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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點派不畫斑點?那它究竟是什麽?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Composition Abstraite》,1969年

歐洲戰後抽象主義作品近年在各大拍賣場上備受追捧,屢屢拍出高價。1945年,二戰結束,歐洲很快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抽象藝術流派,斑點派便是其中的分支之一。這個“不知名”的畫派何以在西方藝術史中擁有一席之地?

斑點何來?

二戰結束後,飽受戰爭摧殘的歐洲在廢墟上開始了艱難地重建物質與精神家園。曾經的巴黎是一場流動的盛宴,深愛藝術的年輕人從四面八方湧向這座城市的街道;戰爭則是一聲尖利的槍響,直直擊穿了美夢。

漢斯·哈通《huile sur toile》,1947年

戰後的歐洲渴望新的起點,躁動的新思想將人的困境絲絲剝離。藝術成為一種淨化的隱喻,創造這個行為本身就是復甦的跡象。

漢斯·哈通《T1950-22》,1950年

抽象表現主義讓紐約取代巴黎成為了世界藝術的中心。40年代後期,逐漸恢復元氣的歐洲開始回應這種崛起,早期抽象主義一直潛伏在歐洲藝術的發展進程裡,如今對紐約抽象主義的應對,更像是把已經存在的觀念進行重新發掘。

漢斯·哈通《signé et daté》,1955年

非象主義(Informalism)便是歐洲的抽象藝術。這種產生於戰後巴黎的藝術形態與冷靜的幾何抽象不同,它將藝術家的表現衝動置於首位。斑點派則是非象主義的分支之一,從名字便能大致猜到這種風格的特點——自發的筆觸與飛濺的汙點都可以被運用在創作之中。

漢斯·哈通《T1963-R6》,1963年

漢斯·哈通(Hans Hartung)是踐行斑點派風格的藝術家之一,他以標誌性的塗寫藝術畫作成名。1947年,漢斯·哈通在巴黎舉辦了首次個展,那些帶有節奏的筆觸與劃痕所構成的抽象畫影響了眾多年輕畫家。

漢斯·哈通《T1976-R42》,1976年

出生於德國萊比錫一個藝術家庭的漢斯·哈通,擁有著良好的造型功底,臨摹大師畫作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他受立體主義影響頗深,更對和諧的比例原則有著濃厚的興趣。

漢斯·哈通《T1975 - E18》,1975年

漢斯·哈通的藝術探索在1935年遇到了阻礙,納粹認為他的藝術與德國理想不相容,為躲避追捕而逃到巴黎的他並沒有逃過一劫,納粹勢力蔓延至法國,他最終在巴黎被逮捕。

戰爭總是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昔日執筆的畫家成了戰場上持槍計程車兵,代表法國作戰的漢斯·哈通在北非戰場上失去了一條腿。

漢斯·哈通作品展覽現場

因戰爭造成的的身體殘疾造成了漢斯·哈通繪畫方式的轉變。面對殘破的身體,他開始使用工具來衝破作畫的範圍限制:滴水、噴槍噴濺、投擲油漆......藝術家在作畫中將情感釋放,而這濃烈的情感正是來自於不可為外人道的悲慘經歷。

漢斯·哈通《Rayonnement》,1962年

抽象藝術常常被批評太過於晦澀,無法與觀眾產生直接的聯結。但對於擅於傾聽的人來說,一切恰恰相反,抽象藝術往往能夠更好的傳達感情。

漢斯·哈通《T1980-R36》,1980年

漢斯·哈通是熟稔抽象溝通的大師,他的職業生涯不斷完善著一種可以直接傳達藝術家本人感情的繪畫方式。觀眾可以從他的作品中捕捉到深刻,我們與他一起遭受人生的挫折,也在某個時刻與他共同經歷著愛與歡樂。

冷靜的抽象

生於莫斯科的藝術家謝爾蓋·波利雅科夫(Serge Poliakoff)也是一名流亡者。1919年,愈演愈烈的國內革命形勢令他被迫離開俄國,前往巴黎定居。作為逃難者抵達巴黎的波利雅科夫並不知道,這座城市將帶給他好運。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Blue, Red, Grey, Green》,1963年

在巴黎,波利雅科夫結識了瓦西裡·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與羅伯特·德勞內(Robert Delaunay),二人常常光顧他的工作室並對其創作給予指導,引導他走向自己獨特的風格。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Composition rouge, verte, jaune et bleue》,1964年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在50年代創作的一批小巧精致的油畫作品中,展現了他對色彩的掌控力。在同一平面上擠壓互鎖的彩色色塊被重新定位在太空中。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Composition Abstraite(2)》,1969年

當暖色調居於主導地位,紅色、黃色和白色的變化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深色的形狀被點綴在不出挑的位置,藝術家在畫面中營造了穩定安靜的情感氛圍。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Rouge bleu jaune》,1954年

觀眾可以在謝爾蓋·波利雅科夫的作品中找到一種活力,顏色在這裡相遇,與身旁的“競爭對手”產生著衝突。在一個衝突的場面裡,它們又是平衡和統一的。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Composition abstraite》,1954年

50年代末期,謝爾蓋·波利雅科夫在法國的年輕畫家中極受歡迎,他啟發了一代人追求簡潔的抽象藝術。但在美國藝術界,他卻遭到了忽略。巴黎式的繪畫精神與紐約隨性粗獷的抽象風格格格不入,他認為畫面中的構成與畫幅大小完全無關,但美國主流畫界卻更追捧波洛克式的大尺幅畫作。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Blue Rouge》,1951年

當我們如今討論戰後歐洲抽象主義與美國抽象主義的區別時,波利雅科夫的作品依然常常被拿來分析舉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位移民至巴黎的俄羅斯畫家成為了這場文化辯論的中心人物,而在這兩個國家裡,波利雅科夫的身份都是被邊緣化的外來者。

虛無的戰後焦慮

沃爾斯《Untitled》,1944年

沃爾斯(Wols)是德國藝術家Alfred Otto Wolfgang Schulz的化名,而這名字是來自一封打錯字的電報。沃爾斯受電報啟發,隨即決定以兩個身份生活——擁有典型德國名字的合法公民,或是一個有著奇怪名字的藝術家。

沃爾斯《L'ile》,1943年

沃爾斯早期喜歡使用水彩作畫,他描摹的景物就如同從原始軟泥中走出來的外星生命。如果將他的畫作直接當做早期生物教科書插圖,或許人們也不會感到驚訝。

沃爾斯《Phallicités》,1944年

沃爾斯是斑點派藝術家中最有影響力的一位,同時也是抒情抽象(Lyrical Abstraction)的先驅。你可以從他的作品中看到他對大自然的熱愛,植物種子和微觀下的細胞形態成為了他的繆斯。沃爾斯認為,存在的真理同樣可以存在於微觀的世界。

沃爾斯《Untitled》,1946-1947年

沃爾斯的水彩作品尺幅並不大,就如同他對於微觀世界的喜好一般。但水彩的特性同樣限制了他創意的表達。

沃爾斯《MANHATTAN》,1947年

1946年,沃爾斯開始使用油畫顏料,線條相較之前更加流暢。他將注意力投向繪畫的紋理,他用畫筆模擬羽毛般的四散效果,又將顏料在畫布上的流淌作為表達風格的手段之一。

沃爾斯《OISEAU》,1949年

無論繪畫媒介如何變化,沃爾斯對大自然的迷戀依然沒有變。他養著擁有異國情調的魚,收集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沃爾斯的作品既誇張又細致,你在世界上找不到他畫作中一模一樣的生物,卻始終無法停下不斷尋找相似點的眼睛。

沃爾斯《Untitled》

畫布上手指塗抹的痕跡和乾脆醒目的劃痕是沃爾斯刻意而為,他不願意被歸類為超現實主義,而故意將刻畫的中心模糊化處理。站在這些畫作前,凝視它們墨水般的形狀,你會發現它們漸漸歸為虛無。這種虛無的產生正是二戰後前衛繪畫中普遍存在的焦慮體現。

沃爾斯《Composition》,1948年

被歸類為斑點派的巴黎畫家們本身並無意宣揚一種統一的作畫方針。藝術家身上近乎相同的經歷使他們的創作遵循了一條相似的脈絡。

與美國欣欣向榮的抽象主義相比,歐洲畫家們筆下的作品總是帶著陰鬱和試探,他們很難不受到大洋彼岸繁榮的藝術市場的影響,但巴黎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榮光。

漢斯·哈通《T1986-H34》,1986年

藝術家們不斷向內觀照,他們試圖發掘自己內心不曾被重視的角落,將其釋放與重現。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移民藝術家們將自己昔日的回憶融進了作品裡。戰爭固然可以打破紐帶,但文化卻難以斷絕,它們如同隨遇而安的種子,在異國他鄉發了芽。

謝爾蓋·波利雅科夫《Composition jaune VI》,1953年

抽象主義便是當時動蕩的世界中新生出的嫩芽,它受不同文化環境的滋養逐漸成長。近年來,戰後歐洲的抽象表現主義作品受到了極高的關注,拍賣價格屢創新高。真正優秀的作品終將展現出它的價值,時間總會揭曉一切。

[編輯、文/賈雨婧]

[本文由《時尚芭莎》藝術部原創,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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