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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煙線下戰:暴利還是暴力

《財經》記者 劉以秦 實習記者 楊賽 | 文 謝麗容 | 編輯

半個月前,新加入電子煙品牌悅刻的代理商陳晨,從江蘇飛到東北,約見悅刻的一個省級代理商王愛民,同時考察當地幾家電子煙門市。

坐在東北深夜的燒烤店裡,王愛民告訴陳晨,他已經開了40多家門市,業績最好的一家店,月銷售額達到20萬元,淨利潤超過10萬元。

電子煙門市暴利的故事已經在傳開,最近幾個月,電子煙品牌開始全力進軍線下門市,悅刻推出“百人千店”的線下策略,另一家電子煙創業公司Yooz電子煙創始人蔡躍棟的朋友圈,充滿了各類線下代理商的宣傳內容。

這是一個奇特的現象,很少有新興品類會在短時間內大規模地開設線下品牌店,如果將電子煙定位為消費電子產品,目前除了頭部幾家智能手機廠商,其他電子產品大多選擇現有渠道,例如家電賣場,或是順電一類的電子產品集合店。

但入局的每個人,都有明確的理由。他們認為,線上流量成本越來越高,想要快速起量,就必須進一步打開市場,且線下能夠提供包括體驗、售後、品牌宣傳等獨特價值。代理商的想法更簡單直接,能賺錢。

電子煙行業從2017年底開始起勢,迅速成為一個小風口,企名片數據顯示,2017年全年,國內電子煙行業共完成6筆融資,2018年,這個數字漲到9筆,2019年截至目前,已經完成了37筆融資。新興電子煙品牌層出不窮,深圳的電子煙加工廠,已經超過1000家。

電子煙產業的鏈條,並不是生產、出貨、銷售這麽簡單,如今電子煙的觸角已經伸到線下,模式會瞬間加重,這場風口的遊戲正在變得越來越複雜。

向線下出發

王愛民的經歷給了陳晨動力。

王愛民去年才入局,但已經是電子煙線下店的老人。2018年,在一次融資飯局上,他認識了悅刻的相關負責人,當時他還是自媒體人,他與悅刻達成合作,幫悅刻進行“雙十一”之前的行銷推廣。

合作之餘,悅刻送了他幾箱電子煙,他分給周圍的親友,反饋還不錯,他就接過了悅刻的代理權。

2019年1月,第一家悅刻的東北地區線下門市開業,半年後,東北的門市超過40家。電子煙門市目前主要開在商場內,商場資源豐富的只有一二線城市,例如,遼寧省一半以上的悅刻門市都集中在省會沈陽。

王愛民手裡有30家門市時,悅刻在全國的門市數量約為50家-60家,他開到40家門市時,悅刻全國開設了100家門市。目前他的開店速度已經慢了下來,但悅刻還在快跑,截至目前,悅刻已經開了超過400家線下門市。

揮別王愛民,陳晨並沒有直接回江蘇,他先到了北京,約見了橙工場的創始人冷斐。

橙工場是快閃互聯網服務平台,與多個電子煙品牌合作,幫助電子煙品牌尋找線下場地,陳晨通過橙工場接到悅刻代理權。

目前多數電子煙品牌的創始團隊,以互聯網行業人員為主,在線下的門市開設和門市管理上,經驗不足,需要通過合作夥伴來推進。

在北京的一家茶館裡,冷斐直截了當地告訴陳晨,“動作一定要快,不要管工作日還是周末,趕緊談場地,你不搶,別人就搶走了。”

現在不少人是通過線上渠道了解到電子煙品牌的,各大品牌都在主流電商平台上開設了品牌店,包括京東、天貓、有讚等,但現實的情況是,電子煙主要的銷量,來自於線下。

電子煙初創公司鯨魚輕煙創始人邱懿武告訴《財經》記者,目前他們線上的銷量僅佔15%左右,其他銷量全部來自線下。《財經》記者綜合多方信息了解到,主要電子煙品牌,線上旗艦店的銷量佔比差不多也在15%-20%左右。

線上的成本實在太高了。

邱懿武提到,目前京東、天貓上,一個電子煙用戶的獲客成本,達到近50元,“而線下的獲客成本一人只要十幾塊錢”。

一位電商行業人士透露,過去,京東上買一次關鍵詞點擊的價格是3元左右,5元已經是非常高的價格了,但是現在“電子煙品牌要買一次點擊,至少要20元,因為所有的電子煙品牌都在搶這個資源”。

也就是說,線下才是主戰場。

之前,由於產品特殊,大量的電子煙代理商通過微信、QQ或是二手交易平台閑魚等渠道來賣貨,這些屬於私人交易,對於品牌方來說,難以管控,出現了大量假貨以及胡亂定價的情況。

而且,電子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品類,電子煙含煙油,對人體有害且會造成上癮,因此,不能在一些公開的廣告平台進行宣傳,線下店是一個很好的品牌宣傳渠道。

此外,煙民對於味道的敏感度非常高,很多煙民都有習慣購買的煙草品牌和品類,但又很難詳細描述其中具體的口感差別,隨著尼古丁鹽技術的突破,電子煙生產環節門檻已經很低,各家品牌都試圖在口味上打出差異化。

口味上的差異,就需要線下門市的配合,消費者可以現場體驗,陳晨了解到,一位顧客本來想購買悅刻的電子煙,但是在門市體驗了小野電子煙推出的紅牛口味之後,選擇購買小野。小野由錘子科技前總裁彭建州今年3月創辦,實際幕後主要策劃人為錘子科技前創始人羅永浩。

電子煙還同時是消費電子產品,使用頻次高,用戶購買後,會持續不斷地再購入煙彈來補充。線下店方便購買,且能保證售後渠道。

越來越多像陳晨和王愛民一樣的人加入代理電子煙的大軍中,線下是一個複雜的市場,付得起門市租金只是第一步,還需要人脈、運營能力和管理技巧,以及一些“不可明說”的手段。

冷斐熟悉線下市場,核心是能找到流量,每個城市的流量中心有限,一個二線城市可能只有三家商場能夠吸引足夠多年輕人。

他告訴陳晨,北京市場的情況已經非常緊張,西單的一家門市,由於爭搶的電子煙品牌太多,直接進行拍賣,價高者得,最後租金翻了三倍。“要想辦法把租金壓下來,但如果是黃金地段,可以出高價先佔著。”

成立於2018年的悅刻是目前中國電子煙行業的頭部品牌,僅用了一年時間,估值已經達到24億美元。

電子煙行業是新興行業,還處於混沌之中,沒有人能準確說明現在的市場空間有多大,但接受《財經》記者採訪的所有業內人士都認同,悅刻目前的市場佔有率排名第一。

相比線上,線下的市場非常多元,除了悅刻主攻的商場品牌店,電子煙公司們各顯神通,包括入駐便利店、小賣部;進入潮流品集合店;甚至直接用無人貨架售賣,幾乎是無孔不入,看起來到處都是機會。

鯨魚主攻的線下渠道就是小賣部和便利店,這家公司今年1月才成立,同時全資收購杭州輕煙科技,輕煙科技此前已經積累了不少便利店、網咖、餐廳等線下渠道資源。創始人邱懿武選擇直接大範圍鋪設便利店貨櫃。

想要更加無孔不入,便利店和小賣部的密度還遠不夠,不少電子煙品牌已經開始鋪設自動販賣機,類似於共享充電寶的租賃機器,顧客通過掃碼購買。

鯨魚和悅刻已經動起來了。自動販賣機的一大隱患是如何防止未成年人購買,悅刻在機器上安裝了“人臉識別”功能,與支付寶合作,通過人臉識別顧客的年齡,鯨魚也正在研究加入人臉識別功能。

或許是模式類似,已經有共享充電寶公司加入到這場混戰中,估值3億美元的小電科技就是其中之一,目前已經開始小範圍地投放一款名為“iCool小爽”的自動售煙機設備。

怎麽看,這都是一個被催熟的市場。一個新興行業起步時,會先緩慢發展,越來越多的人看到機會後,大量競爭者湧入,競爭成本隨之急劇拉高,一些發展不順的團隊會因此倒閉或是後撤到一個小地盤,頭部效應開始凸顯,隨後行業形成穩定格局。不同行業,經歷這個過程可能需要長達數年或者數十年。但由於資本的加持,電子煙隻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直接演進到“千煙大戰”的局面。

星瀚資本創始合夥人楊歌評價稱,近兩年資本市場一直在尋找“風口”,電子煙來了,大家都想迅速助推引爆。

競爭升級

見完冷斐的第二天一早,陳晨立刻動身回江蘇,研究開店的事。他之前是一家女裝品牌的代理商,有過商場開店的經驗,提前選定了幾家商場,開始觀察人流量。

線下開店,與互聯網行業的玩法完全不一樣,所有事情都要親自去跑。下午2點,江蘇的一家萬達廣場內,陳晨在商場電梯旁站足了三個小時,人流量足夠,他放心了。

找到商場的招商人員,他提出想開一家悅刻電子煙門市,10平方米的門市,對方開價月租金2萬元,陳晨覺得這有點貴。他之前觀察過江蘇泰州另一家商場裡的一家電子煙門市,5平方米,月租金5000元,一個月的銷售額是7.8萬元左右,刨去2萬元的貨品成本,以及人力成本,能淨賺3萬元左右。

最後他把租金價格壓到了1.5萬元。線下門市是一個熟人社會,有人脈一切皆有可能,陳晨說,沒有,“可能連商場的門你都摸不到”。

但見完商場招商負責人後,他開始有點緊張,不少其他品牌的代理商已經先於他跟商場接觸了。

無錫的一家商場,陳晨已經簽好了意向書,過了兩天,對方告訴他,又有兩家電子煙來談合作,買方競爭,賣方姿態隨即拉高,招商人員告訴他,商場計劃開辟出一條潮流小街,把三家電子煙的門市都放在一起。

他拒絕了,“必須簽獨家。”

為了打點關係,陳晨給對方送了一盒電子煙,還請對方喝了杯咖啡,這在對方看來已經是非常有誠意的舉動了,另外一位代理商隻願意拿出一個矽膠嘴套,讓他免費抽一口。

陳晨如願以償拿到了獨家的資格。但原定的一樓門市,被改到了二樓——商場二樓的人流量通常只有一樓的一半,不過,對方給了他一點希望,說很快商場旁邊會開一個酒吧街,他打算騎驢找馬。

此時,東北的王愛民在電子煙行業已經是個名人,每天他都會接到不少其他品牌方打來的電話,詢問他是否願意換品牌,或者同時代理其他品牌,他一律拒絕。

“做頭部品牌才有價值,”王愛民說,“同時做多個品牌的代理商,通常賺不到錢。”

正面突破失敗,有些人會選擇從背後出擊,王愛民說,他手裡的門市,會經常收到各種來路不明的投訴,今天投訴到工商局,明天投訴稅務問題,後天又投訴到煙草。“他們就想把我的店擠出去,然後才有空間進來。”

戰火延續到了原材料市場。邱懿武說,今年尼古丁鹽的價格已經翻了一倍。上遊漲價,下遊的代理商拿貨價跟著漲,一些代理商透露,最近拿貨單價平均漲了30元左右。

這樣的形勢讓一些人開始權衡是不是還要繼續硬攻線下市場的策略。目前鯨魚還沒進入北京的線下市場,“成本特別高”,邱懿武說,他的計劃是,等到北京市場上死掉一批品牌後,再進去。

而且他的傳統陣地便利店也開始被威脅。便利店不可能接受排他協議,“便利店肯定是既賣可口可樂,也賣百事可樂的”。

《財經》記者隨機走訪了北京雙井地區的一個小賣部,收銀台處擺了四種不同類型的電子煙,類似於口香糖貨架。《財經》記者觀察到,小賣部的人流量大,來買煙的顧客很多,但幾乎沒有人對這四盒電子煙感興趣。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財經》記者,在小賣部出售電子煙的效率非常低,小賣部的老闆並沒有品牌忠誠度,交一筆入場費都能擺上去,也不會有產品介紹或體驗的環節,“一天可能都賣不到10支”。

在邱懿武看來,鋪在便利店並非沒有價值,“關鍵在於你鋪的量要夠大”。他認為,如果一個地級市,有500家便利店裡都擺放同一品牌的電子煙,銷量會有質的突破。“就和共享單車的邏輯一樣,只有當你走到任何角落都能看到時,才有規模效應。

多重隱患

嚴格來說,電子煙屬於煙草行業,這是一個被強管制,政策隨時決定命運的行業。

最大的風險在於不確定的政策因素。今年6月,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官方網站顯示,《電子煙強製性國家標準》已審查完畢,目前處於“正在批準”狀態,按照項目計劃時間表,最快今年內就會發布。

該政策一旦發布,意味著中國電子煙生產流通環境,都將有標準可遵循,也意味著很難再“野蠻生長”。

7月22日,國家衛健委規劃司司長毛群安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必須嚴格加強電子煙監管。他強調了電子煙對健康的危害,並表示衛健委正會同有關部門開展對電子煙行業監管的研究。

《財經》記者致電國家煙草專賣局,詢問最新的電子煙政策進展,對方稱目前正在進行的監管重點在於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電子煙,並未透露未來的監管方向。

政策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還沒有落下來,但看起來來勢洶洶。

所有的業內人士都在密切關注政策的新進展,多位業內人士向《財經》記者透露,今年10月左右,將頒布一項針對電子煙成分的監管政策,會限制尼古丁的含量,“很有可能會要求尼古丁不能超過2%”。

現在主流的電子煙產品,尼古丁含量在3%-5%,一旦受限,這些品牌都需要重新推出符合規定的新產品。電子煙的主要收入增長來自於用戶複購煙彈,新規頒布後,需要讓他們重新購買新的煙杆,這會造成行銷成本上漲,甚至用戶流失。

如果新規下來了,清理不符合市場規定的產品庫存也是個難題。王愛民預測,為了盡快去庫存,代理商們可能會降價銷售,“到時候市場上會出現舊產品賣199元,新產品賣299元的情況,會造成價格體系紊亂”。

當然了,這可能是短期問題。對於他們來說,最可怕的是,由於存在政策的不確定性,不少投資人對這個新風口持觀望態度,一些電子煙公司已經開始面臨資金壓力。這本來就是一個資本催熟的市場,資本同樣可以輕鬆摧毀這個巨嬰。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財經》記者,為了盡快出貨,電子煙公司和代工廠都是現貨現結。如果有庫存賣不出去,資金壓力很有可能讓一批公司提前出局。

被催熟的電子煙行業還有一個可能致命的隱患——煙彈漏油。

從售後比例就能看出目前的產品缺陷,多位業內人士透露,幾個知名品牌的售後率達到了30%,“甚至有的品牌,售後高達90%”。陳晨提到,目前電子煙品牌的售後服務“簡單粗暴”,出現漏油等問題,一律直接換新。

漏油嚴重的核心原因是,行業競爭節奏的加速,不少電子煙品牌在成立僅兩個月就開始發貨。電子煙雖然門檻不高,但想要做出一款合格的產品,也需要時間打磨。

為了能夠推出一款體驗足夠好的電子煙,火器電子煙花了一年的時間在產品研發上,火器董事長范敬宇告訴《財經》記者,研發一款電子煙,要先用一個月的時間開模具,接下來需要多次調試、重開、再調試,模具完成後,還需要設計外觀、研發口味,再到量產,“一步步去實踐,摸索,這比資金投入更加重要”。

火器2016年成立,早於很多目前已經相對更知名的品牌,不僅如此,火器的股東是波頓香料集團,波頓為幾乎所有的電子煙品牌提供部分原材料。

但為了保證產品質量,他們錯失了先發優勢,“悅刻比我們賣得好,主要因為他們更早鋪貨”。

悅刻在給《財經》記者的書面回復中也提到,電子煙並不是一個靠燒錢就能增長的行業,“需要3-5年的長期規劃,包括研發、人才、品牌價值等,都需要長期持續投入。

幾乎所有電子煙品牌都宣稱在努力解決產品質量問題,但這需要時間。團隊的精力有限,初創公司也很難養活太多人員,相對於潛心研發,更多人選擇快速鋪店、賣貨。

線下道路能走通嗎?

按照計劃,8月底,陳晨就會在江蘇新開兩家門市,他有點忐忑,“總覺得哪裡會出點小問題”。

對於潛在的內外風險,所有人都不避諱,政策風險、產品問題、競爭加劇,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和陳晨一樣,多數人甘願頂著風險進入,利潤實在可觀。范敬宇提到,他們在香港的門市,一個月營業額可以達到50萬港元,第二個月就能回本。

Yooz創始人蔡躍棟在朋友圈發了一張聊天記錄截圖,截圖上顯示,他們在宜興開的一家門市,一天營業額4000元,月租金5000元,半個月回本。

不過,范敬宇也提到,線下店的高利潤,也只是一種宣傳策略,大部分的門市回本周期在3個-5個月。王愛民也說,他手裡也有幾乎不賺錢的門市,“單個門市不賺錢很正常,關鍵是要形成網絡效應,店面足夠多的時候,銷售額會逐漸平均”。

他們有一個共識——“暴利”其實並不存在。“想要暴利,不如去賣口紅,”邱懿武說,“口紅的終端價格是生產成本的10倍,電子煙最多只有4倍。”

能賺錢的是省級代理商,他們負責全省的出貨。“省代是躺著賺錢,”陳晨說,“他們也不需要天天去跑線下店,我們想開店,都要從省代那裡拿貨。”

不過,隨著銷量增加,品牌方也開始逐步細分代理商。王愛民說,他的省代資格馬上會被切掉一半。

一位計劃代理電子煙的人士告訴《財經》記者,他就是想賺一筆快錢,“現在電子煙行業剛剛興起,中國的電子煙滲透率不到1%,美國已經超過10%,至少在這一兩年內,會有很多人對電子煙感興趣,會買來嘗試”。

煙草行業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國家煙草專賣局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煙草行業全年工商稅利總額達11556億元,中國煙民超過3億人,對電子煙持積極態度的人認為,這些都可能是電子煙的潛在用戶。

也有人持保留意見,在楊歌看來,電子煙的市場空間並不算大,電子煙是快消品和硬體的交叉,是一個非常垂直的細分行業,頭部公司最多能做到百億元人民幣左右的估值,如果能突破海外市場,才有可能再進一步。

他認為,資本對電子煙的追捧,很快會過去。

“一個風口的存續時間,要看承載的市場空間有多大,互聯網行業可以做20年的風口,但一些伴生的細分熱點在資本市場的生命高峰只有一到兩年,電子煙也差不多。”

這令今天這場“千煙大戰”,多多少少看起來有點玄幻。

(為保護採訪對象,王愛民為化名)

(本文首刊於2019年8月19日出版的《財經》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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