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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宰相”賈似道玩垮了南宋最後的半壁江山

南宋宰相賈似道對玩蟋蟀癡迷到什麽程度呢?有兩個例子:一是蒙古入侵,襄陽危急時,作為宰相的賈似道,卻在和他那些三妻四妾們大鬥其蟋蟀,還戲稱鬥蟋蟀為“軍國重事”,何其可笑;二是國難當頭之際,賈似道還悠閑地寫出了一部《促織經》,對養蟋蟀、玩蟋蟀進行了詳盡的論述,是世界上研究蟋蟀最深入而系統的專著,何其荒唐!

對蟋蟀感情如此“深厚”的賈似道,在精神層面又何嘗不是一隻貪玩的蟋蟀呢?國家交給這類人管理,其責任擔當簡直比一條看家犬還不如。如果說宋徽宗因愛好奇石、珍寶、書畫、女人而玩垮了北宋王朝,那麽賈似道同樣是因縱情聲色犬馬而葬送了南宋最後半壁江山。

一、無操之人卻“雞犬飛升”

宋朝三百多年的歷史中,外戚乾政或主政的例子十分鮮見,這是因為宋朝立朝之初就有了規避外戚乾政風險的“規矩”。然而,到了南宋末期,朝綱廢弛,“規矩”被打破,先後出現了韓侂胄、史彌遠、賈似道等外戚高官,他們依靠裙帶關係,一路飛升,不但混上了“文資”,而且還成了宰相,權力如日中天,尤其是賈似道,三朝任相,一手遮天二十餘年。

賈似道(1213-1275),字師憲,台州(今浙江天台)人,出身於官宦世家,父親賈涉官至京湖製置使。賈涉才入中年就過早地去世了,從此家道中落,這一年,賈似道才十一歲。一個少年失怙的孩子,父愛缺失,乏人管教,整日在社會上廝混,性格在成長中難免沾染一些江湖習氣,吃喝玩樂,不事操行。幸虧是一個“官二代”,成年後,他因父蔭被朝廷任為嘉興司倉,一個主管倉庫的小吏,有了收入,解決了溫飽。

不過即便如此,假如天上真的不掉餡餅,按照這種趨勢發展,賈似道再努力工作,三年一調動,五年一升遷,也最多發展成為一個州縣小官,然後守著祖上的光環榮耀,領著朝廷按期下發的微薄俸祿,養兒育女,艱難度日,最後悄然終老。巧就巧在,天下常常會意外地發生掉餡餅的怪事兒。不久,姐姐賈氏因為姿色絕佳而被當朝皇帝宋理宗選入宮中,皇帝成了自己的姐夫,對於賈似道來說,這當然比天上掉餡餅還讓人興奮。而且,他姐姐很快就被封為地位僅次於皇后的貴妃,宋理宗甚至一度要立她為皇后,因為楊太后反對才未成功,足見賈氏在宋理宗心目中的地位。

姐姐既然備受皇帝寵幸,賈似道作為皇帝的小舅子,也就是國舅爺,其地位自然隨之升高,他的命運從此改變。宋理宗按慣例召見了他,一番對談,愛屋及烏地對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隨即讓他官升太常丞、軍器監。宋理宗也是個愛玩的主,對同樣頗愛飛鷹走狗吃喝玩樂的賈似道有些知音相惜的喜愛。

《宋史·賈似道傳》載,賈似道在京任職後,因經常出入於煙花柳巷而知名於都城臨安(今浙江杭州),宋理宗有時夜登宮中高樓,賞西湖夜景,看到湖中某處燈火異常通明,往往會對左右說:“此必(賈)似道也。”這可不是責怪的口氣,而是關注的眼神。隨後,宋理宗連連將賈似道提拔重用為澧州知州、湖廣總領、戶部侍郎、沿江製置副使、知江州兼江西路安撫使、京湖安撫製置大使,這時,賈似道還不到四十歲。

寶祐二年(1254),又被加同知樞密院事、臨海郡開國公。寶祐四年,任參知政事(副宰相)。寶祐五年,加知樞密院事(最高軍事長官)。寶祐六年,改兩淮宣撫大使。出道以來短短十餘年間,賈似道已由一個看守倉庫的小官,華麗轉身為封疆大吏和國家重臣。

二、一生引以為豪的鄂州保衛戰

開慶元年(1259)九月,忽必烈包圍鄂州(今湖北武昌)。鄂州地處長江中遊,“西可以援蜀,東可以援淮,北可以鎮荊湖”(史璟卿語),而再往東,就是京畿江浙地區了,鄂州安,則江浙穩;鄂州急,則江浙危。可見鄂州軍事地理意義之重要。在這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宋理宗派趙葵進駐信州(今江西上饒),抵禦兀良合台軍,命令賈似道進駐漢陽,支援鄂州。

為了確保鄂州的安全,宋理宗甚至還在軍中拜賈似道為右丞相,軍中拜相,既見宋理宗對賈似道的信任,又見他對鄂州的重視。軍令如山倒,四十七歲的賈似道沒有猶豫,趕快由漢陽趕往鄂州,從十月到達鄂州開始,他全力以赴地指揮了這場鄂州保衛戰。

忽必烈包圍鄂州後,每日督軍攻城,蒙古兵挖地道想出其不意,結果被打退。忽必烈又挑選勇士組成敢死隊,直面攻城,還一度將城東南隅攻破,宋軍全力阻擊,打退了蒙古兵的一次又一次進攻,敵人一退,又趕快修城。在賈似道的督導下,鄂州廣大將士堅守一月余而城未破。

隨後,各地軍隊相繼趕來支援鄂州,尤其是名將呂文德於十一月初抵達鄂州,給鄂州增添了力量,增強了信心。忽必烈見攻城不下,南宋援軍又相繼趕來,攻城更急,宋軍受到的壓力前所未有,死傷一度達到一萬三千餘人,守將張勝也在城頭作戰時死於蒙古人的刀箭之下,戰鬥異常慘烈。

戰爭的殘酷,讓賈似道有些害怕,他瞞著宋理宗,擅自派宋京與忽必烈議和,希望通過割地、賠款、稱臣,來買蒙古退兵。忽必烈戰鬥受挫,心頭有氣,起初沒有答應賈似道的請求,繼續瘋狂攻城,宋軍依然頑強抵抗。就在僵持不下之時,傳來了蒙哥在四川釣魚城去世的消息。賈似道知道蒙哥去世,蒙古汗位之爭馬上就會拉開戰幕,忽必烈可能會退兵,因此,他又派宋京去談議和之事。忽必烈開始還想把鄂州這塊硬骨頭啃下來,但他隨後接到了妻子察必的來信,讓他趕快回去爭奪汗位。於是,忽必烈順勢接受了賈似道的和議建議,留下一小部分軍隊等待湖南方向來的蒙軍,自己則率軍北歸爭奪汗位去了。

第二年正月,由湖南來的蒙軍到達,與先前留下的蒙軍合軍北去,賈似道乘機攻斷浮橋,殺死蒙軍殿後兵士一百七十人,然後上表報功,說蒙古兵已經被肅清。宋理宗接報大喜,認為賈似道對國家有“再造之功”,便以少傅、右丞相的身份召他入朝,派文武百官到郊外迎接,十分隆重。賈似道回京後以功臣自居,絕口不提擅自議和之事,得到了宋理宗的充分信任,成為了南宋一手遮天的權臣。

三、作威作福到讓朝野側目

賈似道入朝前,分別由吳潛、丁大全擔任左、右丞相,隨著賈似道的入朝,本來對吳、丁不滿的宋理宗先後將他們驅逐出朝,形成了賈似道一人獨相的局面。

當時,由於連年戰爭,國庫已經非常空虛,面對越來越緊的戰事,如何加大稅收、提供軍需成了當務之急。在這種情況下,賈似道急宋理宗之所急,一方面在平江(今江蘇蘇州)、嘉興等六郡推行“公田法”改革,確定一個官戶私田標準,將官戶私田超過標準部分抽出三分之一,由國家回購為官田,再租賃出去,收取租米,以此增加收入;同時,他又在武將中實行了“打算法”,核實軍費開銷,打擊武將虛報開支和吃空餉的行為。這兩項措施施行了一段時間,對緩解當時的財政危機和軍費壓力,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由於“公田法”實際是“等於沒收一部分富人的資產去充軍食”(黃仁宇語),讓私人為國家戰爭埋單,乃病急亂投醫的做法,確非治本之策,同時,“打算法”又斷了武官的一條財路,故兩法遭到了許多既得利益者的反對,改革無果而終。

平心而論,賈似道在鄂州保衛戰中的功勞雖不如宋理宗褒揚的那麽“高大上”,但作為賈似道本人,也的確是作過一番努力,冒了一定風險的。包括他一生,也非一無是處,在主觀上,他也是希望這個國家能夠振興並曾經為之奮鬥過的。隻不過,這個人在政治上非常自大,作威作福,生活上又過於奢靡,腐化墮落,與作為一個宰相的應有擔當有雲泥之別,他之所以被《宋史》列入奸臣序列,這些或是主因。

景定五年(1264),宋理宗趙昀去世,因他唯一的兒子早夭,由侄子趙禥繼位,是為宋度宗。此時,賈似道權威日盛,而宋度宗又是他一手扶上帝位的,他在朝中便儼然以“帝王師”自居。他每次朝見,宋度宗都對他回拜,稱他“師臣”而不稱其名字,同僚則恭敬地稱他“周公”。他經常有事無事打辭職報告,直到太后和宋度宗再三挽留後才罷。他被重用為太師、平章軍國事要職,皇帝允許他三天一上朝,入朝不行拜禮,後來又讓他十日一上朝。每每退朝,宋度宗還要站起,目送他離開後才坐下。

宋理宗在世時,曾“以魏國公賈似道有再造功,命有司建第宅家廟”,準備給賈似道建豪宅、家廟,賈似道推辭了,宋理宗便將宋高宗當年營建的皇家園林集芳園賞賜給他。後來,賈似道又花巨款,繼續擴建,使集芳園比一般的皇家園林更加龐大更加奢華。賈似道醉心於集芳園中,不去官衙辦公,遇到朝中大事,大小官吏只得經常抱著文書到集芳園請他簽署,他則命門客、堂吏們代勞。因此,國家大小事,均由他的門客廖瑩中、堂吏翁應龍等人裁決,而朝中其他宰執大臣則如同擺設一般。

賈似道在集芳園裡深居簡出,不過,朝中官員彈劾、人事調整、京畿漕運等事,不向他請示並得到許可便不敢施行,朝官一旦違背他的意願,輕則遭斥責,重則被貶去,終身不錄用,李芾、文天祥、陳文龍等名臣都受到排擠,鬱鬱不得志。正人君子遭到排斥,小人便乘虛而入,賈似道任相的那些年,朝廷上下,賄賂公行,貪風大肆,買官賣官者不絕於途。

四、國家危亡而兀自逍遙

忽必烈奪得汗位後,不久即稱帝,改國號“大元”,並決定從荊襄地區南侵南宋。南宋鹹淳三年(1267),忽必烈揮師南下,進攻襄陽,襄陽告急。

而作為宰相,賈似道在襄陽的告急文書雪片一般飛來的時候在做什麽呢?《宋史·賈似道傳》載:“時襄陽圍已急,似道日坐葛嶺,起樓閣亭榭,取宮人娼尼有美色者為妾,日淫樂其中。”襄陽軍民在與蒙古兵苦戰,他卻在集芳園中環抱妻妾,狎玩美女,充耳不聞窗外事,兀自逍遙。不僅如此,他還癡迷於鬥蟋蟀賭博,認認真真撰寫《促織經》。一次,他與妻妾和賭友們蹲在地上鬥蟋蟀,其中一位賭友甚至還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這就是平章大人的軍國重事吧。”於是,賈似道成了有名的“蟋蟀宰相”。

鹹淳九年(1273)初,元兵通過“圍點打援”的戰術,阻擊各路前來救援的宋軍,使襄陽成為了一座孤城。襄陽軍民在頑強堅守六年之後,彈盡糧絕,只好投降。鹹淳十年(1274),鄂州又為元兵所攻破。同年,宋度宗因過度縱欲,一命嗚呼,時年三十五歲。隨後,由他那年僅四歲的兒子趙顯繼位,是為宋恭帝,由謝太皇太后和全太后垂簾聽政。

元軍攻佔鄂州後,伐宋軍最高統帥、左丞相伯顏率軍十多萬,以宋降將呂文煥為先鋒,沿長江東進,直逼臨安。隨著元軍的推進,朝中要求賈似道率軍出征的呼聲高漲。在太后們的提議下,賈似道率軍十三萬、戰船二千五百艘出征,抵抗元軍。德祐元年(1275),宋、元兩軍在丁家洲(今安徽銅陵北)對峙,伯顏因自己兵少,計取宋軍,宋軍人心不齊,臨陣脫逃者甚眾,於是大敗,十三萬水陸兵馬幾乎全軍覆沒,賈似道乘舟倉皇逃往揚州,舉國震驚。

丁家洲一戰,南宋喪失了最後一點軍事實力,國家滅亡,已經是遲早的事情,對此,賈似道罪責難逃。在輿論的壓力下,太后們只好將賈似道革職,貶為高州團練使,循州安置。德祐元年八月,當被押解至漳州木棉庵時,賈似道被監押官、會稽縣尉鄭虎臣殺死,終年六十三歲。賈似道死後僅僅四年,南宋滅亡。

賈似道在朝中不但作威作福,而且毫無擔當,個人生活又奢侈到了極點。然而,將南宋滅亡的罪責全加於賈似道一人,又恐怕有失公允。如果說賈似道因為貪玩而成了“蟋蟀宰相”,而只顧享樂的宋理宗、宋度宗又何嘗不是“蟋蟀皇帝”?賈似道所歷三代皇帝,除了宋恭帝趙顯年幼無知外,宋理宗、宋度宗在享樂上可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個更比一個強。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歷史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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