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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武大教授走紅,黑夜對話,讓人“腦洞大開”

史策無名

蘇德超的課堂受到學生的追捧。 本報記者王若辰攝

來自:新華每日電訊記者王若辰

周四晚上7點,武漢大學教5樓的404教室,前門開著,有幾個學生站到了走廊裡,頭朝教室裡面看著;後門也開著,卻也被幾個站著的學生堵上了。從走廊踮腳往裡看,教室四周站了一圈學生,手裡捧著筆電;過道裡也坐著學生,抱著書包,聚精會神地看向黑板。

上自習的同學路過,停下來低聲問站在後門邊上的聽課人:“這是哪家公司的招聘會,這麽多人?”

聽課人答:“這兒正上課呢。”

“什麽課啊,這麽火爆?”

“形而上學。”

“什麽學?”

不及回答,教室裡傳來老師的提問:“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我們能不能在同樣的意義上說,一千個學數學的學生,就有一千個1+1=2?”

因疑惑而皺起的眉頭還沒展開,又因這個問題重又緊鎖,這位路過的同學收起腳步,與教室內或站或坐著的100多位同學,一起陷入思索。她斜倚著後門框,扶了扶眼鏡,看向講台上那位40歲出頭、個子不高的教授——蘇德超

▲2018年9月19日,蘇德超教授在給學生們上課。

給冷門課“加熱”

形而上學比較抽象,要講給同學們,就得有“接口”。也就是說,你得做到“用戶友好”,能吸引住學生。之後要找到課堂的“沸點”,讓學生“不換台”。

蘇德超最近一次“名聲大噪”,源於一次停電。2017年11月9日,還是周四。18點30分,上課鈴響,蘇德超健步走上講台,看著滿教室的學生,腳步聲未落話聲便起:“一個人疼痛到昏厥,那這個人是否還在疼痛?”

短暫的沉默後,有學生舉起了手。蘇德超正要請他發言,突然停電了,整個教室驀地一黑。黑暗中,蘇德超還是請剛才舉手的學生發了言,並說,大家討論半個小時,如果還沒來電,半小時後就下課。有學生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向講台,蘇德超笑笑說,我已經足夠閃亮了。

他們等到了來電,不過已經是在兩個小時以後。這兩個小時裡,100多位年輕人和一位教授,一直在黑暗中討論著形而上學,沒有人離開。下課後同學們往外走,才發現整座教學樓都空了,只有他們這間教室,仿佛不曾停電。

這堂沒入黑暗的課,後來被載入武大2018屆畢業生的畢業歌裡——黑夜哲學對話,眼眸裡升起燈塔。

蘇德超在給學生們上課。 武大藝術學院教授江柏安攝

時光倒回2013年,武大哲學學院教授蘇德超準備開一門校內公選課,面向各個專業教形而上學。學院其他老師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哲學已經夠“冷”了,形而上學又堪稱冷門中的冷門,不容易贏得學生。

而事實是,在武大學生評價教師的系統裡,這幾年一大半的學期裡,學生們都給蘇老師打出99分以上的高分。這還不包括眾多在教室裡站著蹭課、用腳投票的學生。

一堂冷門課,蘇德超是怎麽“加熱”的?

“形而上學比較抽象,要講給同學們,就得有‘接口’。也就是說,你得做到‘用戶友好’,得把界面做好。界面做好了,‘用戶’吸引過來了,就開始大賣特賣形而上學。”蘇德超“揭秘”。

蘇德超在給學生們上課。 武大學生曾森攝

對蘇德超而言,吸引學生的“接口”,就是提出各種乍一聽好笑、細一想很深奧的問題。比如忒修斯戰艦悖論——忒修斯戰艦上的木板和零件被逐漸替換,當所有的木板和零件都被更換掉時,忒修斯戰艦還是原來那艘戰艦嗎?要是再把換下來的木板重新組裝起來,哪一艘才是原來那一艘呢?

拋出的問題就像點了一把火,學生們開始發言,發言又漸成討論、爭論、辯論。蘇德超在一旁把握火候,或“大火轉小火”,點評、糾偏;或“小火轉大火”,燃起新高潮。

激發對抗,常常幫助蘇德超找到課堂的“沸點”。“每個人都是有限的,而對抗是一種很好的交流方式,不打不相識嘛。對抗也是一種情感投入,能讓學生在課堂上‘不換台’。”蘇德超說。

曾做過辯論隊指導老師的蘇德超,常對學生們強調要“擺事實,講道理”,而不是“舉例子,講感覺”。“擺事實不等同於舉例子,因為孤證撐不起來一個完整的論證過程;講道理也不是講感覺,觀點的背後要有道理的支撐。”蘇德超認為,大學培養的是具有批判性思維的思考者,而不是擅長煽動情緒的意見領袖。

本文轉自《設計與哲學》,ID:PhilosophyDesign

多數時候,蘇德超在學生討論環節,扮演的都是傾聽者的角色。“我要做的,是偶爾引導一下,讓同學們‘順流而下’,不知不覺中遊到哲學的海洋。

一番激烈討論後,蘇德超會告訴剛才發言的同學,你所說的其實是某某學派的觀點,他所說的其實是某某學派的觀點,而這幾個學派在哲學史上真就曾經圍繞這個問題展開過爭論。學生們聽到老師這麽說,往往很開心,覺得自己能和哲學家想到一塊兒去,形而上學也沒那麽“面目模糊”了。

經常是下課鈴響後,一群學生聚到講台上,把蘇德超圍在中間,再討論上三四十分鐘。等教學樓燈光盡數熄滅,學生們再擁著老師,在校園裡走上一段路,嘴裡是形而上學,頭頂是浩瀚夜幕。

▲蘇德超的課程受到學生追捧。下課後,蘇德超淹沒在前來討論問題的學生中。

開腦洞“開到想象力的邊界”

從每堂課到最後的考試題,蘇德超像是揮著看不見的魔法棒,一路讓大家的腦洞開了又開。“我的課吸引人的根本,在於形而上學能讓人腦洞開到很大,比科幻小說開得還大得多,直開到想象力的邊界”。

其實在蘇德超“走紅”之前,他出的期末考試題已經是“流量大咖”了。

上個學期,蘇德超的期末考試題是這樣的“畫風”:

22世紀,人類全部移民到比鄰星b,繁衍了上千年後,人類的“水土不服”症候越來越強烈,於是派歷史學家“你”返回地球取故鄉土。“你”回到地球,見到智能機器人仍忠實而井井有條地履行著職責,有情緒變化、甚至有壽命的類人機器人像人類一樣工作、學習、生活。在類人機器人的圖書館,“你”看到了他們的數學和物理學,與比鄰星b的人類水準幾乎無異。問題來了——“你”在類人機器人的哲學雜誌上會看到什麽?

這份考試題,在知乎社區已引來超過24萬次的圍觀。

又何止這份考試題。從原創朦朧派愛情微小說,到天津河東區流浪狗傷人案件,從“阿爾法狗會下圍棋嗎”,到“如何評價耶魯大學死腦復活實驗”——“蘇老師的考試題”,已經成為同學們既期待好奇又擔心“被碾壓”的存在,亦成為網絡熱搜的橋段。“腦洞大開”,儼然是蘇德超考試題的標簽。

“形而上學本來就非常‘開腦洞’,因為形而上學對日常生活中的諸多基本概念提出挑戰。”蘇德超說。

比如前文提到的忒修斯戰艦悖論,本質上是在探討事物的同一性問題。這可不是個小問題——“如果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不是同一個我,那我教了一年的課,年終獎該給誰?蘇德超舉了一個現實的例子。

蘇德超承認,自己的課程和考試題,都有一定的難度。“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學形而上枉學哲學。”他說,形而上學包含很多邏輯推理,要進行非常密集的思想實驗。它在很多方面更接近數學。

蘇德超給自己定的教學目標,是挑戰智商、激發想象、銳化感覺。在課堂上,他要帶著學生們進行長串連貫的邏輯推理,誰要是中間開個小差,可能後面一溜都跟不上了;他向學生拋出開腦洞的問題,也引來學生開腦洞的回答,鼓勵學生想人之所不敢想、想不到;他強調銳化感覺對於文化認同的重要性,分析為什麽中國式幽默很難逗美國人笑。

而期末考試那張每每引發熱議的試卷,也蘊含著課程教學中未盡的那些探討,更寄托著蘇德超的希望:課程結束了,學生對形而上學問題卻不會停止思考。事實上,蘇德超的考試題每次一公布,再由學生“情不自禁地公布到網絡”,會有不少畢業生、甚至沒上過蘇德超課的網友也向蘇德超交來答卷。

蘇德超的課堂受到學生的追捧。 蘇德超的學生王皓程攝

從每堂課到最後的考試題,蘇德超像是揮著看不見的魔法棒,一路讓大家的腦洞開了又開。“我的課吸引人的根本,在於形而上學能讓人腦洞開到很大,比科幻小說開得還大得多,直開到想象力的邊界。”蘇德超如此總結自己受學生追捧的原因,執意謙遜地隱去揮動魔法棒的手。

“紅”在學生心中

常有人找上門來,稱要將他“包裝成網紅”。但他笑著自嘲“形象上不具備網紅條件”。而一屆屆學生們的評價,卻讓蘇德超的“紅”聲名遠播、經久不衰。

蘇德超辦公室的書櫃裡,分門別類地擺滿了哲學、心理學、認知科學、物理學、數學、法學等方面的書,還有一些宗教經典。辦公桌上,放著正在讀的英文論文。

“大學時,喜歡讀一切讀不懂的書,喜歡作家格非、殘雪。現在‘返璞歸真’,喜歡讀讀得懂的東西了。”蘇德超說。

課堂之外,這位教授過著平淡而充實的日子。他會陪女兒看電影、討論劇情,微信裡除了關注哲學、數學、物理學等學術類公號,也關注歷史、古典音樂、非虛構寫作類公號。

常有人找上門來,稱要將他“包裝成網紅”。他總笑著自嘲“形象上不具備網紅條件”。

自嘲之下,是他的自醒:“相比‘網紅’,我更願意當‘校紅’,在校園裡做個受學生歡迎的老師。”在蘇德超看來,“網紅”往往是取悅聽眾的、表演式的,而“校紅”是基於學術、內容嚴肅的。哪怕是講笑話,“校紅”的梗也必須在學術裡。

“現在大多數‘網紅’課程,讓大家感興趣的不是學術,而是‘關於學術的東西’。說到底,是大眾娛樂換了形式,而不是學術內容有了新包裝。”蘇德超收起笑容,嚴肅地說。

一屆屆學生們的評價,卻讓蘇德超的“紅”聲名遠播、經久不衰。

有學生稱他為“燭光導師”,他的課是“很多人每周的理性之光”。

有學生說“蘇老師是一面鏡子,在鏡子裡你可以看到一個更真實的自己,他是一種引導,但是最終改變你的還是你自己。”

有學生評價他“名震華中七校”,有學生吐槽他的課“選了四年都沒選上,遺憾地畢業了”,還有學生為了他的課將出國事宜拋諸腦後,“我會死守在這兒上完課”。

不慕“網紅”,致力“校紅”,“紅”在一屆屆學生的心中。

蘇德超的學生、經歷過“停電事件”的新聞與傳播學院學生李穎迪,以蘇德超的形而上學課為主題寫了一篇文章投稿,獲得了大賽二等獎。

那篇長文的結尾,講到同學李書仁上完蘇教授課的課後感:積極又幸福得未曾有過,而又仿佛早就期待著這樣,感到了似曾相識的熟悉。

李書仁尤其難忘蘇教授在課堂上念過的一首詩,雅克·普列維爾的《公園裡》:

“一千年一萬年,也難以訴說盡,這瞬間的永恆。你吻了我,我吻了你。在冬日朦朧的清晨,清晨在蒙蘇利公園,公園在巴黎,巴黎是地上一座城,地球是天上一顆星。”

文章末尾,李穎迪寫李書仁:“這門課對她冗長的人生來說,大概就是《公園裡》的那個吻。”

蘇德超在給學生們上課。 武大學生曾森攝

蘇德超的哲學小課堂

問:心靈雞湯有營養嗎?

答:人內心覺得自己特別弱小時,往往希望有個聲音跳出來說“對”。如果這個“對”是從名人嘴裡說出來的,或者是網上很流行的說法,你就會得到莫大安慰,覺得你和大多數人站在一起,你就變得有力量了。心靈雞湯“好喝”,常常是因為當時的你需要它,而不是因為它是對的。不過如果你一方面相信心靈雞湯,一方面相信辯證法,那也可以從心靈雞湯中獲得力量,這樣挺好。

問:理性的人會不會很無趣?

答:理性的人通常把事物看作一個問題。如果一個理性的人把與別人融洽相處也看作他要思考的問題的一部分,那他不會很無趣,不會“把天聊死”。理性者是否有趣,取決於他把理性用在什麽上面。這就跟情商很有關了。你很難想象一個情商高的人沒有理性。沒有理性,只靠賣萌撒嬌獲得人們的喜愛,那是寵物。

問:對人來說,情商是不是最重要的?

答:情商很重要,但只有情商是不夠的,因為世界太豐富了,而個體都是有限的,智商、逆商、意商(意志力商數)等等,這些都需要。人要理解到自身的有限性,個人只是人類的一分子,人類只是大自然的一環,地球只是宇宙的一粒塵埃。當你認識到這一點,會豁達一些。

問:理性的人還會陷入各種各樣的煩惱中嗎?

:亞裡士多德說,人是有理性的動物。人縱然有理性,但動物性的一面也很難抗拒,是根深蒂固的。就像電影《瘋狂的外星人》裡面的猴子,當你用香蕉誘惑它時,縱使它頭戴“能量環”,也會丟盔棄甲,瞬間回到猴子的本性。這也解釋了人為什麽會感動,會情緒失控,這都是人的動物性的一面。動物性是人性很可愛的一面,只有理性沒有動物性的人生不值得過。那就成了AI了,個體都千篇一律,那麽一個我或一個你毀滅了也沒什麽了。

問:如何培養孩子的理性?

答:說來也簡單,當孩子自我表達時,不要打斷,讓孩子完整地表達自己。並且經常問“為什麽”,幫助孩子理清因果關係。我就是這樣培養我女兒的,她今年初二,做理性量表測試,理性度88%。我也做過這個測試,我的理性度是92%。

問:上一個好學校對孩子而言有多重要?

答:比好學校更重要的,是孩子受到最合適的訓練。拿我女兒為例。我女兒小升初時上過奧數班,老師說孩子要想在奧數比賽中拿到名次,至少要刷四遍題。可是,哪位數學家的思考方式,和小學奧數老師教的解題思考方式是一樣的呢?數學家不是在做習題,而是在解決問題。

培養孩子像數學家那樣思考和解決問題,並從這個過程中獲得快樂,這顯然更重要。當然,好學校、好老師非常重要,但如果孩子被好學校拒絕了,那也是孩子拒絕了那個學校,因為那個學校可能真的不適合他。不要過分依賴好學校,找到最適合孩子的,孩子一樣會發展得好。

蘇德超的課堂受到學生的追捧。 蘇德超的學生王皓程攝

問:為什麽歷史上一些偉大的科學家同時會研究一些哲學問題?

答:哲學家石裡克曾說,偉大的科學家也總是哲學家。為什麽這樣說?因為偉大的科學家往往改變了我們對基本問題的看法。

比如愛因斯坦,通過廣義相對論改變了我們對時空的看法。形而上學作為“哲學中的哲學”,研究包括時間、空間在內的基本觀念。我們看到的世界本身並不構成事實,要讓它成為事實就需要概念去切割它,而概念要去切割它就需要觀念。不僅是偉大的科學家,偉大的思想家如馬克思、恩格斯,也會改變了我們的觀念,改變我們對人類社會的看法。

問:為什麽《孫子兵法》會跨越文明、全世界流行?

答:《孫子兵法》更多解決的是人的動物性方面的困境,比如人的猜疑心、不安全感和自利性。《孫子兵法》是工具,工具都是通行的,各種文明都能理解,也都需要。很多文明都能誕生《孫子兵法》之類,但唯有中華文明的土壤孕育了孔孟莊禪之道。這才是中華文明之所以是中華文明的地方,是中國人獨特的文化觀念。

問:有哪些耳熟能詳的熟語是不合邏輯的?

答:比如“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純粹按字面意思推導,仁義就等於一千份“糞土”。但這裡的“錢財”和“千金”的概念不一致,不能遞推,這樣就可以把邏輯矛盾消解掉。有些熟語“細思錯極”,主要問題在於它是孤證或個人體驗。不過也應看到,邏輯是分階、分層次的,我們加入辯證法再去看,熟語就成立了,不片面了。

問:為什麽懂得了那麽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答:第一,你可能沒有懂得真正的道理。第二,你懂得的道理,並不是最重要的道理。比如你隻懂得數學道理,懂得再多也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第三,讓你跌倒的道理,你並不真懂。

問:能不能用哲學的力量,讓自己不生氣?

蘇德超在給學生們上課。 由受訪者提供

答:有同學曾對我說,他春運時排隊買火車票,遇到有人插隊,氣得他恨不得變成蜘蛛人。變成蜘蛛人來解決問題,實質上是靠物理力量的強大來解決問題。但其實物理力量的強大並不能解決問題,甚至連問題都看不到。因為讓我們看到問題的,是我們的觀念。

下雨了,這是不是個問題呢?如果你衣服晾在外面,那下雨就可能是個問題;但如果你認為你的衣服淋濕了無所謂,那下雨就不是個問題。形而上學對基本概念的探討和定義,能劇烈地改變我們對世界的看法

雖然人的物理力量有強有弱,但真正讓一個人區別於另一個人的,是觀念。一個人長大了,長強壯了,我們會覺得他還是他。要是他的看法有了重大改變,我們就會覺得,這個人不太像從前那個人了。觀念讓我們的人生更加值得去過,或者更加不值得去過。是觀念造成了差別,而不是事實造成了差別。事實隻提供造成差別的質料。

思想政治教育為什麽重要?原因就在這裡。是觀念讓中國人成為中國人,美國人成為美國人,地球人成為地球人,非地球人成為非地球人。如果沒有觀念,這些差別就消失了,至少對我們的生活不太重要。

回到問題上來,我們生氣還是不生氣,往往不取決於事實,而取決於我們的看法。哲學通過改變看法,可以改變我們的情緒狀態。一個道德修養好的人,不那麽容易情緒失控,因為他的看法更合理、更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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