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的墮落史：一個總兵之子哪吒，為何敢欺負堂堂龍王？

文/快哉風

國漫《哪吒》紅了，看電影時很多人想必有個疑問：為何龍族的地位那麽悲催？老龍王一輩子拴著鐵鏈，三太子敖丙因為頭上長角自卑，連陳塘關的老百姓都對龍族集體鄙視！

在《封神演義》裡，哪吒奶凶奶凶的，初見敖丙就笑罵：“你原來是敖光之子。你妄自尊大。若惱了我，連你那老泥鰍都拿出來，把皮也剝了他的。”在《西遊記》裡，孫悟空總喜歡欺負四海龍王，他召喚龍王只需念一個“唵”字咒語，口頭禪就是：“我把你這個帶角的蚯蚓，有鱗的泥鰍！”

為何堂堂四海龍王，在哪吒和孫猴子眼裡啥都不是？

中國的龍，在古代神話中是鱗蟲之長，號稱四靈（龍、鳳、麒麟、龜）之首。請注意，龍不是神仙，只是神獸。

不過，到了佛教和道教盛行後，龍終於熬出頭從神獸變成了神，在中國的神話體系裡，不但四海有龍王，連河裡、湖裡、井裡都有龍王，但龍王是獨立於佛道之外的神，地位比較尷尬。

拿佛教來說，天龍八部中有個吃龍的迦樓羅（大鵬金翅雕原型），十八羅漢中有個降龍羅漢。可見龍的地位何其低也。

那麽，作為神，龍王都有哪些權力呢？

第一，行雨。

在天庭的官職體系裡，龍王是負責給下界興雲布雨的，是典型的基層辦事員，用龍王的話說：“我雖能行雨，乃上天遣用之輩。”

《西遊記》第九回裡，涇河龍王打賭不願服輸，私改了下雨的時辰點數，觸犯了天條，居然被玉帝殘酷賜死，被魏征這個凡人夢中斬了。

外表風光，權力有限，這是龍王始終戰戰兢兢，面對各路神仙都謙卑自稱“小龍”的根本原因。

第二，在大海裡擁有自治權。

茫茫大海，水晶宮稱王，統帥蝦兵蟹將，看上去很拉風——君不見，希臘神話裡海神波塞冬的地位高得嚇人，連宙斯都忌憚三分。可惜龍王投錯胎了，生在農耕文明唱主角的中國，只能當龍套。

我們知道，中國古代是毫無海權意識的，作為農業超級大國，中國人隻注重陸地，漠視海洋，明朝中葉就規定片帆不準出海，清朝更是閉關鎖國。這種根深蒂固的內陸意識反映到神話傳說和文學作品裡，當然輕視海洋的主宰者。

另外，不要忘記，在海裡還有一大批不在龍王管轄圈、地位尊崇的頂級神仙。比如觀音菩薩的南海道場，蓬萊、瀛洲和方丈等雲遊散仙聚集的仙山，都擁有法外治權。

所以，在中國神話體系裡，龍王其實是個地位低下的小角色，天庭體制內的最低一環，一旦有事，無力私下報復只能稟告玉帝。《封神演義》中，小惡霸哪吒打死夜叉和敖丙、毆打敖廣，老龍王只能跑到李靖家門口，掀起被剝的鱗片，哭訴：“你生這等惡子，我把四海龍王齊約到靈霄殿，申明冤枉，看你如何理說！”

精衛填海、哪吒鬧海、八仙過海、東海人魚，在這些神話和民間故事裡，龍王都是比較膿包的反面角色。人間錢塘關總兵的兒子，能將龍王太子剝鱗抽筋，一個山中妖猴，敢上門肆意欺負四海龍王。就連老百姓也不怕龍王。舊時鄉間都有龍王廟，一旦乾旱求雨，老百姓就供奉三牲燒香禮拜求雨，但是如果龍王沒有顯靈怎麽辦？有的地方把龍王的神像抬出來，放到烈日下暴曬，直到下雨為止。

名字裡有個”王“，又能騰雲駕霧的龍王，墮落到這個苦逼的地步，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