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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投資人:智能汽車新的投資機會在哪?

文 |勝越

來自新智駕(AI-Drive)的報導

智能汽車發展如火如荼的當下,智能汽車自主作業系統、自動駕駛、甲醛燃料、氫燃料產業也被提到新的高度,汽車上下遊產業鏈上諸多細分市場正在露出新機會。長遠來看,這個領域有機會出現市值千億美元的公司。

進入2019年,主機廠布局告一段落,頭部企業成寵;自動駕駛似乎還未找到明確的商業化路徑;自動駕駛“寒冬”說法也並未完全敲定。面向新能源汽車和自動駕駛領域,新的投資機會在哪?市值千億美元的公司有什麽特質?

4 月 18 日,上海車展期間,新智駕聯合上海市國際展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海國展)共同舉辦的「AI+智能汽車創新峰會」上,博世(中國)AI加速器負責人 Crystal Zhang 對話智能汽車領域三大頂級投資人:真成投資管理合夥人趙興華,耀途資本合夥人楊光,辰韜資本合夥人舒亮,解讀智能化大趨勢下智能汽車新的投資機會。以下為此次圓桌會議記錄:

主持人 Crystal Zhang :每個產業的健康發展都需要資本助力,今天和三位投資人一起探討智能汽車的投資。回顧過去十二個月,我們在智能駕駛寒冬的擔憂聲中見證了Aurora、Nuro創下新融資記錄。所以,第一個問題是自動駕駛寒冬真的到了嗎?或者說,自動駕駛的轉捩點真的到了嗎?接下來兩三年內,自動駕駛投資會是怎樣的趨勢?各位所代表的基金需要進行調整嗎?

真成投資管理合夥人趙興華:自動駕駛是我和合夥人及朋友間一直探討的領域。早前,真成曾投資Momenta;我個人也曾經投資Pony.ai的前兩輪。所以我們積極看好自動駕駛領域。但從主機廠角度來講,主機廠設定了以安全可靠性為前提的自動駕駛實現時間表。

同時,真成也關注到一些運營平台,將自動駕駛劃分為自動駕駛運營和乘用車兩方面。真成認為自動駕駛運營平台可能會更早的應用實現自動駕駛技術。所以,真成不僅關注純科技驅動,同時還關注運營平台對自動駕駛或高度輔助駕駛場景的落地應用。

對比前兩年,大家認為2018年自動駕駛領域被潑水,熱度降低,融資項目頻度熱度、融資金額也並沒有特別活躍。真成看中期,甚至未來5年後的出行發展狀態,基於此反過來看現階段如何進行投資。從基金和合夥人的角度看,真成會持續在自動駕駛領域進一步播下種子,而播下的細分領域、播種方式可能會有一些調整。

耀途資本合夥人楊光:過去三年內,耀途在中國和以色列投資了一些智能駕駛公司。耀途認為自動駕駛市場確實是有一定降溫,但這些降溫是合理的。因為汽車屬於長周期行業,早期人們對於定位於前裝自動駕駛的機會過於樂觀,之後發現傳感器、算力平台在前裝層面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周期。即技術進入主機廠仍需兩三年,然而很多公司現階段還並未完成技術研發。

所以在這種狀況下,對於定位於前裝的自動駕駛公司而言,其需要更長的時間證明自己擁有可以進入到主機廠和一級供應商的能力。相應地,該市場的融資會慢慢趨向合理。

而定位於自動駕駛計程車、無人運貨的公司並不需要考慮車規級,所以這類公司在美國融資相對比較順利。

耀途在兩端均有布局。在感知方面,耀途投資了雷射雷達供應商(例如Innoviz)、毫米波雷達供應商;算力方面,耀途也投資了一家以色列智能駕駛芯片公司;另外也投資了與安全相關的域控制器,車內互動方案,包括車內監控所使用到的傳感器。對於上述這類定位於前裝自動駕駛的公司而言,我們有更好的耐心去等待企業進行車規驗證。

應用方面,耀途投資了國內專注於低速物流自動駕駛落地的公司。我相信接下來這些公司融資會像Aurora、Nuro更可控更順利,因其是在可控的場景中進行運營。在應用層面,自我感覺投資人熱度相對會保持一段時間,當然這也要看企業算法和供應鏈能力。

耀途對自動駕駛領域的觀察是:現階段自動駕駛領域仍有新的機會。對於新興傳感器領域,耀途仍保持關注。同時也在關注新興執行層領域的機會。我們相信在非常長的自動駕駛賽道上,會捕捉到很多新的投資機會。

辰韜資本合夥人舒亮:現階段的自動駕駛不是寒冬。只是有一些涼意,還沒有進入骨髓。

從整個經濟層面以及資本層面看,事實證明從去年5、6月到現在,自動駕駛市場並沒有更多的惡化。我覺得現階段自動駕駛處於一個不好不壞的狀態,這個狀態也會維系一段時間。

去年我曾發表觀點稱“自動駕駛只是深秋,未到寒冬”。現在看來,我想修正一下:

如果將這個溫度做成絕對值,秋天和春天的溫度都約在10-20度。而現在是秋天還是春天呢?大家都覺得春夏秋冬,即秋之後是冬。我有一個大膽的預測,秋天會不會平移到春天,春天之後再到夏天?

我很樂觀的進行了預估,即秋天不一定走向深秋,再走向冬天。

辰韜資本進行了如上大概的判斷,投資策略也有了轉變:2018年,辰韜資本屬於保守型防禦;今年,辰韜資本屬於保守型進攻。

從防禦到進攻的考慮如下:去年,從微觀層面、宏觀層面都看不清自動駕駛,存在許多不確定性因素,所以辰韜資本出手較少。但現在辰韜資本正在比較樂觀的積極進攻。

行業洗牌加頭部公司裂變,辰韜特別看好現階段再次出來創業的這部分人。因為他們有產業經驗、有創業經驗;在無人駕駛領域,他們沒有歷史包袱,還是100%的股權。面對這類公司,辰韜資本在進行比較進攻性的投資,目前已有所動作。

為什麽還是保守型的呢?一大原因是辰韜資本在等待機會,等待這些人真正選好賽道、真正組好成自己的團隊、更加接地氣的做自己的事情。這就是辰韜資本的做法。

主持人 Crystal Zhang :自動駕駛產業鏈非常長,擁有許多細分賽道。剛剛大家也提到了傳感器和自動駕駛解決方案。如果在上下遊眾多賽道中,如果你只能選一兩個看好的賽道,你覺得有新的巨大投資機會在哪幾個細分領域?

辰韜資本合夥人舒亮:產業布局要遵循產業發展階段。部分項目可能更適合放在後期,有一些項目可能更近一些。現階段,我比較希望軟硬結合這一賽道。

2019 上海車展上,大家關注最多的不是主機廠發布哪些信息,而是關注華為動態。我仔細研究了華為的消息,覺得其定義特別好。華為定義為做智能網聯汽車的增量部件供應商。在短短這幾個字裡面,我覺得有很多投資機會。

比如,智能網聯汽車:什麽是智能網聯汽車?我的理解是電動化、智能化、網聯化。電動化改變了動力產生的源泉和輸出方式,以及整個汽車的電子電器化;智能化包括汽車被控制及汽車去控制兩大方向,這裡面也有很多投資機會;網聯化,比如車人互動、車車互動、車路互動等等。

增量:“增量”意味著有“存量”。存量是什麽?比如傳統汽車層面的輕量化、節能、二手車、後市場等等。華為想做的增量是指雲服務汽車的測試、通訊、車內本身網絡,及車輛本身智能模塊化、運算平台,並打通人、車、家領域。

現在我比較看好的軟硬結合的企業,比如底盤類公司。

耀途資本合夥人楊光:從另外一個角度闡述該問題。現階段,中國汽車行業最缺乏的是一家像博世的公司。我們已經看到,很多造車新勢力興起,中國整車勢力愈加強大,新能源領域內也出現了寧德時代類似的一級供應商。但現階段中國最欠缺的是沒有任何一家一級供應商可以媲美博世,即覆蓋機械和電子完整的汽車核心零組件。

我覺得,未來三十、五十年,如果中國可以誕生一家類似博世的公司,即不造車,但具備打造車內所有核心部件的能力。屆時即意味著中國汽車工業成功了。

目前耀途已經投資了多家二級供應商,例如芯片公司、傳感器公司。事實上,這些二級供應商打進中國汽車領域仍被一級供應商阻礙。因為博世、大陸擁有全套自動駕駛解決方案,包括毫米波雷達、傳感器等產品。

儘管耀途在二級供應商領域布局多家公司,但是我希望未來能夠出現中國本土的世界級一級供應商。這是投資領域中最大的機會。

真成投資管理合夥人趙興華:真成從智能駕駛出行領域大邏輯來反看短期、中期的自動駕駛投資方法論。智能駕駛領域,真成從兩端考慮:一端是主機廠,一端是消費者端。因為車最終歸屬於消費品,其金額較大,是一個需要人們進行重決策的消費品。相比較日常小商品,甚至手機等輕消費品而言,我們需要時刻捕捉消費者端需求的變化。

一方面,真成看現階段消費者端對出行的要求:我們需要有一個及時性的、出行要求比較旺盛的平台出現。所以,過去十年行業內誕生了未來可能會遠超Uber的中國滴滴。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需求又面臨著新挑戰,即對該類運營平台安全保障的需求。所以近一兩年內出現了關於運營平台如何保障消費者端出行安全的考慮:C2C運營模式和B2C運營模式兩種平台下,誰更能保證安全問題?通過運營解決,或通過硬體來解決?通過前裝硬體或後裝硬體解決?這些是真成看到的東西。

除關注硬體、後市場外,真成也在關注運營平台,這也是和消費者端息息相關的部分。

另一端即主機廠端。隨著趨勢性變化,過去五六年內新勢力造車企業出現,包括蔚來、小鵬汽車、威馬等等,甚至傳統整車廠獨立出布局新能源汽車,這是一個趨勢。

當前時間節點上,我們已經沒有辦法直接在吉利或比亞迪出現之前投資他們,而是投資一個進行技術集成的類運營商平台。這對於投資機構而言是巨大的機會。投資人投資生涯裡面可能僅遇到一兩個,這時候就要看投資人的敏銳程度。

另一類在主機廠上遊,即一級供應商。這是一個核心的鏈條。在這個鏈條上,真成投資過電機細分市場,該領域仍需和一級供應商進行合作配合。而在全球領域的整車製造範圍內,博世等國際一級供應商基本無所不能,且和主機廠的關係非常微妙。

中國有沒有機會出現一家類似博世的一級供應商?我們需要看發展路徑。

也許在初投階段,這些公司並不會馬上成為終局上的一級供應商。對於A點到B點的路徑和方向感,不同的機構有不同的看法。這時候,我們可能需要切入該團隊最擅長的領域,並找到最輕的方式切入。對於公司發展路徑以及未來變成有影響力的一級供應商平台的方向感,這需要我們一起努力。

實際上,過去一年內,一些新勢力上市平台的估值產生了很大波動,導致大家對於其質量、品牌建立、後續發展有不同的聲音。

但是我的觀點是,一個消費品、一個中華民族的消費品的建立需要一定的時間,我們需要給它耐心。作為用戶而言,我們也應該像對待身邊朋友的一樣,去對待這些中國正在冉冉升起的一批主機廠、一級供應商,及走向一級供應商的二級供應商。

主持人 Crystal Zhang :三位投資人,兩大流派,有人覺得在新興領域有大把的機會,也有人覺得在已有的戰場上可以贏得一份天地。汽車有130年歷史,催生了很多大型公司,從整車廠到一級供應商,有很多耳熟能詳的名字。大家有各自看好的賽道。所以我下一個想請教的問題是,在你們看好的的賽道上能催生新的巨型公司嗎?如果能,這些公司是具有哪些特質的公司?

真成投資管理合夥人趙興華:真成內部經常討論這一問題,並已有初步觀點。

真成認為,未來智能汽車發展過程中的巨大投資機會是融合出現的。例如,自動駕駛即智能出行公司、運營平台、主機廠,未來有可能出現三合一的巨頭。這個趨勢在過去一兩年內已逐漸出現。

每一個玩家都具備了多重身份。且許多公司也有這方面的企圖心,歸其原因是消費者端的需求。

當保有量達到一定水準,增量要提供給消費端還是運營平台?運營平台對車輛定義的變化直接取決於消費者端對於出行需求的變化。在這個過程中,部分技術會應用至前裝,部分技術可能在後裝運營平台中衍生出來。

對於主機廠、或自動駕駛公司、或運營平台而言,大家之間的邊界變得模糊。從目前的時間節點看,不管是自動駕駛公司,一級供應商,或C2C、B2C的運營平台,或許在十年以後,我們的路徑將回到了一個融合平台。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這是真成的觀點。

耀途資本合夥人楊光:如果投資人關注這個賽道,即肯定有信心堅定賽道能誕生非常偉大的公司。然而這個非常成功的巨型公司誕生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許我們對每個細分賽道判別不一樣。

從耀途已投過的公司看,例如,從傳感器層面看,不同傳感器,包括視覺或者視覺背後核心處理芯片,或者毫米波雷達,每個領域都足以誕生百億級美金的公司。最典型的例子是,以色列計算機視覺公司Mobileye賣到 153 億美元。這也證明在汽車行業中,二級供應商也可以做到百億美金。而創業公司能不能找到切入點,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工作。

在耀途投資過的企業中,我們相信雷射雷達領域有可能誕生非常偉大的公司。因為汽車行業畢竟周期較長,安全性第一。早期Mobileye拿下沃爾沃、寶馬的訂單,這也讓更多主機廠跟隨同Mobileye保持長期合作關係。自然而然地,Mobileye在早期建立了技術壁壘,拿下了視覺處理芯片領域90%的市場。我們相信,這樣的邏輯有可能會在毫米波雷達和雷射雷達領域中出現。

雷射雷達市場中拿到最早訂單的公司,有可能會重演Mobileye在視覺領域中的故事。耀途投資的一家雷射雷達公司近期拿下約一億美金,如果再拿下幾家主機廠訂單。這個賽道上極有可能有新的巨頭公司跑出來。因為行業集中度還是比較高的。我自己感覺很多賽道中都能誕生出非常偉大的公司。

辰韜資本合夥人舒亮:每一個時代,每一次變革,肯定會孕育一個英雄,且不止一個。

無可厚非,傳統汽車、智能網聯汽車是變革性的事物。現階段汽車變革疊加出行領域變革、疊加物流領域變革,屬於兆級市場的疊加變革。這麽大的市場上,我比較樂意相信會出現比較大巨頭公司。

這樣的公司有什麽特質呢?我嘗試去闡述:

第一個很重要的是擁有比較強烈的商業模式定位及定力,即確定自己想做什麽,並在各種紛紜複雜的聲音中堅持做下去。

第二個是專注,智能網聯屬於一個黑科技、硬科技、長賽道。打通一點就要花費無數的人力物力空間,所以這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最後是服務、強服務。智能網聯汽車是一個消費升級的事物,不是消費降級。追求美好生活需要更好服務,而且硬科技都是一個從有瑕疵到逐步完善的過程。即使高水準的公司也需要有很好的服務心態面對B端和消費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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