大乘佛教重要的經典之一《神通遊戲》(Lalitavistara,亦譯為《方廣遊戲經》)中講淨飯王為佛陀(太子)舉行無憂花施捨大會,所有的女子都承受不了王子我佛的光輝,低頭接過禮品而不敢正視,只有瞿波睜大眼睛直視太子,但輪到她金銀珠寶都已施捨完畢,太子便取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給她,瞿波收下後問:我就值這點價錢麽?太子準備把身上的所有首飾都給她,但瞿波沒有接受。當淨飯王派人前去求親時,瞿波的父親執杖要求按照祖傳家規”比武選婿”。五百位技藝高強的釋迦族青年來比武招親。提婆達多在城門口打死了一頭白象,難陀把死象倒拽至路旁,而太子卻能用大腳趾夾住象尾拋走,越過七重城門在郊外地上砸出一個深坑...到了正式比武時,太子不僅書寫、算術獲勝,角鬥時擊敗了難陀和阿難,還把提婆達多扔到空中三次;在比試射箭時,太子用神廟中的祖傳神弓,射中十拘盧舍遠的鐵鼓,並穿透七棵棕櫚樹和鐵豬,鑽入地下---所以,比武招親的最終贏家當然是太子我佛啦!

《後水滸傳》第十五回裡,有個叫“馬上嬌”的大盜叫屠俏,她“不肯劫奪窮善人家,又不劫寅卯過商”。好漢殷尚赤聽說後就前去會她,兩人交手殺了五十餘合,勝負難分,真是英雄惜英雄,彼此心裡都禁不住暗暗稱讚對方。屠俏之父屠隆問明這小夥子來歷,就欲以女兒相托:“如今欲將小女配事英雄,小女本領與面貌,豪傑俱已見過,不知豪傑意見可肯俯就麽?”殷尚赤當然是同意了。

如果比武招親中打贏了卻不娶,是對招親的女方是一種莫大的羞辱。比武招親之時,上場者應當就有一種信義:敗者當退出競爭;勝者應如約娶親。

參考資料:

《舊唐書.卷五十五 》---《列傳第一 .後妃上》

《三言二拍》明.馮夢龍/凌濛初 《唐律疏議》

《唐朝從來不淡定》天涯社區 《唐會要皇后》

《比武過招描寫與傳統武德崇拜》-2003-01-20《聊城大學學報》

《比武招親史實考釋》--2009.07.28《搏擊.國術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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