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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毅侃球:兩場大勝後讓錫伯杜離開 是突然同樣也是必然

湯姆·錫伯杜很難得心情大好。但這個周日的傍晚,他本笑得很開心。

森林狼隊終於迎來了一點轉機:面對沒有雷霸龍、沒有隆多、沒有庫茲馬的湖人,結果當然也沒有意外,狼崽子們22分大勝對手,連續兩場比賽主場奏凱。

賽後的新聞發布廳裡,錫伯杜用他沙啞的嗓音和記者們開著玩笑。多麽難得的氣氛,錫伯杜那習慣緊鎖的眉頭也松弛開了,這是下午場的比賽,發布會結束後時光也尚早,錫伯杜沒準還能抽出時間喝上一杯,然後難得地睡個好覺。

發布會結束,錫伯杜走下八級台階,跨進了通向自己辦公室的甬道。老記者西德·哈特曼慣例在通道裡等著他,錫伯杜對這位年近99歲的老爺子也趕忙報以微笑。

老爺子是活著的傳說,是明尼阿波利斯這座城市所有體育傳奇的見證者和親歷者,甚至錫伯杜都該喊人一聲祖師爺——1947年,當時27歲的哈特曼作為執行總經理,協助建立了明尼阿波利斯湖人隊,隨後6年間,那支球隊在喬治·麥肯的率領下奪走5座冠軍獎杯,開創了NBA歷史上第一個王朝。

可下一次,當湖人隊重回明尼阿波利斯時,百歲老人哈特曼多半還會在現場,錫伯杜卻注定無法見證了。

比賽結束後半個小時,森林狼隊總經理斯科特·雷登、CEO伊桑·卡森推門走進了錫伯杜的辦公室,當錫伯杜抬眼看到這兩位老夥計不請自來時,就已經猜到了會發生什麽:在擔任森林狼隊總裁兼主教練兩年半時間後,前NBA年度最佳主帥湯姆·錫伯杜被老闆格倫·泰勒解雇。

此時此刻,錫伯杜才回想起了一些詭異的細節。老闆格倫·泰勒當天罕見地缺席了森林狼隊的主場比賽,這位身形乾癟的富豪平時總會坐在場邊第一排,和球隊板凳席若即若離的位置上。可這一晚,泰勒躲在佛羅裡拉溫暖的家中。

天南海北,溫熱兩重。泰勒用遙遠的空間距離表達出他對於錫伯杜的疏離感,他甚至都不願意親自說出這個決定,本和錫伯杜綁在一條繩上的雷登才勉為其難地做起了惡人。一切就到此畫下句點了,森林狼的球員們正在陸續離開球館,走得晚的,聽到消息立刻呆在了當場。

可正如記者肖恩·希金所寫的那樣。“錫伯杜在這個周日的下午被炒,其實讓人意外的只有時機而已。”

錫伯杜,雖死於突然,卻也死於必然。

兩個主場,總計淨勝對手38分。格倫·泰勒選擇在這個時候讓錫伯杜卷鋪蓋走人,分明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的離開已經無可挽回,和球隊近期的表現完全無關。

這位多年前就被凱文·加內特怒罵“他TM懂個屁籃球”的老闆,又一次表達出了他對於維金斯、唐斯的相信,他已經確定錫伯杜不是適合這兩位狀元的教練了,只是要找一個時機宣布這件事。但在兩場大勝之後,這個時機選得殘忍而荒誕。

每一段聯姻都擁有它的蜜月期,泰勒和錫伯杜之間也不例外。2016年,他們都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來思考、來過渡:森林狼方面,德高望重的老帥菲利普·桑德斯2015年因病辭世,薩姆·米切爾以臨時教練身份執教完一整個賽季,但很顯然,他不是球隊的長期計劃;至於錫伯杜,則在2015年離開了公牛隊主帥的崗位,隨後一年他沒有執教,遊歷四方、遍訪名師,那是錫伯杜神情放鬆、升華再造的一年。

基於這樣的背景,你可以想見,他們選擇彼此時已經做出了審慎的思考。錫伯杜相信森林狼有天賦,可以實現他的一番抱負;泰勒相信錫伯杜有能力,可以帶領森林狼走向巔峰。所以泰勒甚至把總裁、主教練兩個最重要的崗位一股腦地交給錫伯杜。

可大權獨攬的錫伯杜,很快地發現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老闆是把人事權都給我了,可有些人已經在這個隊裡了,而且這些人還是球隊的主菜,錫伯杜有權選擇的不過是一些配料!

2014年選秀狀元維金斯,天賦異稟;2015年選秀狀元唐斯,天縱奇才。打不得、罵不得甚至動不得,慣常大火猛炒的錫伯杜,眼瞅著面前已經放好的兩口湯鍋,直愣愣地發著呆。

維金斯、唐斯都不是壞人,他們都是實打實的籃球天才,但錫伯杜就是覺得,這倆孩子和他以前帶過的兵不一樣。錫伯杜本身是工作狂,和他的恩師范甘迪一樣,一旦踏上教練工作崗位,幾乎每天12點睡、4點起,主教練辦公室的燈仿佛24小時亮著,永遠都有操不完的心——理所當然,他也喜歡與自己個性相似的球員。

錫伯杜帶過姚明,在擔任火箭助教時,他主抓的就是防守和內線球員,他評價大姚說,“這個工作狂,從來就不知道放鬆自己”;錫伯杜還帶過凱文·加內特,那是在凱爾特人,錫伯杜擔任裡弗斯助教的第一年就打造了可怕的防守體系,加內特在訓練裡都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對位的隊友。

等到錫伯杜成為主教練,他在公牛隊又擁有了這樣一群硬漢:無懼傷病的德裡克·羅斯、鐵骨錚錚的羅爾·鄧、凶神惡煞的吉布森,當然還有新秀賽季場均2.6分,如今已經是四屆全明星的吉米·巴特勒。

發現了嗎,那些和錫伯杜相互成就的運動員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玩命,他們把籃球看成生死存亡的戰爭,甚至在訓練裡都殺氣騰騰——可同出生在1995年的維金斯與唐斯,無法理解這些前輩們為什麽要這樣。

維金斯的父親是職業球員,唐斯的爸爸則是出色的籃球教練,在衣食無憂之中長大的他們,不懂羅斯、加內特在芝加哥貧民區的生活,更無法體會羅爾·鄧在非洲經歷過的故事。他們也尊重籃球,也好好打球,但他們就是和錫伯杜想要的那種球員不一樣。

錫伯杜當然也盡力了: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他動用了自己的人事權,猛招舊部入麾下,他希望巴特勒們能夠提升森林狼的戰績,更希望他們能影響到唐斯、維金斯。可隨後的故事已經人盡皆知:巴特勒也受不了了,他咆哮著,“誰是球隊有天賦的運動員?是維金斯!誰是球隊最受上帝寵愛的人?是唐斯!可誰是最努力的人,是我啊!是我啊!”

不過顯然,巴特勒不是一個好的溝通者,甚至錫伯杜在隊內矛盾事件上對巴特勒的袒護,很大程度成為激怒老闆格倫·泰勒的導火索,錫伯杜一再保證他的子弟兵絕不會影響球隊,可當他力保的巴特勒無故缺席訓練,甚至無故缺席比賽後,泰勒當初對錫伯杜的好感已經消失殆盡。

錫伯杜和森林狼的緣分無法繼續了。他聽上去擁有整支球隊的生殺大權,但當泰勒願意給維金斯、唐斯分別送上5年1.48億和5年1.9億兩份續大約同時,錫伯杜並沒有說不的權利。他的下課,也宣布過去幾年在NBA嘗試性出現的“總裁兼主教練”工作製徹底走到了盡頭,全聯盟擁有人事權的教練只剩波波維奇一人。

可以想見,錫伯杜當然會遺憾,他也在努力建立自己和兩個年輕人的聯繫,The Athletic駐明尼蘇達的記者瓊·克勞辛斯基透露,“雖然錫伯杜和唐斯在訓練裡很少目光對視,可他們對彼此已經建立了起碼的尊重。”唐斯願意好好打球,錫伯杜也能接受年輕人在空閑的時候打一盤《決勝時刻》——事實上,唐斯近來正在打出他生涯最佳的表現,過去7場比賽他場均28.3分17.0籃板4.9助攻2.9封蓋,儼然是全聯盟狀態最火熱的內線。

還有維金斯,在戰勝湖人後,你難得地聽到了維金斯那樣的表達,“我們正在為生存而戰,上賽季就是這樣,每場比賽都很重要,我們要帶著為生命而戰的心態去比賽。”

但格倫·泰勒認為,唐斯的成長、維金斯的態度都不必再和錫伯杜有什麽牽連了。

大半年前,是湯姆·錫伯杜帶領森林狼14年來第一次重返季後賽舞台,但這樣的成績也沒能為自己換到一張丹書鐵券。

本賽季的森林狼,不僅戰績上僅僅排名西部第11,而且球館上座人數跌到了聯盟第29位。本地球迷不愛看森林狼的比賽,也不喜歡錫伯杜在場邊永遠愁眉苦臉的個性。所以,在唐斯狀態神勇、球隊開啟連勝之時被解雇,錫伯杜是在突然中倒下,卻也在必然中倒下。

森林狼開始了新一輪主帥的尋覓工作,霍伊伯格、比盧普斯都是熱門候選。但暫時,菲利普·桑德斯的兒子,年僅32歲的萊恩·桑德斯將代掌教鞭,這將是40年來NBA最年輕的一位主帥,毫無疑問,萊恩和維金斯、唐斯會有更多共同話題的。

錫伯杜披著夜色走出標靶中心,走進了明尼阿波利斯的刺骨寒風裡。60歲的他,30年前在這座城市開啟了自己的NBA執教生涯,30年後,卻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和這裡說再見。

遺憾嗎?但至少,未來有好一段日子,他都可以安穩地多睡幾個小時了。

本文內容轉自微信公眾號:楊毅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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