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繩“原住民”想用“獨立”撬走美軍基地

日前在聯合國總部舉行的第17屆原住民論壇上，主張“衝繩獨立”的“琉球民族獨立綜合研究學會”成員提出，日本政府應該承認擁有固有文化的衝繩人是“原住民”，並呼籲盡快解決駐日美軍基地集中於衝繩的問題。

衝繩民間再次針對美軍基地，利用聯合國論壇提出了“原住民”及其獨立的相關問題。筆者以為可從下面三個層次進行思考。

首先，將美軍基地和獨立問題聯繫起來，是本次參加會議的琉球獨立運動（即上述“琉球民族獨立綜合研究學會”）提出的主張。雖然不可就此理解為完全代表衝繩縣140萬民眾的民意，但當地很多人對駐日美軍基地問題十分關切卻是事實。

自4月23日始，反對美軍普天間機場在衝繩縣境內搬遷的日本民眾在搬遷目的地名護市邊野古的施瓦布軍營門前舉行為期6天的抗議集會。政府在邊野古沿岸地區推進的建造護岸工程25日將迎來開工一周年，集會正是針對此事的抗議活動。而且，安倍政府擬於今年7月向衝繩邊野古近海投填沙土，推動美軍基地施工。

這些都表明，在衝繩民眾看來，解決駐日美軍基地的問題更加急迫。換句話說，反對美軍基地的存在和衝繩（琉球）獨立的問題並未一體化，這次參加聯合國的活動，並不代表“琉球獨立”的呼聲近期在衝繩變得急迫和強烈了，只是通過“原住民”這個議題想借助外部輿論關注，推動駐日美軍基地問題的解決。

其次，在衝繩，關於“琉球的地位”有著多種看法和主張。

其實，戰後的衝繩有兩個基本的趨勢：一是持續為美軍基地存在，二是社會民主化程度加深。衝繩在繼續融入日本國家的過程中產生了革新和保守兩大政治勢力的角逐，也就此產生了其最具代表性的“高度自治自立自主”的縣民意識群體。而這其中，真正力主推動獨立運動的群體（會員），新老加在一起不過千把人。他們在衝繩的力量還很弱。前些年，老的獨立群體“嘉利吉俱樂部”代表參加競選那霸市長，得票率不到1%。

而新的組織“琉球民族獨立綜合研究學會”成立於2013年5月，宗旨是尋求衝繩獨立並建立“琉球自治聯邦共和國”。但目前該組織主要致力於在日本言論自由的框架內，以及在不違反國家法律的前提下，進行“以琉球獨立為前提的研究、討論和行動”。並且，這一批獨立派人士和“酒館獨立論”者不同，他們較為年輕、知識化，很多都有留學國外的經歷和經驗，更能走國際化路線。

衝繩被日本侵佔已經過去近140年，如今依然苦於“殖民地化和軍事化”。因而，“去軍事化”活動也在輿論上、民眾中間得到一定程度的理解，這也符合衝繩大多數民眾的立場，通過和日本中央政府的交涉，為實現衝繩在政治經濟和其它方面利益最大化的要求，爭取一定的活動太空。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爭取獨立”很難，推動“非軍事化”則更加現實一些。

最後，有人認為，衝繩離開了美國基地給予的費用支持就很難生存下去，事實並非如此。

如果沒有美國軍事基地帶來的經濟收益，衝繩能運行下去嗎？關於這個在美日之間備受關注的問題，有一些經濟學者對此通過建立經濟學模型進行了推演。比如現任衝繩副知事富川以及衝繩學者友知正樹等人就推演得出結果表明，衝繩對美軍基地的經濟依存度從1970年的23.1%下降到2012年的5.4%。衝繩經濟早已不再是“基地經濟”。

相反軍事基地佔據了衝繩縣1/5的寶貴土地，並在環境上威脅民眾生活。除此之外，美軍基地的存在所引發對女性的性暴力，以及飛機墜落事件對兒童青年教育環境的威脅，都更加激發了衝繩民眾的不滿。實際上，駐日美軍力量約70%都存在於衝繩縣，阻礙了衝繩的經濟發展。

正如友知正樹所說，衝繩縣的平均收入在日本所有縣中是最低的。表面上，日本政府聲稱要讓衝繩的經濟更獨立更發達，但實際上，當衝繩民眾要求遷走美軍基地發展經濟時，日本政府卻又百般阻撓。因為美軍基地在衝繩的存在，和日本政府的國策攸關。如果日本政府的政策沒有改變，基地的不存在是難以想象的。

所以，作為美國在亞太駐軍的重鎮，在抗爭屢遭打壓的情況下，在衝繩縣民要求停止基地建設的呼聲得不到合理回應的情況下，類似爭取原住民權利乃至“獨立”的呼聲就會更加引人關注。

正因為衝繩民眾無處講理，其中的活躍人士只好飛到聯合國的講壇上，冀望國際社會評評理。聯合國每年的會期中都設有“原住民議題常設論壇”，衝繩的代表也多次參加過以往的會議。過去幾年裡他們發現，通過向聯合國等國際社會追訴，可以從道義和倫理上使日本政府背上令其頭大的負罪包袱。這有利於他們在與政府抗爭中獲得道義優勢。如今在民主主義時代，日本政府所為不能違憲，所以衝繩居民的訴求等權利受到保障，政府機構包括警察司法均不能任意而為。所以對於這種追求“主權”（即自決權）的運動，日本政府當權人士哪怕恨得牙根癢癢，也只好乾瞪眼。▲（綠 島 作者是獨立學者、衝繩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