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歲，因為癌症，我在美國凍卵

凍卵不再是女星名模的專利，而是每一位年輕的癌症患者，在治療之前需要認真考慮的問題。24歲的留美女博士，如花的年齡，似錦的前程，一紙癌症診斷書無疑是晴天霹靂。而冷凍的卵子是封存的希望！今天，「健康界國際」為各位分享來自大萌倩的文章，從一個年輕癌症患者同時又是專業科研者的獨特視角，講述這一段奇妙旅程。

大萌倩（留美女博士，乳腺癌結束治療第二年，「愈路」 公眾號專欄作者)。

24歲的我，是一名留美的生物醫學博士生，有一個在一起八年的男友，對未來充滿憧憬。直到有一天，一紙「乳腺癌」的診斷書砸進我的生活，把一切規劃都打亂了。

所有人都告訴我：「首先必須治病，再想下一步。」 其實這句話，一半對，一半不對。

誠然，生命是第一位。隨著這些年醫療手段的日新月異，很多癌症能夠被治癒。但是，對於我這樣的年輕癌症患者來說，「治癒」不僅僅是控制癌細胞生長那麼簡單。

人生還要繼續，如何減少癌症、癌症治療對未來生活的影響，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所以，在治療之前，我們要想好接下來的每一步。

跟大多數國內的患者一樣，我接受了程式化的化療、手術、放療。可是跟大多數人不一樣的是，我選擇了在各種癌症藥物、治療手段進入我的身體之前，冷凍卵子（受精卵）。

這篇文章，我會從一個年輕癌症病人同時又是一個專業科研者的獨特視角，講述這一段奇妙旅程。

1

「你需要馬上去看生育科醫生」

我曾是癌症家屬，現在自己也成了癌症病人。活檢報告出來的當天，從小就個性雷厲風行的我，就著手開始預約加州各種大醫院的腫瘤醫生。一天下來，我約了5位不同醫院的腫瘤醫生，都算得上是業界大咖。當時自己真是恨不得第二天就上手術台，把這個莫名其妙長在我身體裡的邪惡物體給徹底清除出去。

預約等待了兩周，便開始陸陸續續地就診。本就性子急，又因為這漫長的等待，我變得更加急切和焦慮。

一見面，我就迫不及待地問醫生：「最早什麼時候可以手術？」

但是，這5位頂級的專家，竟然出乎意料地口徑統一：

「你現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看生育科(fertility)的醫生。我會建議你在化療之前，進行生育保留措施(fertility preservation)」

我很驚訝，也很興奮。驚訝是因為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操作，興奮是因為所有醫生都這樣操作，那代表，這或許是個正確的操作。

此前，提到「凍卵」這個詞，我能聯想到的是都是徐靜蕾、林志玲這些光彩照人的女明星。年近四十的她們選擇凍卵，是因為不願向殘酷的生育時鐘妥協自己的人生節奏。我記得，徐靜蕾說過：「凍卵是世界上唯一的後悔葯。」 也許凍卵之於她們，是自主選擇延長生育能力的措施。

但是，對於我，對於正值育齡的癌症病人群體，凍卵意義卻完全不同：

面對即將進行的化療可能帶來的一系列風險，比如生育能力的不可挽回，凍卵之於未曾生育的我們，可能會是一生中能夠擁有自己孩子的唯一途徑。

2

為什麼要凍卵？

很快，癌症患者，這個特殊的身份讓我在預約生育科醫生的隊列中取得了頂級優先權。只因為癌症治療時機不能耽誤，原本可能會等三個星期的生育醫生門診，醫生為我縮短到了三天。

後來據我研究發現，美國的生育科醫生有很多專項，除了有像國內不孕不育醫院這樣的專科，還有一項叫做Oncofertility （腫瘤與生殖），專門針對癌症病人的生育計劃和保護。我預約了有此專長的Irene醫生，她因為我的病情，特意取消了假期，為我接診，對此我十分感激。

門診的當天，她先是跟我進行了30分鐘詳盡的科普，從正常的女性生殖周期，化療對生育能力的風險，到應對風險的各種對策以及利弊。她的科普深入淺出，使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從一個生育知識「小白」變成了「偽專家」。

這些具體的知識和資訊，我會通過整理她的手稿和錄音，綜合我自己後來的專業文獻閱讀，展現在下文中。

化療帶來的生育風險

這是一個數學問題。

首先，卵子的前生是卵泡。卵泡是「不可再生資源」，每位女性一生裡所能擁有的卵泡數量是一定的。從新生兒期開始，女性卵巢內約有100~200萬個未發育的原始卵泡。經歷兒童期直至青春期，卵泡數量進一步減少到30~50萬個。

各種激素水準作用下，從青春期開始，絕大多數卵泡在發育的各個階段退化閉鎖，每個月有15~20個卵泡繼續發育成長，使卵巢內同時存在多個處在不同發育時期的卵泡，但是通常只有一個發育成優勢卵泡，並排出其中的卵細胞，即卵子。

當育齡女性因為惡性腫瘤接受化療時，某些類別的藥物會對卵巢中的卵泡造成影響。其結果就是導致身體裡的卵泡被提前用光，這樣閉經年齡就提前了，甚至直接導致閉經，這被稱為化療藥物誘發性閉經(chemotherapy-induced amenorrhea，簡稱CIA) 。

在這裡要注意的是，一般的化療會導致暫時性的閉經，但是月經周期一般可於結束化療半年到一年之內恢復。如果在這個期限以上還未恢復，那需要顧問專業婦科醫生了。

那麼，化療如何影響患者卵泡數量，從而影響其生育能力、生殖周期呢？

患者的年齡和這些影響之間又存在什麼聯繫呢？

下圖是改編自醫生手稿的簡單示意圖，可以直觀地看到：為什麼對於相同的化療方案，一般年紀越大的患者，CIA發生的可能性越大？

其中黑色虛線代表正常女性一生中卵泡數量與年齡的趨勢。據統計，正常女性的平均絕經年齡51歲，正如圖中所示，在51歲時，卵泡的數量消耗殆盡，這就意味著生育能力的終止。

圖1：卵泡數量與年齡關係簡略示意圖

為了清楚解釋上面的問題，我們可以看接下來的例子。（此處略燒腦，如果不需要了解細節的，可以跳過）

假設有兩位即將接受癌症治療的患者，患者1和患者2 （結合圖1）。

患者1：24歲，有兩種治療方案：方案1，方案2 。

患者2：38歲，有一種治療方案：方案1。

她們因患癌症立即接受了化療。在治療完成後，她們身體裡的卵泡數量會因為治療方案（藥物種類、劑量）、個體差異等原因而不同程度地減少。那麼，原本正常的卵泡數量趨勢（黑色虛線），將會在治療後因為藥物作用發生改變。患者治療後的卵泡示意圖也在圖1得標出（綠色、橘色虛線）。

患者1，如果接受了方案1，其卵泡數量相較於正常情況下，有一定數量的下降。化療後，患者1的卵泡會提前於51歲用完（深綠色虛線表示），因此更年期提前到來。如果接受方案2，卵泡數量大量減少到臨界水準（淺綠色虛線），化療後，患者1就直接閉經，失去生育能力。

對於患者2來說：同樣接受方案1，假設此方案使其減少了與患者1相同的卵泡數，但由於患者2年齡較大，其體內的卵泡庫存不多，導致在方案1之後便所剩無幾（橘色虛線），所以患者2在方案1之後，直接閉經，失去生育能力。

總之，影響CIA的最主要因素就是化療期間患者的年齡、用藥的種類和劑量。對於同樣的方案，患者年齡越大，化療之後喪失生育能力的風險就越大。對於藥物種類，下面是美國癌症協會列出的，對卵泡殺傷力最大的幾種常見的化療藥物[1]：

白消安

留可然

順鉑

卡鉑

環磷醯胺

洛莫司汀

卡莫司汀

馬法蘭

異環磷醯胺

替莫唑胺

甲基苄肼

多柔比星

具體癌種和不同藥物方案的生育毒性，可以通過下面網站查詢：

以治療乳腺癌的常見藥物為例，monoclonal antibodies（單抗），就是我們常見的赫賽汀，帕妥珠單抗一類的靶向治療藥物屬於未知風險；而單一完全使用環磷醯胺的治療方案則是高風險。對於將來有生育意願的癌症患者，在治療之前，務必請你的醫生做必要的用藥風險告知、考量。

圖2：乳腺癌不同治療方案的生殖系統毒性 [2]

雖然對於年輕的患者，化療後直接失去生育能力可能是低概率事件，但是更年期提前到來卻是大概率事件。所以知曉自己的生育視窗的改變，從而調整自己生育計劃，尤為重要。另外，化療藥物是否會影響後續卵子品質？科學界沒有定論，我們也無從知曉。

所以，我的建議就是：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要留給自己將來後悔的機會。

如何對抗風險

是葯三分毒，化療藥物的毒性尤甚，基本都屬於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

幸運的是，我們仍有許多降低癌症患者生育風險的措施，總結於圖3。

圖3：降低生育風險的措施，改編自[3]

其中，冷凍卵子/受精卵這一項，是至今為止臨床運用最廣泛、臨床技術最成熟、並且最有效的一種方式。

卵巢組織保留、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的運用都尚屬於實驗（Experimental）的階段，其有效性、風險尚未完全明確。

據我了解，國內很多年輕病人會被建議在化療期間使用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戈舍瑞林/雷諾德）。醫生在給我建議方案時，也提到了這一項，實際我在選擇方案時，凍卵同時也做了這一項，算是上個雙保險。

不過對於後者（戈舍瑞林），雖有初期的臨床試驗結果顯示可以有保護卵巢的作用[4]，但這個臨床試驗的設計、樣本數量和結果的報導存在比較多的瑕疵。並且這種藥物保護卵巢的機理尚不成熟，不同的臨床試驗結果存在很多爭議。總之，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方案現在不能代替傳統的、成熟的凍卵技術。

所以我在這裡，特別提醒有生育意願的患者，即使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採取輔助生育措施，也務必在治療前做好相關風險顧問和風險控制。在不影響治療的前提下，將生育風險控制到最低。

3

凍卵的原理是什麼，對身體有害嗎？

多餘的卵子從哪來？

上面提到的，對一個女性而言，每個月通常有15~20個卵泡發育成長，不過最終只有其中一個卵泡能排出卵子。凍卵技術的重要環節促排卵就是利用這十幾個本不能排卵的卵泡，讓他們在人工注射的激素的刺激下，發育成熟，孕育卵子。

網上常常有很多諸如 「本來一個月隻排一個卵，你現在排10個，提前透支了卵巢，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加快衰老」的言論。當你了解了促排卵的原理之後，這樣的言論便不攻自破。

一言以蔽之，促排卵並非「揠苗助長」， 而是「廢物轉化」。

正常情況，如圖4左，這是促排卵之前的卵巢，可以看到黃色星號標註的優勢卵泡，而紅色標註的卵泡在正常情況下就會慢慢凋零死亡。

促排卵之後，如圖4右，這些紅色的將死之卵泡成功地逆襲發育成了與成熟的卵泡，能與優勢卵泡相比肩！每顆這樣的卵泡之中，就會孕育著一顆珍貴無比的卵子。

圖4：卵巢超聲波，促排卵前（左），促排卵後（右）

當卵泡在藥物的作用下發育好了，醫生會擇日安排取卵手術。這個手術過程加上麻醉、準備用時大概1個小時左右。醫生會用一根直徑不到2毫米的穿刺針通過陰道穿刺到卵巢內取出成熟的卵子。

收割的卵子可以被直接冷凍保存起來，這些卵子也可以先進行人工受精，形成受精卵，分化到一定程度(Blastomere)再冷凍胚胎細胞（俗稱凍胚）。有需要的時候，解凍卵子/受精卵，移植進母體。

這種生育保留措施可以讓很多年輕女性從容面對癌症治療所帶來的生育風險。不僅如此，對於基因突變攜帶者如BRCA1/2，可以經過胚胎活檢方法，篩選沒有遺傳突變的受精卵，進一步控制癌症遺傳風險!

講了那麼多凍卵的潛在好處，為什麼在國內沒幾個患者聽說過這種操作呢? 在這裡我稍稍跑一下題。

在國內，凍卵還是一個模糊地帶， 按照衛生部頒布的《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規範》，醫療機構禁止給健康的單身婦女實施人類輔助生殖技術。

在新華社的一篇報導中，國家衛生計生委表示現在密切跟蹤卵子冷凍技術進展，謹慎進行技術評估，以確保臨床應用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並未明確表示禁止單身女性取卵。這個涉及到很多倫理問題，改天可以專門談談這個問題。所以現在有凍卵意願和條件的，建議出國操作。

卵子還是受精卵 ？

如上所述，卵子取出後有兩個選擇：

• 直接冷凍（凍卵）
• 受精之後冷凍 （凍胚）

這兩種方法，如何取捨呢？

首先我們來看科學的問題：

我們要明確的是，冷凍技術不是完美的，必定會帶來一些損耗。卵子水分較多，受冷凍的影響較大；而受精卵冷凍是一項更加成熟的技術。

具體區別有多大呢?

假設現在有10顆卵子，如果全部直接冷凍，將來需要的時候再解凍受精，卵子活性、受精率會受影響，大概只有4~6顆可以成功解凍受精。同樣的卵子，如果說受精之後再冷凍，將來解凍後大概會有6~8顆不錯的受精卵。

其次，我們需要考慮實際的問題：

• 如果你沒有伴侶，或者不確定是否願意和現在的伴侶生孩子，且不考慮一個人生孩子，那麼選擇冷凍卵子。
• 如果有伴侶，確定此生隻願跟他有孩子，那麼選擇冷凍受精卵。
• 如果你沒有伴侶，將來考慮自己生孩子，可以去精子庫挑選一個心儀的，然後凍一半卵子、一半受精卵。

婦科類癌症

• 卵巢癌

對於卵巢癌患者來說，冷凍卵子一般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促排卵的藥物和卵巢癌之間存在一些未知風險。而其他的輔助生育措施，如上面提到的冷凍卵巢組織，則不需要促排卵。但是對於卵巢癌患者，冷凍卵巢組織的最大風險在於，未來移植卵巢回來的時候，會有再次引入癌細胞的可能性。所以，具體情況請顧問醫生。

• 子宮癌、宮頸癌

根據不同病情的嚴重程度，不同的癌症治療方式，有些病人即使能夠凍卵，將來也有可能無法懷孕。不過凍卵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因為一些國外的合法代孕機構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4

一段奇妙的旅程

我想先談談錢的問題。

大多數美國的醫療保險不涵蓋輔助生育治療的費用，所以大多數做試管嬰兒(IVF) 的人們是自掏腰包。藥物的費用在3000~4000美元不等，檢查、手術等費用在2000~4000美元不等。所以凍卵的預算一般在8000美元以下。除此之外，每年的保管費用約500美金。

幸運的是，我的醫療保險從我得病的前一年增添了「因為癌症治療帶來不孕不育風險的生育輔助措施」這一項。所以前前後後，我大概一共隻付了1000美金。

那別的病人呢？8000多美元對於普通的美國人來說，也是一筆大數目啊。

是的，這裡我就不得不感嘆美國各種救助基金的豐富健全。假如你是美國公民或者持有綠卡，因為癌症治療需要進行保留生育治療，而你年收入低於11萬美金，那你便有資格申請LiveStrong的一個項目（最快1天之內就能通過），獲得免費藥物。

因為是第一年開始涵蓋凍卵這個項目，在理賠過程中我幾經周折，終於還是收到了沉甸甸的，在促排卵期間所要用到的藥物。

我遵循著醫囑，開始每天向自己小腹皮下注射3種不同的針劑。

給自己扎針這件事，剛開始我還有心理障礙，第一針足足扎了一個小時，換了3個針頭。到後來，我會熟練地揪起肚子上的肉，一針下去快準狠，短平快，前後不超過10秒。兩周下來肚子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煞是可憐。

排卵期間，我每隔三天去生育中心複查。醫生會做陰道內超聲波，密切監視我的卵巢，記錄卵泡發育情況，有幾顆卵泡繼續發育；每次也會查血，監測血液裡的激素含量，確保一切過程安全順利地進行。既然提到了激素的話題，那麼問題又來了。

對於很多像我這樣，雌激素受體陽性的乳腺癌患者，注射排卵針有風險嗎？

答案是，有風險，但也有措施將風險降到最低。口服藥物可以很大程度抵消因為排卵而升高的雌激素水準，並且體內擁有偏高的雌激素水準的時間在3天以下，所以這樣的風險可以忽略不計。

5

卸貨，以及惱人的併發症

隨著卵巢裡的卵泡不斷成熟，一周之後，我小腹的滿漲感漸漸明顯。經過了將近10日懷卵，我終於等到了卸貨的那一天。

我選擇了冷凍受精卵，所以我的男友這些天也沒有閑著，提前一周就開始每天去健身房，深蹲擼鐵，頓頓魚蝦蔬菜，努力地想要生產出最強壯的蝌蚪們。

手術的當天，我早早地來到了生育中心，簽好了一系列檔案（包括如果某一方不在了，受精卵如何處置等等的法律檔案）。

我換好了手術服， 在麻醉藥物進入血液之後短短的五秒內，沉沉睡去。在第一時間，醫生告訴我的男友成功取出了13顆卵子。等我醒來，他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

手術過後，我當即就能下床走路、穿衣。甦醒之後一個小時，我就高高興興地出院回家了，整個過程很輕鬆，腹部有隱隱的疼痛感。但是一個晚上之後就恢復了，第二天便能吃能跑。

故事到這裡，看來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不是麽？然而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首先，手術之後的第4天，我發現自己尿頻且尿短，體重忽然漲了5斤，肚子漲得像4~5個月的孕婦一般。回到了生育中心做詳細檢查之後發現，我不幸地得上了一種較常見的促排卵併發症——卵巢過度刺激綜合症(Ovarian hyperstimulation syndrome，OHSS)。

OHSS是一種人體對促排卵藥物產生的過度反應，其主要臨床表現為卵巢增大、毛細血管通透性增加，導致體液積聚於組織間隙，發生局部或全身水腫、胸水、腹水、甚至心包積液；嚴重者會發生肝腎功能受損，甚至多臟器衰竭。OHSS根據嚴重程度，可以分為輕、中 (發生率為 3%～6%)、重度 (發生率為 0.1%～2%)[6]。

所以，凍卵本身也是有一定風險的。

我體內有少量的腹水，身體也有明顯的水腫。但是還好，我只是輕微的OHSS。這樣的情況可以進行藥物乾預，如果不乾預，一般1~2周也可自愈。我的腫瘤醫生不建議再做任何點滴的治療，所以我挺著鼓脹的肚子，每天喝著運動飲料（補充電解質），挨過取卵手術後的第一周。

其次，取出來的卵子還要獨立闖過重重考驗，受精關，發育關。不是每一顆卵子都能受精成功，即使受精成功，也不見得能夠發育至冷凍的理想胚胎分化程度。

這一周內，診所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彙報他們的發育情況。第一天，13顆卵子中的11顆受精成功。到了第五天，只有8顆成功分化發育到了可以冷凍的blastomere stage。這些胚胎細胞被小心地冷凍，並且長久地保存起來。

我的八個小寶寶現在就被凍在了液氮裡，後來某天晚上，我忽然問了我男友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他們會不會感覺冷呢？」

6

後記

冷凍8顆受精卵，已經讓我非常滿足。也許我將來會用上他們，也許一輩子也用不上。

我們之所以能夠變得強大，是因為我們能把選擇的權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們是我珍貴的孩子，也是困境裡帶給我的溫暖和希望。

凍卵手術後的第三天，化療開始，一切回到了原點。

不同的是我已經是一個驕傲的「媽媽」， 毫無後顧之憂地踏上了對抗病魔的漫漫征途。

參考文獻

[1] https://www.cancer.org/treatment/treatments-and-side-effects/physical-side-effects/fertility-and-sexual-side-effects/fertility-and-women-with-cancer/how-cancer-treatments-affect-fertility.html

[2]https://www.teamlivestrong.org/we-can-help/fertility-services/risks/

[3] Kim, S. S., Klemp, J. & Fabian, C. Breast cancer and fertility preservation. Fertil. Steril. 95, 1535–1543 (2011).

[4] Moore, H. C. F. et al. Goserelin for ovarian protection during breast-cancer adjuvant chemotherapy. N. Engl. J. Med. 372, 923–932 (2015).

[5] https://nicolenorstrud.com/2015/09/17/big-scary-ivf-the-stimulation/

[6] 百度百科「卵巢過度刺激綜合症」 詞條

[7] Cover photo credit to Amin Ashkan

版權聲明

註：本文轉載自「愈路」公眾號

作者

大萌倩，留美女博士，乳腺癌結束治療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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