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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國史話八:隱公一次普通的“春遊”,暴露了他這一朝許多的隱患

魯隱公姬息(有的書中稱為姬息姑),是魯國歷史上一位特殊的攝政國君。在姬息還是世子的時候,就讓自己的父親“欺負”了兩次,一次被搶走了即將過門的“準新娘”,另一次便是接受了這尷尬的攝政之位。然而,這才僅僅是他悲情的開端,當他正式臨朝主事後,第一年又遇上了連番的尷尬事,讓咱們讀著史書中的文字都替他感到心累。之後的幾年,隱公總算沒再像第一年那樣難堪了,但費伯、公子豫、羽父這些不遵君命、肆意行事的大臣們,也著實讓他煩心不已

好在這些都慢慢過去了,時間來到了姬息攝政的第五個年頭,魯國國政基本平穩了,他便決定給自己放個假。那隱公想如何放假呢?據《史記》《左傳》等史書記載,隱公給自己安排了個“春遊”,即歷史上比較著名的“棠地觀魚”《春秋》記為“公矢魚於棠”)。說得直白一些就是魯隱公想去棠這個離都城有一點遠的地方踏踏青,順便看看當地漁民捕魚的熱鬧場面(大概類似於現在千島湖捕魚的場景),好讓姬息自己放鬆一下。

可就是這樣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春遊”(與周穆王西行、隋煬帝下揚州等等相比,隱公的安排真的挺儉樸的了),卻引起了一位魯國大臣的注意,特意跑來阻止隱公,讓他取消這個假期繼續“加班”。並且,這位來勸隱公的大臣身份還不一般,乃是姬息的王叔公子彄(“彄”音kōu,《左傳》稱呼他為臧僖伯,魯孝公之子),所以隱公對於他的建言既不能充耳不聞,還得認真對待。

至於公子彄是如何勸諫魯隱公的,在《左傳》中有很詳實的記載了,在下就不再抄錄原文了。其實,公子彄無非就是用禮法來對隱公進行說教,告訴他什麽是應該做的,什麽又是不應該做的。如果身為國君做了不該做的事就會亂政,如果經常亂政就會導致國家的敗亡。總之,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去棠地觀魚這件事於國於民都沒有必要,隱公不能去做

可是,隱公的確是被魯國國內的這些的煩心事攪擾得太久了,他自己也需要散散心,再加上觀魚這件事恐怕還真是他特別感興趣的遊玩項目,所以姬息並沒有打算取消出行計劃。只不過,這一次畢竟是王叔親自趕來勸諫,又用了這麽一大段話來進行說教,隱公不敢輕易用個“不”字就應付了公子彄。姬息需要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理由讓公子彄同意,好讓自己的“春遊”計劃順利實施

但是,隱公憋了半天倒真想出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他並不是去遊玩,而是去棠地視察的。這理由別說他的王叔不能信服,在咱們看來明顯還是在應付事兒。所以,當姬息以這樣的理由繼續去棠地觀魚的時候,公子彄一氣之下用自己病了為借口,不陪姬息去“視察”了

那這個故事就這麽完了?就以隱公繼續去“春遊”,公子彄獨自生悶氣結束了?答案是沒錯,《左傳》中關於“臧僖伯諫觀魚”的這段記載確實是結束了。只不過故事是沒有了,但這段記載還是值得咱們去思考一下的,不知大家讀過以後有沒有什麽想法呢?或許有的朋友會覺得王叔公子彄有點小題大做了,隱公只不過是去放鬆一下,何必說這麽多大道理。也有的朋友會覺得王叔說的沒錯,隱公作為攝政的國君應該做好本分,不能做出亂政之舉。可是,在下卻並沒有往這些方面去思考,而是覺得這段記載的背後隱藏了許多隱公一朝潛在的隱患

1、根基尚未穩固,隱公已經有了放鬆的表現

按理說,魯隱公攝政後的第一年確實比較緊張,一件接著一件的麻煩事,搞得他焦頭爛額。可是,當他想去觀魚的時候已經是在位5年以後了,通過這段時間的磨練,姬息練就了應對麻煩事的本領,一方面他可以自己做出一些決斷,另一方面從《左傳》的記載來看,他已經可以跟眾父、眾仲等大臣商討國事,足見君臣之間的關係也比較和諧了

事實上,隱公五年甚至隨後的日子裡,姬息的根基一直是不穩固的。這從剛剛就提過的,類似公子豫、羽父這樣不遵從隱公之命的王公大臣還比比皆是,就能說明姬息這個攝政國君並沒有讓所有人信服。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子彄提出了自己的擔憂,隱公卻仍想去觀魚,不正是他思想已經放鬆警惕,精神出現了怠惰的表現嗎?這就是隱公一朝的第一個隱患,即憂患並未消除,身處憂患中的人已有放鬆的表現,難怪日後會發生慘劇。

2、國君遠遊興師動眾,既勞民傷財,又會助長不正之風

棠地,大約在今山東省濟寧市下的魚台縣一帶從地圖上看距離魯國都城曲阜感覺並不是太遠。但各位要知道,這是在咱們現代人擁有了高鐵、汽車這樣快捷的交通工具的條件下來看,這距離並不遠。在先秦時期,出行基本只是步行和馬車,雖說隱公肯定是坐的馬車,但隨從之人不一定都會有馬匹騎乘,所以行進起來還是既緩慢,又顯得比較遙遠

另外,棠地已經是魯國的邊境之地了,並不像王宮後花園或者國都近郊那麽安全。雖然與之臨近的衛、宋兩國暫時與魯國關係融洽,但他們本國卻內亂不斷(衛有州籲之亂、宋殤公自己也是個好戰的國君),說明三個國家交界之處並不會十分太平。所以,隱公作為國君要到這裡“春遊”,為了安全起見,勢必要動用更多的人力物力去守衛和供給,這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勞民傷財。再加上觀魚是國君為了自己享樂而搞的活動,會因此引發上行下效的結果,助長官員,甚至民間的鋪張浪費及享樂等不正之風,讓東周時期本就不太強大的魯國更加無法集中力量去發展國力。

3、攝政國君遠離都城,可以說是危機四伏

雖說在位5年的魯隱公基本上已經是魯國的國君了,但大家千萬不要忘了,他真正的身份只是替弟弟過渡的攝政相國。正因如此,姬息這個位子是很容易動搖或被推翻的,所以為了避免此事發生,隱公穩居都城宮中才是相對安全的做法。然而,此時他不顧勸阻、執意出遊,一旦國內有不軌之人打著姬允(魯隱公的弟弟,魯惠公實際繼承人)的旗號向隱公發難。這位遠離國都的攝政相國,不能及時調集軍隊與之對抗,很容易就被取而代之,還會讓年紀尚幼的弟弟變成傀儡,這對魯國可以說百無一利。

再有,除了魯國國記憶體在危機,會威脅到遠離國都的隱公以外,魯國國境之外也是危機重重。例如咱們講“杞國史話”時提到的莒國,他們的實力就不容小覷,雖輕易不敢攻打魯國,但如若讓他們抓住機會,給隱公及魯國造成點麻煩還是有可能的。再例如魯國北方強大的齊國,早就在嘗試稱霸之路了。魯惠公這樣相對強硬的國君都不敢跟齊國正面對抗,隱公卻放著國都不管,還拉著一大批都城的守衛力量跑到了西南方向搞“春遊”。如果此時齊國趁虛而入,魯國將措手不及、難以應付,甚至會丟失疆土。這就再次反映出了隱公的思想放鬆,沒有危機意識

4、隱公本人性格軟弱,容易引發臣下叛亂

惠公離世沒有讓姬允立刻繼位,就是怕年幼的太子被大臣控制成為傀儡。但是,幫忙過渡的兄長姬息也沒比弟弟好到哪去,隱公依然是位性格比較軟弱的國君。這從那些不遵公命的大臣肆意行事後,隱公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就能看得出來。

另外,這次公子彄的勸阻,雖說句句佔理、字字嚴厲,但如果隱公是位強硬的國君的話,就算是胡編的借口,也會說得理直氣壯。可姬息不但把“巡視棠地”說得唯唯諾諾,連一個“不”字都不敢對王叔提及,還在公子彄故意稱病不隨行的時候,也聽之任之,再次證明了自己的軟弱。那性格如此軟弱的國君,手底下又都是一些自作主張的大臣,魯國日後怎能不亂呢?

5、“禮法”成為魯國大臣掣肘國君的工具

魯國建立之初,由於伯禽公的努力,將其打造成為一個最最尊禮的諸侯國。之後惠公又通過學禮,讓魯國的禮製、禮法再度煥發活力,大大提升了魯國的影響力。這次公子彄阻止隱公觀魚的諫言中,也用禮法對姬息好一通說教,可見“禮法”已經成為魯國大臣規勸、進諫國君的一種常規手段

然而,大家再仔細琢磨一下,魯國這所謂的要讓國君遵守禮法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對軟弱的國君有效,而對強硬的國君並沒有用的。例如,隱公的父親惠公在搶“準兒媳”之時,不也是有悖禮法的行為嘛,怎麽就沒見哪位大臣用“禮法”去諫阻姬弗湟呢?可見,這種“禮法”已經被這些魯國大臣玩得變了味道,成為他們專門用來掣肘、欺負軟弱國君,達到操縱國家政局目的的一種工具。難怪當初周公旦和太公望聽說了魯伯禽的做法後會連連搖頭,預言魯國將來必會因執著於禮而衰落。隱公觀魚被冠上不守禮及亂政的帽子,就是“禮法”在魯國被過度運用的一個例證。

所以,《左傳》的一篇古文,暴露出了這麽多的隱患,可隱公自己卻不自知,注定了他日後悲慘的命運。不過,這些都是咱們日後才會講到的話題,這裡就不過多展開了。今天還需要補充一點的就是,公子彄的稱病雖說是他賭氣的借口,可當年的年末(《春秋》記為冬十二月)他還真的就病故了,或許隱公的貪玩確實氣壞了這位王叔。那王叔被自己“氣死”了,隱公要如何表示呢?這又一次能看出隱公為人的忠厚。他不僅對於自己觀魚的行為做了深刻反省,還特意下令給公子彄的葬禮提升一個等級,也算是沒有辜負王叔對他的教誨了。

【關鍵詞雲圖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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