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批準首例幹細胞治癱瘓臨床試驗，發布會被質疑過度宣傳

當地時間2019年2月18日，日本東京，慶應義塾大學教授岡野榮之就世界首個利用誘導多能幹細胞(iPS細胞)治療脊髓損傷的臨床研究召開新聞發布會。視覺中國資料

日本在幹細胞臨床應用方面一直持相對寬鬆的環境，但同時引來該領域內諸多科學界人士的指責。

據日本《朝日新聞》此前2月份報導，日本政府已批準世界首例使用iPS幹細胞治療脊髓損傷的臨床試驗。這項在新聞發布會上發布的聲明被認為是一項激動人心的利用幹細胞治療脊髓嚴重損傷的臨床試驗。該研究由慶應義塾大學（Keio University）醫學院的一個研究小組進行，由生理學教授Hideyuki Okano和骨科教授Masaya Nakamura領導。研究小組表示，他們希望通過使用基於iPS幹細胞的再生藥物來取得實際效果。

慶應義塾大學醫學院的科學家在發布會上表示，該試驗預計將於今年晚些時候開始，重點放在4名亞急性期脊髓損傷患者（受傷後14～28天的脊髓損傷）為對象，這些患者完全癱瘓，沒有活動和感覺功能。該團隊將把200萬個iPS幹細胞移植到患者脊柱，然後接受康復治療並進行一年的觀察。

不過，近日有科學家對日本批準的這項研究提出質疑。美國托羅大學（ Touro College ）生物倫理學家和生物學教授John Loike、美國羅格斯大學（Rutgers）幹細胞研究中心主任Martin Grumet聯合發文稱，謹慎是必要的，只要有三個原因。

首先，負責這項研究的Okano發表的聲明中，沒有提供信息說明這項試驗的注冊情況。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國臨床試驗數據庫（clinicaltrials.gov）查不到該臨床試驗的注冊信息。另外，包括UMIN臨床試驗注冊中心(UMIN- CTR)和日本醫學協會臨床試驗中心(JMACCT)在內的日本注冊網站也沒有相應的注冊信息。

第二，據Okano團隊在2017年2月發表的一項小鼠研究論文提到，移植的人源ipsc分化的神經祖細胞(NSPC)保留了不必要的增殖特性，他們將其歸因於核型異常。為防止該異常，根據研究團隊當時的論文題目，Okano及其同事開發了一種“針對iPSCiPSC分化細胞移植後的潛在致瘤性故障安全系統”。

基於他們的研究結果，研究團隊在論文中指出，開發的技術“可能作為幹細胞移植治療中對抗移植後不良事件的重要對策”。不過，研究團隊也警告稱，“一些問題……需要解決的是，目前（故障安全系統）仍然不適合臨床應用。”

Loike和Grumet提出，問題仍然是他們的方法是否會在這些臨床試驗中使用，以及他們在研究中使用的細胞的安全性尚不清楚。考慮到這些細胞幾乎沒有生長空間，即使是椎管內的小腫瘤也可能特別危險，它們會壓迫脊髓導致癱瘓。

1998年，生物學家James Thomson首次從人類胚胎中分離和培養了幹細胞。但在過去的20多年裡，由於許多安全問題，包括不受控制的細胞增殖、不受控制的細胞分化和腫瘤發生，使得幹細胞方面取得的積極臨床結果一直非常有限。

此外，在許多情況下，體內幹細胞移植會導致這些細胞在注射後數天至數周內即大量死亡。

Loike和Grumet認為第三個需要謹慎的問題是對外溝通。Okano在新聞發布會上說，將需要一年的時間來證實這種治療是安全有效的，這聽起來相當令人放心和鼓舞，另外他在臨床前研究方面也取得了傑出的成就，對外展示了iPSC-NSPC在哺乳動物和非人靈長類動物身上的療效。

然而，《朝日新聞》的報導也提到，考慮到腫瘤是使用iPS細胞治療的一個潛在副作用，因此這是目前的一個主要擔憂，該團隊將安全放在首位，決定使用相對較少的細胞：每次移植200萬個細胞。

Loike和Grumet指出，我們需要注意的是，這個相對較低的劑量對人類治療是不夠的，因為它只有此前Okano團隊研究論文中小鼠有效劑量的4倍。

新聞發布會可能會讓患者產生誤解，他們或許認為現在已經到了用幹細胞移植治療人類脊髓損傷的時候了。Loike和Grumet不禁提出：這種充滿“希望”的大肆宣傳，會不會導致信息貧乏的患者尋找其他“幹細胞”來治療他們的脊髓損傷或其他疾病？“我們必須避免任何可能的行為，將‘醫療旅遊’升級到未經批準的乾預措施。”

Loike和Grumet強調，事實上，僅在美國就有700多家“幹細胞診所”在打廣告。這一現象突顯出，許多身患絕症的患者都在尋求未經批準或未經證實的治療。目前還沒有正式研究記錄這些診所的治療成功，反而，其中一些病人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