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黃花梨的秘密 奇貨可居

研習君語

提到黃花梨，我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首先會想到它不菲的價值，然後感慨一句：這東西真漂亮、真好，就是太貴了。

當然，這裡面還不乏一些酸話：那是炒作，炒出來的。

今天我們就聊聊黃花梨的價值問題，也聊聊炒作問題。

- The Secret of Huanghuali -

我們先從一個小故事開始講起——

戰國時候，有個大商人，名叫呂不韋，到趙國的京城邯鄲做生意。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在路上他發現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

有人告訴他說：“這個年輕人是秦昭王的孫子，太子安國君的兒子，名叫異人，正在趙國當人質。”

當時，秦趙兩國經常交戰，趙國有意降低異人的生活標準，弄得他非常貧苦，甚至天冷時連禦寒的衣服都沒有。

呂不韋知道這個情況，馬上想到，在異人的身上投資會換來難以計算的利潤。他不禁自言自語說：“此奇貨可居也。”

意思是把異人當作珍奇的物品貯藏起來，等候機會，賣個大價錢。

呂不韋回到寓所，問他父親：“種地能獲多少利？”

他父親回答說：“十倍。”

呂不韋又問：“販運珠寶呢？”

他父親又答說：“百倍。”

呂不韋接著問：“那麽把一個失意的人扶植成國君，掌管天下錢財，會獲利多少呢？”

他父親吃驚地搖搖頭，說：“那可沒辦法計算了。”

呂不韋聽了他父親的話，決定做這筆大生意。

他首先拿出一大筆錢，買通監視異人的趙國官員，結識了異人。

他對異人說：“我想辦法，讓秦國把你贖回去，然後立為太子，那麽，你就是未來的秦國國君。你意下如何？”

異人又驚又喜地說：“那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真有那一天，我一定重重報答你。”

呂不韋立即到秦國，用重金賄賂安國君左右的親信，把異人贖回秦國。

安國君有二十多個兒子，但他最寵愛的華陽夫人卻沒有兒子。呂不韋給華陽夫人送去大量奇珍異寶，讓華陽夫人收異人為嗣子。

秦昭王死後，安國君即位，史稱孝文王，立異人為太子。

孝文王在位不久即死去，太子異人即位為王，即莊襄王。

莊襄王非常感激呂不韋擁立之恩，拜呂不韋為丞相，封文信侯，並把河南洛陽一代的十二個縣作為封地，以十萬戶的租稅作為俸祿。

莊襄王死後，太子政即位，即秦始皇，稱呂不韋為仲父。呂不韋權傾天下。

這就是成語“奇貨可居”的出處。

誠然，呂不韋的行為完全是投機倒把，但是後世的人無不欽佩他的眼光，選中了日後的帝王。

上世紀80年代之前的黃花梨就好像故事中的異人一樣，等待著發現它的那個人……

其實黃花梨和異人有著高度的相似，他們都出生名門貴族，都是身價不菲的人物，卻因為歷史和現實的原因被埋沒在人群深處。

黃花梨作為明式家具的首選用材，一枝獨秀，在明晚到清早期的中國家具史上足足風光了200年。

只是後來由於清式紫檀家具的興起，黃花梨從此湮沒在歷史深處，一直到晚清民國，中國家具的舞台上一直被紫檀和老紅木佔據著主流。

直到2000年之後，黃花梨木材和黃花梨家具的價值一路猛增，幾乎成指數級的增長，悖乎市場規律的增長同時給黃花梨帶來了炒作的惡名。

人們對價格的關注勝過一切的吸引力，卻忽視了在此之前一代又一代家具收藏家對黃花梨的發現和呼籲。

左起：艾克、楊耀、陳增弼、王世襄、朱家溍

黃花梨在這個時候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它的價格猛增的背後，究竟是自身價值的回歸，還是商業資本的炒作的？

明清古典家具材質研究專家周默先生對此作了大量的數據統計及分析工作，並將這種並不合乎市場規律的增長模式稱之為“黃花梨法則”，研習君將其統計數據援引如下，通過這個我們或許能看出一些端倪。

從表1可以看到1950—1989年的價格變化是和緩有序的，整體變化不大，30年中，原木價格上漲6倍，板方材也是6倍左右，小料的價格上漲4—5倍，根料上漲幅度較大，即10倍，主要是中藥材及根雕的需求量增加。

原木、板方材進入上世紀70—80年代，除了本地農村蓋房、製作家具外，主要外調出島供外貿公司加工仿古家具。

進入上世紀90年代後黃花黎原材料價格普遍上漲。這一時期由於外貿出口創匯的壓力增加，國外市場對中國古舊明清家具及仿古家具、來樣加工的各式硬木家具的需求量增加。

這一時期也是走私出口古舊硬木家具、柴木家具的高峰期，廣東江門、中山、台山等地用海南黃花黎製作仿明式或清式家具，也用其製作中西合璧的家具或純法式家具。

2000年至2003年，也是中國經濟在經歷金融海嘯後的高速發展階段，這一時期是黃花黎原材料交易量增長最快的時期。

家具收藏界以收藏黃花黎及黃花黎家具為首選，許多商家將黃花黎和黃花黎家具作為投資手段，市場需求一旦激增，價格就被不斷抬高。

從市場供給總量來看，這四年間黃花黎原材料總量為3800噸，而原木及板方材共1830噸，佔總量的48.16%；根料為1110噸，佔29.21%； 新伐材610噸，佔16.11%。

黃花梨原材料的分類供給比率也完全反映了這一階段的市場需求。這一階段黃花梨家具需求量大，價格上漲較快，故對於原木及板方材的需求量也大。

新伐材僅610噸，所佔比例為1.11%，這一時期主要以歷史上所存舊料、舊家具為主，這些老料材性穩定，顏色一致且油性大，這是家具生產商或藏家追逐的主要原因。

2004年，應該是黃花黎原材料市場變化的一個轉捩點，從此黃花黎原材料的市場價格急劇飆升。

2004年以後的黃花黎市場偏離一般經濟規律，供給量增加，價格仍舊趨升，價格的上升與市場供給量的增減脫節。

從表5可以清晰地看到，2004年至2008年是黃花黎原材量供應的高峰期，期間價格已開始呈幾何級數遞增，進入2008年市場供給量開始逐年遞減，價格攀升。

我們將2012年與1950年、1960年、1970年、1990年、2000年各類原材料的價格作一比較，便可以尋找到黃花黎原材料市場供應價格的倍增關係。

從表6可以很直觀地看出黃花黎原木價格上升的速度，可能世界上沒有一種商品或木材的價格會發生如此快速的變化，2012年的價格相當於1950年的12萬5千倍，而與2000年相比，價格也上升了400倍。

表格名詞說明：

原木，小頭直徑一般在14厘米以上，長度140厘米以上；

板方材，主要指已被鋸為各種尺寸的板材、方材或家具的毛坯料、舊家具；

小料，指小頭直徑在8厘米左右，長短不一的小原木或枝椏材；

根料，指黃花黎樹蔸，規格大小不一，一般用於藥材及家具中的官皮箱、筆筒及其他雕刻用。

黃花黎原材料價格的變化之顯著特點是無論市場供給量的增減如何，其價格始終處於快速增長之中，且這一趨勢在近期和將來將仍持續。

看完周默先生的數據統計及分析，我們完全可以下此結論：黃花梨價格的上漲，即沒有遵循市場的經濟規律，更不可能通過人為的資本操作來達成。

就如伍炳亮先生所言：

在這整整三十多年中，無論是黃花梨的老家具，還是新家具，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無論是木料還是工藝品，都在上漲。

誰有能力和實力能夠在世界範圍內坐莊炒作？不去客觀分析供需關係和它的價值，而簡單地認為黃花梨價格高昂就是炒作的結果，這種看法是比較盲目的。

說到木材的炒作，其實我們可以舉出更好的例子來論證，就是當年風行一時的金絲楠木。隨著資本的撤離，金絲楠木一夜回到解放前。

通過對楠木的炒作行為，我們可以由此反觀黃花梨市場價格不斷飆升的原因：(1)資源的極度稀缺性；(2)旺盛的市場需求；(3)對黃花梨的認識逐漸深入。

有古籍記載，一架黃花梨大床在明代值銀十二兩，而當時的一個丫環不到一兩白銀，也就是說，一隻黃花梨床已然抵得十餘人身價，可見貴重之極。

如著名收藏家馬未都先生所講：

我想黃花梨永遠不會是大眾使用的東西，它永遠都是高端的，在歷史上永遠是中國的富裕階層，而且是非常富裕的階層才使得起。

隨著現在人們對黃花梨認識的進一步深入，我們越來越能理解明晚期的黃花梨家具狀況，也更能理解黃花梨木材背後所蘊含的深厚的傳統觀念與傳統文化。

所以，在研習君看來，黃花梨的價格，是回歸，是再次還原它曾在歷史上的榮耀。

600年的風雨，有過高潮有過低谷，黃花梨能接受一切的讚美，更能經得住所有詆毀。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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