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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串》第二季完結:刻意摒棄精致,還原市井煙火氣

‍‍文 | 符瓊尹

編輯 | 何潤萱

“興盡而去,回頭再來。道一聲前路珍重,等一次久別重逢。”

伴隨著滿屏的“多謝款待”,8月14日晚,帶著炭火香味的《人生一串》第二季非會員結局播出,目前全季在B站的播放量已突破6588萬,超出第一季的總播放量。“不夠看啊”、“什麽時候有第三季啊”,完結當日,微博上滿是深夜看完後,意猶未盡的觀眾們的感慨。

伴隨著比第一季更大的知名度,這一季也引來了不少爭議。

一方面,這一季的人物、故事佔比偏大,不像上一季一樣嚴格按照食物70%,人物20%,故事10%的比例進行;另一方面,也有人批評稱這一季的整體質感有些“粗糙”,文案也顯得不如第一季精彩、精致。在豆瓣上,第二季的評分雖然也達到了8.6分,但也比第一季的9.0分低了0.4。同時,正片前播出的由燒烤店老闆錄製的廣告,也讓觀眾認為節目組“失去了初心”。

面對這些爭議,主創們有什麽想法?第二季相對第一季又做出了哪些調整?在剛交完最後一集片子的第二天,毒眸(微信ID:youhaoxifilm)抓住了想要休假的總導演陳英傑、分集導演張嶽明,定下了在毒眸天台的燒烤局,二位也說出了他們對《人生一串》的想法——

“《人生一串》拍的不是國宴,是充滿煙火氣的民間吃食,這也是這個紀錄片的氣質。我們甚至刻意摒棄了拍攝上工整的‘精致’,而去做我們理解的‘精致’,即還原市井生活的煙火氣。”

食客、觀眾和老闆

第一季時,《人生一串》“有毒的文案”一戰成名。“沒了煙火氣,人生就是一段孤獨的旅程”“最好吃的燒烤,就在你家樓下”“烤田鼠許多人絕對沒吃,過但誰都不能保證廣州人吃沒吃過”等文案堪稱“梗王”,被諸多公眾號整理傳播。

到了第二季,文案依舊是老味道:時而央視主持人朱廣權上身,押韻成癮“烤羊讓人迷醉,烤魚也頗有滋味,鮮味佐酒,你會感到一絲安慰”;時而調皮一下,把一起鬥雞的稱為“好雞友”,把擼串動作雷厲風行的食客稱為“老朋克”;時而走心地抒情,“當你感到生活不易,你也許會記得那幾位跟你一起擼串的朋友,也把夢留在了這裡”。

打開B站,彈幕裡“神仙文案”的稱讚仍不時飄過,只不過質疑的聲音也開始出現。從網友的評價來看,很多人覺得這一季的文案只是上一季的複製,有些“詞窮”的感覺。

張嶽明並不認為“詞窮”了。“第二季和第一季文案上的不一樣的地方更多在互動,更多的是在和觀眾對話。我覺得很多觀眾覺得詞窮,可能沒有仔細看對話的事情。燒烤的文案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大火小火,慢烤快烤,鎖住水分,肥而不膩等等,這些東西玩的再花也有一個圈子,所以第二季我們做的更多的‘對話’。”

主創告訴毒眸,《人生一串》第二季在努力達成三個層次的對話。

第一個層次,是紀錄片與燒烤店老闆的對話。比如在文案上,為燒烤店及老闆的特色穿針引線——“涮涮辣怎麽吃,你最好先聽聽雷大姐的建議”“燒烤大神們都在忙,遊離於生產線之外的老王,去哪了?”運動的鏡頭也化身為一個調皮的食客,時而對著鼠王蘇拿出的烤田鼠落荒而逃,時而又蹲在貨架的間隙,偷看馬老闆烹製秘密醬料。

第二個層次,是老闆與食客的對話。食客與老闆的互動是燒烤攤故事不可或缺的素材,《人生一串》總導演陳英傑就曾在“一席”的演講中說道,“燒烤攤上,食客和老闆都是主角。”在第一集中,有食客說“我就愛一個人來吃雞架”,老闆則“回復”了一句“一個人來吃烤雞架的都是神經病。”在食客“愣住”的時候,老闆還補了一句“我也是”。

第三個層次則是紀錄片與觀眾的對話。這一季的策劃採用的是老闆最常與食客說的六句話“您幾位啊”“咱家特色”“吃不吃辣”“來點主食”“不夠再點”“回頭再來”,以此作為拍攝的主題。有了在B站第一季的經驗,導演還有意給了彈幕發揮的空間,如保留了蘭州街頭喝高了開始飆日語的食客,讓彈幕猜測其他的身份;保留了江西食客的“宣戰”——“江西人吃辣,全國第一”,讓彈幕刷起了“湖南人來戰”“重慶人表示不服”。

卡點的伴奏算是第二季的意外驚喜。第二季OST的作曲者劉文揚會根據地域特色製作不同風格的“戰歌”。比如在東北燒烤攤前會加上重金屬元素,在雲南地區響起時又會加上民族樂器。第六集出現了台南的燒烤,劉文揚就增加創作了一組帶著台南小清新風味的音樂。

在這些高互動的設計下,觀眾似乎也入了戲:當鏡頭又一次切換成了烤物視角,在烤架上翻轉,被撒上香料滋滋作響時,彈幕都帶上了烤串老闆的職業口吻:“攝影機入味,可以烤了!”

粗糙才是真實

《人生一串》第一季的走紅,給第二季節目帶來大量毛遂自薦的燒烤店老闆。

“我們在永城認識了一位燒烤店老闆,這哥們研發出了一個很凶殘的烤品——永城雞蛋包腰花。雞蛋包著腰子,外面還有一層餅,他號稱是自己的專利,店裡還印著自己的頭像,長髮飄飄的,給人一種癡狂的燒烤專家的感覺。”不過陳英傑和張嶽明表示,他們最終沒有選擇拍這位老闆,“我們很尊重他,他有著自己的熱情與執著,但我們覺得他不太符合片子的氣質,我們希望大家以一種平常心去面對拍攝。”

“好髒,好亂,好快活。”儘管外界把《人生一串》架得非常高,但陳英傑覺得,這三個簡單粗暴的形容詞才能代表他心裡的《人生一串》。

《人生一串》裡的市井煙火氣,在過去的中國美食紀錄片中並不多見。事實上,無論是過去的美食紀錄片,還是《舌尖上的中國》的精拍食物、細拍人物的精致模式,似乎都離不開“高端”、“精致”這樣的詞匯和感覺。

“《舌尖上的中國》每一個拍攝對象都很乾淨,顯得很精致,有點像文人的工筆畫。”《人生一串》攝影指導彭源曾在去年的採訪中對比過這兩者的特點,“《人生一串》可能沒有那麽精致,就像在街上買的那種小人書一樣,可能很粗糙但是很精彩。”

“我們和《舌尖上的中國》算是兩極,走一樣的路子我們做不過人家,必須得另辟蹊徑。”陳英傑表示,“選擇怎麽去拍,得看你想要傳遞怎樣的東西,我們想要表達的這種市井氣、這種情懷。”

為了突出“粗糙”的氣質,《人生一串》的團隊從一開始就定下了兩個目標。“第一,片子要拍出食欲,不然就是失敗。第二,選店必須包含兩個硬指標——街頭、老店。陳英傑去年接受媒體採訪時曾特地強調過這兩點。在這樣的篩選標準下,第二季導演組前期走訪了超過20多個省市的燒烤攤,且沒有和第一季的500多家燒烤攤重複。

到了第二季,除了“粗糙”,導演組決定要強化“場景感”。在採訪中,毒眸和導演們還探討了關於什麽樣的燒烤才是原教旨的燒烤。“所謂燒烤感,其實就是一種場景。為什麽我們拍燒烤前要拍一下鬥雞?因為那是老闆的日常,能一下把這個地方的感覺給烘托起來,形成一種現場的氣氛。”張嶽明告訴毒眸。

陳英傑也告訴毒眸,這一次在內容分配的比例上,相對於第一季在表達上的克制,這一季並沒有遵照第一季嚴格的比例(食物70%,人物20%,故事10%),而是根據主題和場景做出了調整。“我們會有意識的增加一些情景化的事情。比如在紀錄片裡東北冬天下雪,我們就會留下這些和美食沒有直接關係的場景,讓大家有身臨其境的感受。而第一季時這方面稍弱了一點。”

在拍攝場地上,導演組特意避開了北京。作為記錄者,他們也為市井氣小燒烤攤的日漸消失而擔憂著。“以後想找這種小燒烤攤的話,可能只能找更小的城市了。我們做這樣一部片子,也是希望有心的人看完之後,會覺得煙火氣這個東西其實是大家需要的,它給大家一種安全感和舒適感,不能一刀切地治理。”

想為城市留存住一點煙火氣,是燒烤食客們的懷戀,也是導演組一點小小的野心。第五集裡,一個武漢燒烤攤的老食客感慨道:“這樣的燒烤,武漢市沒幾家。這裡一拆遷,沒有了。”看著導演組,他又苦澀地重複了一句,“沒有了。”第一季裡,也有學生回到十幾年常吃的燒烤老闆的店裡,對導演組說道:“我們心目中白衣飄飄的年代,手裡必須有根烤串。

為了給這些煙火氣留些幾年,導演組甚至還想著要不要把《人生一串》的準備資料出本書,有燒烤知識科普,也有燒烤攻略,“還會有一些城市變遷,城市的一些老照片,我們拍過的一些環境空鏡,包括一些人物空鏡,人物特寫,有點像燒烤英雄榜。”張嶽明告訴毒眸。

“人生漫漫,一串哪夠呀。《人生一串》最想傳達給觀眾的就是要去看看最真實平凡的人在如何生活,這可能會讓你對世界的認識更全面一點。”陳英傑之前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採訪時曾如此說。而說起遺憾的故事,剛剛還在說“只想趕緊播完去休假”的張嶽明,又開始興奮地說“哎呀如果有第三季,一定要把我們在丹東遇到那個小店拍出來!特別朋克!”

把這些有意思的小店拍出來,是他們與觀眾的約定,也是他們與最普通生活的約定。無論這個約定是不是隻由《人生一串》完成,都可以先對他們說一句:多謝款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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