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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島:深度!一文讀懂嫦娥五號

時隔近兩年,中國航天器又重返月球。

2019年1月3日,嫦娥四號完成了人類首次月背登陸,玉兔二號月球車如今仍巡視在月球背面的“永夜之地”,入夜則眠,日出則醒。

這次嫦娥五號的任務,就是在月球正面未曾探索過的區域收集大地長征和碎片並將其送回地球,以便於分析月球形成演化歷史。如果一切順利,中國將成為繼美國、蘇聯之後,第三個成功采集月壤的國家,而距離上一次成功采集月壤,已經過去了40多年。

之前,美國“阿波羅計劃”靠人力累計從月球運回了380多公斤樣品,蘇聯依靠無人飛行器分3次共獲得了300余克,嫦娥五號則希望帶回來2公斤月球物質。不要小看這個數字,2公斤的目標決定了嫦娥五號的重量,也決定了選擇哪一款火箭將它送往月球。能帶回樣品已是成功。

月球之旅充滿了不可預知的風險,既包括地月之間星際旅行所需經歷的一切險阻——太陽風、高能粒子和太空相對於人類而言的嚴酷環境、通信延遲,也包括準備工作中難以估量的困難。

比如,在發射這一環節,嫦娥五號原計劃在2017年發射,但因長征五號運載火箭發動機故障而推遲。長征五號“復出”後,已經過兩次發射考驗,這次也是審慎而樂觀。

嫦娥五號任務作為中國探月工程“繞、落、回”三部曲的最終章,它的成功將意味著中國掌握了無人月球探測的最主要基本技術,尤其是掌握從月球返回地球的技術能力,這無疑給載人登月直至月球科研站的設想奠定了堅實基礎,意味著中國向航天強國邁出有力的一步。

因為,載人登月乃至載人登火星,所用到的技術不會超過為“繞、落、回”這三種任務形式設計的技術。借用登月第一人阿姆斯特朗的話,可以說,嫦娥五號的一小步,可能是未來載人登月的重要鋪墊。

而對天文物理學家和行星科學的研究者來說,嫦娥五號如果有收獲,將會像科研跋涉中的一汪清泉那麽珍貴,因為月球科學家迫不及待地想研究新樣本,他們可以從中了解到月球的演變。

《自然》雜誌提到,嫦娥五號樣本可以填補科學家對月球火山活動理解上的一個重要空白。這些來自月球的物質還可以幫助研究人員更精準地確定地球、火星和水星等行星表面的年代。根據計算隕石坑的方法,月球也是為其他行星測年的重要參考。

與以往探月任務不同,這次嫦娥五號沒有使用中型火箭長征三號系列,而採用長征五號大火箭發射,主要原因是嫦娥五號的探測器重達8200公斤,遠超之前的嫦娥系列飛行器,只有長征五號才能把它送入太空。

除了重,嫦娥五號還極具複雜性,堪稱國內迄今最複雜的航天器之一。嫦娥五號探測器由上升器、著陸器、返回器、軌道器4部分組成。在飛行過程中,它們會根據不同的任務階段組成不同組合。

從這4個“器”的名字可以看出各自作用——

上升器攜帶樣品從月球表面起飛,進入環月軌道後,會作為目標飛行器與軌道器和返回器組合體進行對接。著陸器攜帶上升器降落月球表面後,留在月球。上升器與軌道器、返回器組合體對接後,將月球樣品轉移到返回器。隨後,上升器再次分離,成為環月飛行的“衛星”。軌道器將會護送一程,最終,返回器獨自攜帶樣品返回地球。

在這些環節中,有些是採用已有的成熟方案,有些則是新技術。儘管在近地軌道,飛行器的交會對接已由神舟飛船和天宮飛行器進行過多次,但在月球軌道上還是第一次。就最新最關鍵的技術環節而言,月面采樣、月面上升、交會對接、高速再入返回地球都屬於此類。

對嫦娥五號的設計研製人員來說,嫦娥五號全身都充滿著亮點,但這些亮點在成功之前也都是難點和挑戰。

就像科學家評價的,這項任務在技術上具有挑戰性,很多事情都可能出錯。著陸器可能會墜地或翻倒,途中樣本可能會從記憶體中逃逸,但“我們都希望它能成功。”

“著陸點的選擇極為明智。”這是地質學家對嫦娥五號的判斷。

從200公里月球軌道開始,嫦娥五號著陸器和上升器將分離並下降到月球正面風暴洋西北部地區1300米高的火山群。有月球研究學者形容,從地球上看起來,這裡更像是廣闊、黑暗的熔岩平原。

嫦娥五號登陸點即采樣點就在此地。過去,沒有人類或是探測器到訪此處,這裡和嫦娥三號的月球虹灣著陸點的緯度基本相當。

為何選擇這個地點?科學方面的考慮是,根據目前研究成果,這塊區域形成的地質年代較短,約37億年左右,能幫助科學家對月球形成演化過程有更為整體的了解。

從探月工程實現角度來看,采樣點的月球緯度高低會影響太陽光照強度、能量保障、溫度,這涉及到探測器的熱控制。此外,上升器上升後要跟軌道器、返回器組合體在月球軌道對接,通過月球著陸區經緯度的選擇,盡量和軌道器所在的太空軌道面一致,有助於減少燃料消耗。

嫦娥五號上升器和著陸器在月面站穩後,將同時用兩種方式采樣:機械臂在月球表面抓取、鑽具鑽取。隨後樣本將被將儲存於上升器,以便升空。

一切準備就緒後,嫦娥五號上升器將從月球起飛。

若在地球上發射,有專門的發射塔架,有相隔幾千乃至幾萬公里的陸地測控站,有海上航天測量船和天上的天鏈衛星。但在距離地球38萬公里以外的月球,如果著陸地方不夠平坦,不可能像調整發射塔架一樣調整著陸器姿勢。嫦娥五號上升器從月球起飛,可視為一次從月球發射航天器的無人試驗。

一旦上升器回到月球軌道,樣本需要被轉移到返回器上。樣本的順利轉移有一個前提:上升器能和軌道器與返回器的組合體精準對接。

兩個航天器在空間的交會對接,好比浩瀚太空中“穿針引線”。上升器和軌道器、返回器組合體的重量相差較大,如果采取觸碰式對接,一旦控制不好速度和彼此的位置,上升器很可能被“撞飛”。因此兩者的對接採用“摟緊”方式,類似雙臂拉住單杠隨後收緊。這種方式對精度要求極高,達到厘米級。

解決“精度”難題,靠的是精確無比的導航控制技術。但距離地球38萬公里之遙的月球上空,沒有GPS和北斗導航系統這樣的衛星導航星座。要精確預測兩個航天器在月球軌道上飛行的位置和速度,還取決於對月球引力場掌握的程度。在寂靜無聲的月球上空,兩器的精準對接,將仰仗地球上的深空測控手段和嫦娥五號自己攜帶的敏感器來實現。

現在,剩下的挑戰,就是怎樣把月球樣品容器轉移到軌道器裡的返回器,完成樣品的轉移。月球樣品小,但轉移通道和進入容器也十分狹小。用如此小的動作精確完成轉移,這在人類航天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

當返回器“吞入”樣品、關上蓋子,軌道器和返回器組合體將與上升器分離,在預定時機加速進入月地轉移軌道,踏上回家之路。

在中國歷次探月任務中,有過航天器在月球軌道上長期飛行,或是最後完全脫離月球引力場去更遠的星際空間,從月球軌道上“逃逸”,安全回到地球,是第一次。因此,精確設計返回軌道是嫦娥五號返回器順利著陸在內蒙古四子王旗預定著陸點的關鍵保障,但對軌道設計人員來說,非常困難。

對地面測控與回收系統來說,從地球上看月球東升西落只有十幾個小時。為了始終能夠“看見”航天器和月球,需要建設更多深空測控站,實現全天候對嫦娥五號凝望。

當嫦娥五號軌道器攜返回器由月球向地球呼嘯而來,在接近地球大約5000公里高度時將返回器釋放。隨後返回器將獨自以每秒約11公里的第二宇宙速度返回地球。這是能夠脫離地球引力場束縛的最小速度,也比從近地軌道返回地面的神舟載人飛船返回艙要快得多。

為解決這個難題,科技人員設計了半彈道跳躍式返回辦法,相當於在太空“打水漂”。

返回器進入地球大氣層,減速後將再次跳出大氣層並第二次進入大氣層。返回器再入地球大氣層的速度將從十幾公里每秒降低到七公里多每秒,以安全落地。

為了化解風險、驗證方案,中國2014年將再入返回飛行試驗器即嫦娥五號T1發射升空,3天后繞月並返回地球。嫦娥五號T1使中國成為第3個能夠成功讓航天器從月球軌道重返地面的國家。

12月中下旬是冬至前後,一旦月球“挖土”使命達成,嫦娥五號歸來正逢深夜,內蒙古四子王旗的著陸點很可能已是白雪皚皚,搜索返回器的任務將在寒冷的黑夜進行,但迎接嫦娥五號歸來的人們,心一定是火熱的。

從人類航天史的角度審視,中國探月工程是人類向外太空探索樂章中的一段節拍。就像中國探月科學家所說的,探索月球和地外天體是人類共同的使命,既由人類的探索天性和科技進步所驅動,也同時驅動著科技發展,推動著人類為共同的命運而不斷飛翔。我們是這一壯美樂章的共同譜寫者。

文/人民日報記者余建斌、馮華

編輯/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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