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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朔:中興風波是創新中國的一場冷水浴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秦朔

  希望中興重新爬起,不辜負在這個時代艱辛走過的33年。苦澀,絕望,不倒,繼續向前,擋住未來的只有自己。

  如同鋼鐵石油是工業時代的糧食,芯片是資訊產業的糧食。沒有它,從個人電腦、智能手機、數位消費產品,到功能強大的伺服器以及所有包含複雜計算的技術設備,都難以運轉。

  2017年全球芯片銷售突破4000億美元,中國芯片進口超過2600億美元,需求量極大。但在供給側,中國芯片自給率只有百分之十幾,離“中國製造2025”提出的到2020年實現40%自給率、到2025年實現70%自給率目標尚遠。中國能生產全球4K電視機的40%以上、智能手機的75%以上、電腦的80%以上,但其中的芯片主要靠進口。在大部分高端芯片領域,中國基本還是空白。

  正由於在芯片等核心元器件以及作業系統等方面受製於人,雖然2017年中國電子信息產業規模突破18兆元,但主營業務收入利潤率只有5.16%。從某種程度說,我們更像電子信息的組裝產業。

  2014年中國頒布《國家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推進綱要》,從集成電路設計、製造、封裝測試、關鍵裝備和材料四個方面作了具體規劃。2015年成立了千億人民幣規模的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芯片產業被放到了中國經濟能不能聰明起來、能不能支撐國家產業核心競爭力和保障資訊安全的戰略高度。(注:芯片即內含集成電路的微型矽片)

  在此背景下,美國禁止美國企業向中興通訊(下稱“中興”)直接或間接供應商品、軟體或技術的封殺事件,顯然會令中國舉國關注。中興事件是芯片產業的一次空前科普,而在中美貿易戰的刀光劍影中,又必然會被賦予更多意義,引起更多爭論。

  在批評中興的方向上,有人說中興犯了低級錯誤,活該;有人說中興就是不合規,而合規是任何公司參與全球競爭的本分;有人說中興歷年主要利潤都靠政府補貼,沒有核心技術能力;有人說中興連這麽重要的資訊在財報中都不披露,所謂“重視投資者利益”形同虛設;國務院國資委一位研究人員的報告也批評中興在此事件中“一系列應對都十分愚蠢和被動”,“不僅通訊產業,也不僅國有企業,國內很多企業都為中興的短視和無誠信付出慘痛代價,我國外交形象和國家布局也不可避免受到影響”;還有人進一步延伸到中國企業習慣了機會主義,對研發沒興趣,只顧賺快錢,等等。

  在另一方向上,有人說美國故意找茬,有人說美國無視中興的努力,有人說這是促進中國發揚兩彈一星精神、自力更生的重大機遇,是中國高科技產業的成人禮。

  中興理當深刻反思。設想一家在中國的外企違反法令和與政府達成的協定而被處罰,估計沒有誰會為其辯護。中興的問題也帶有“集體無意識”性質,其教訓整個中國企業界都應吸取,尤其是走出去的中國企業。要成就世界品牌,前提就是在世界各地要做守法合規的表率。

  但美國採用封殺的辦法不給中興出路,則顯然超出了就過錯本身而懲戒的邊界,非常霸蠻。據《華爾街日報》報導,當地時間20日晚,美國商務部一名高級官員表示,商務部已同意在不久的將來通過非正式程式接收中興遞交的新證據。這條縫隙或許表明,封殺之門還沒有關死,中興事件仍有回旋余地。

  美國對中興的處罰,不是沒有依據。但縱觀事件全進程,中興所犯錯誤,去年3月已經被罰。當時中興在德州聯邦法院承認違反美國製裁禁令,繳納了8.9億美元罰金,與美國政府就出口管制調查案件達成和解。此外還有3億美元罰金被暫緩,是否支付視乎未來7年中興對協定的遵守情況。

  今年2月底,中興發現了新問題。事情源於中興首席出口管制合規官和外聘的律師事務所陸續收集到資訊,顯示中興原定對某些員工的獎金扣減計劃未及時執行。中興高層得知情況後,一面讓律師事務所開展調查,一面進行內部核實,並主動向美國政府相關部門和監察官報告,還對相關的在職和離職員工發出懲戒信,對扣減或追索2016年的獎金做了安排。

  此後,中興向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BIS)進行了詳細陳述,並附呈已采取措施的證明檔案,請求給予外部律師事務所45天時間以完成相關調查(預計到2018年4月30日前)。但4月15日,BIS就激活了拒絕令,以中興在2016、2017年兩封函件中存在虛假陳述為由,徹底封殺,為期7年,另加3億罰款。

  從事實看,中興並沒有再犯什麽新錯,合規官和外聘律師所發現的問題,固然說明中興對扣減獎金一事沒有認真執行好,但這一問題被提交高層後,高層並未隱瞞或擱置,而是立即處置,也報告了美方。美方卻勃然變色,新帳舊账一起算。罰得那麽任性,完全沒有時間余地,也不考慮中興和美國諸多利益相關者的多年合作關係,更不用說顧及到中興多達8萬員工的生計,這種“決絕”讓人寒心,而“決絕”背後也必定有更為複雜的情緒。

  有人說美國對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犯最反感,所以要重罰。但事實是,中興在過去兩年一直在加強合規建設,將出口管制合規作為“重中之重”,對美方的調查完全開放,郵件、伺服器都開放,郵件也都遵守保持5年以上的要求,以供調查之便。2017年中興在出口管制合規方面的投入超過5000萬美元。

  被罰了8.9億美元,原來的CEO等核心高管也辭職了,眾目睽睽都盯著,來自美國的調查人員隨時會來,美方還手握3億美元罰款額度,在這種情況下,中興還有什麽動力繼續違禁,繼續犯錯?!心存客觀就會看到,中興的合規表現不是更差,而是有明顯改觀。縱然還有個別“跑冒滴漏”,並非主觀故意,而是掉頭拐彎需要時間,有些不那麽頂真的舊習慣,完全校正也有一個過程。

  然而,美國的態度是錙銖必較,不依不饒,罰到致命。

  所以我的猜測是,美方一直都在等中興犯錯,有些錯美方明明可以提醒,也不作提醒。等你犯。美方甚至可能搜集到了某些證據,就看中興是不是主動“呈堂證供”。主動報告了,也不放過。只要中興做不到無懈可擊,美方就可以抓住辮子,狠狠地罰,讓你名利雙失,並起到更廣的“示範作用”。

  假如上述分析成立,我相信,中興事件必定會觸發中國政府層面的介入,避免中興像自由落體一樣全無遮擋、轟然墜落。原因是,中興有錯,但一直在改,改得也有成效。這種情況下非要中興“死”,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是借題發揮。開了這個口子,聽任美方處置,後續連帶效應不堪設想。

  中興事件的報導評述很多,讓人有些“案牘勞形”。下面,我想換個研究樣本,這就是中微半導體設備有限公司(下稱“中微”)。

  2004年,60歲的尹志堯從矽谷回國,在上海創辦了中微。這是一家面向全球的半導體設備製造商,其設備用於生產納米級芯片。

  中微的核心產品是刻蝕機,用它在芯片上進行微觀雕刻,刻出又細又深的接觸孔或線條。用尹志堯的話,米粒上刻字,能刻200個已是極限,而等離子刻蝕機的加工工藝,相當於在米粒上刻10億個字。他還打過另一個比喻,刻蝕機的工作相當於在人的頭髮絲直徑五千分之一的尺度上,建60到100層的樓或者幾十層的高速高架橋。15納米就相當於頭髮絲直徑的五千分之一,其加工精度要求則要達到五萬分之一。研製這種設備需要長期知識積累,需要50多種學科背景的集成。

  中微第一代刻蝕機用於加工直徑300毫米、65-45納米的晶圓片,目前已進入第三代10納米、7納米工藝,並將在晶圓廠驗證生產,未來還將進入5納米、甚至3.5納米工藝。中微所有產品都有專利技術,台積電、聯電、意法半導體、博世半導體等知名企業都在使用。

  由於中微的突破,美國商務部建議將“各向異性等離子乾法刻蝕設備”從實行出口管制的“兩用清單”(軍用、民用)中刪除,因為“在中國已有一家公司有能力供應足夠數量和同等品質的刻蝕機,繼續現在的國家安全出口管制已達不到目的”。

  中微為什麽能在刻蝕機領域衝出來?有以下原因:

  尹志堯1980年在北大化學系讀碩士時赴美留學,用三年半時間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拿到物理化學博士學位,1984年起就在矽谷工作,先在英特爾技術發展部門做電漿蝕刻,1986年到科林研發(LAM)負責彩虹等離子體刻蝕設備開發,1991年加入應用材料公司(Applied Materials),曾任副總裁,先後獲得數十項美國專利。

  2004年,尹志堯放棄百萬美元年薪,希望在給外國“做嫁衣”多年之後,為中國做些事。與他一起回來的是15位在應用材料公司、科林研發等有二三十年半導體設備研發製造經驗的資深工程師,他們承諾不會把美國公司的技術、設計圖紙、工藝過程帶回中國,美方對他們持有的全部檔案和個人電腦也徹底清查了一遍。基於這樣的團隊和基礎技術的支撐,雖然從零開始,他們很快就開發出了第一台國產等離子體刻蝕機。

  中國人聰明勤勞,也有成本優勢,一個研發工程師的成本相當於美國的1/5到1/2。為提升效率,尹志堯他們研製出“雙台機”,即對成本和尺度類似的晶圓一次加工兩片。這使其生產率比國外的單台機提高50%以上,加工每片芯片的成本節省35%以上,有明顯的性價比優勢。

  知識產權是高科技競爭利器,也是後來者要直面的屏障。尹志堯看到,刻蝕機領域的專利分兩種,概念專利17年過期,工程技術的細節專利則有路徑繞開。從中微自行開發12英寸芯片刻蝕機開始,先是在美國被應用材料公司起訴侵權,但對方舉證無力,中微反訴對方不正當競爭,最終和解;後來中微在中國台灣地區被科林研發起訴,由於中微做了大量知識產權預警分析,用了不到一個月就向法院提交證據,主張對方兩項專利無效。官司打了幾年,最終科林研發的專利被宣布無效,中微衝破了進入台灣市場的知識產權障礙。

  芯片是資本高消耗產業,一條12英寸的芯片生產線,月產量五六萬片,就要投四五十億美元,且風險很大。作為設備供應商,應用材料公司和科林研發每年研發投入有八到十幾億美元,而中微目前吸收的總資本也不過幾十億人民幣。所以這是一場“不對稱的競爭”。怎麽辦?一靠政府和市場兩種力量的支持,不可能光靠風險資本。比如當年韓國發展半導體工業,就由政府出面,要求銀行貸款利率低到1%。其二,光靠錢是不夠的,團隊更重要,喊口號忽悠政府沒用,必須是專業專精的隊伍,還要高效使用資金,聚焦特定方向,走出自己的創新之路。

  令人欣慰的是,過去若乾年,在中國像中微這樣有抱負、有技術、堅持市場化路線和開放式自主創新、同時得到政府社會方方面面支持的芯片領域的創業創新者不是少數。尹志堯說,新中國成立後我們過於強調自主(當時也有客觀環境約束),改革開放30多年“市場換技術”,對自主又有些忽略。現在,“否定之否定”,進入開放合作與自主創新相結合的新階段。為什麽自主創新的春天來了?因為十幾年前中國的資本還不充裕,資本消耗加技術密集的產業投不起,也缺乏以知識產權為核心的保障和激勵機制。而現在這些條件都具備了。

  最近看芯片領域的資料,發現有兩種傾向,一種認為中國芯片沒啥希望,和世界水準差得遠;一種則自我感覺良好,動不動就是“三到五年趕上世界先進水準”。

  中微無疑是中國在半導體設備領域的一個亮點,但2017年4月他們曾發過一篇《關於部分媒體近日對中微公司不實新聞報導的澄清聲明》——

  近日,我們發現某網絡媒體未經證實發布了關於“當所有的巨頭還在為10nm、7nm技術大肆進軍的時候,中國中微正式宣布掌握5nm技術”的誤導性新聞,……實際上,正是中微的客戶——國際一流的集成電路製造廠商,推動了芯片技術和生產一代又一代的進步。中微作為設備公司,是向他們提供可加工先進器件的設備,協助他們實現新一代器件的開發和生產。中微不可能脫離他們的5納米技術開發,而獨立地掌握5納米技術。

  中微從事的是半導體高端設備的開發、銷售和售後服務,是一種市場化的商業行為,在國際半導體設備產業,參與產業鏈的合作和競爭也是十分正常的。文章的作者也不應該將這種正常的商務行為過分誇大和渲染,造成不必要的、非商業的敏感性。

  在聲明中,中微特別強調了自己是芯片大廠的供應商,不可能脫離他們獨立掌握最先進的技術,強調了市場化和產業鏈合作與競爭。這種態度是理性的。儘管中微有突破性成績,但放在全球看還很小。在這個細分市場上,二三十年前有30多家廠商,今天只剩下應用材料公司、科林研發和日本東京電子三家大公司,還有兩家小公司。應用材料公司年銷售額在150億美元以上,科林研發和東京電子也有五六十億美元。而2017年4月尹志堯公開演講中提到,中微將全力挺進2020年實現20億元銷售目標,並力爭2050年達到50億元。2017年,中微銷售額在11億元人民幣左右。

  從中微這個案例來看,中國芯片產業已經可以在某個局部實現突破,而且有性價比的競爭力,但要在短時間躋身世界前列,是不可能的。尹志堯說,一代產品從研究開發樣機、生產樣機,到最終進入芯片大廠,就要六七年時間。這是需要長期專注投入的產業。芯片領域還有豐富的生態屬性,涉及到多方面的協同配合,設計、設備、製造工藝、原材料,哪裡有短板都會影響到整體水準。

  矽谷芯片產業有半個多世紀歷史,集納了全世界最聰明的人一起研發。我們現在的人才結構,遠遠做不到集聚全球人才。改革開放這幾十年,中國主要實現了從“手工勞動”到“機械化”的工業革命,這是一種“巨集觀加工”,而最發達經濟體實現了從“機械化”到“智能化”的新工業革命,這是一種“微觀加工”,他們在像芯片這樣的看不見的地方投注的資本和人力是巨大的、持續的。樓要一步步上,過去我們沒有重資本投入能力,也沒有成群結隊的人才梯隊。在這樣的基礎上,就算急起直追,怎麽能一蹴而就呢?

  但近兩年中國相當多的報導,隻講自己的優勢和好處,一邊倒,既激發起“中國芯片指日可待”的迷思,也徒增全球產業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合作夥伴的不舒服,更讓美國方面把擔憂提早轉化為對中國的壓力。中國在應用型商業模式方面創新很多,阿里和騰訊已經可以對標亞馬遜和臉書,最優秀人才都湧到BAT這樣的公司,但在原始技術創新方面,我們起步還不久,芯片領域遠沒有到出現巨人的時候。互聯網不用谷歌、臉書可以,但芯片不用高通、英特爾、ARM、三星行嗎?明明不行,還要膨脹,自然會加劇美國對中國高科技產業的焦慮。

  這種焦慮從奧巴馬時代就開始了,在川普時代更甚。今年前幾個月,美國就否定了螞蟻金服對美國跨境匯款公司MoneyGram的並購,勸退了中國私募股權資本對美國半導體測試設備公司Xcerra的並購,槍斃了新加坡芯片商博通對高通的收購。這些舉措反映出美國對中國不僅焦躁,還有失望和不滿,比如政府對國企的補貼問題,知識產權保護問題,強製性技術轉讓問題,合資問題,等等。所有這些攪在一起,讓美國對中國的負面感越來越大,不僅不會輕易消解,可能還會加劇,並且成為在處理中美商業問題時的決策與情緒的背景。

  中國明智的策略是承認差距,加強合作,共謀發展,共享市場(如西門子和寶武集團共同開發智能製造領域的技術解決方案,共享專利),而不是驕矜自得或投機取巧。

  中國芯片產業的發展,可能要經歷一段持久戰,但注定會有光明未來。

  中國是世界芯片第一消費大國,這種消費過去支撐了發達國家芯片產業的發展,如高通2017財年223億美元收入的65%來自中國,博通2017年收入的54%來自中國。未來,龐大的市場也將支撐中國的芯片產業發展。

  目前在設計領域,華為海思和紫光展銳都是世界前十的公司,且增速最快。面板領域的京東方,存儲領域的長江存儲,相變記憶體領域的中科院上海微系統所,AI領域的寒武紀,超級電腦領域的申威26010,都生氣勃勃。

  在封測領域,長電科技通富微電華天科技進步飛快。

  在設備領域,長春光機所基於“極紫外光刻關鍵技術研究”的成果,有望圓夢中國的光刻機,中微和中晟在MOCVD(有機金屬化學氣相沉積)方面不斷削弱國外產品的份額。

  在材料領域,江豐科技生產出高純度濺射金屬靶材,安集微電子研發出自主產權的研磨液,中科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突破了高導熱聚合物基和超高導熱碳基界面材料製備的關鍵技術,黃河水電新能源分公司推出了國產高純電子級多晶矽。

  在製造領域,中芯國際和上海華虹也在努力向前邁進。

  無論是設計、製造、封測、關鍵裝備和材料,中國都在崛起。這是系統性的。儘管很多原材料和高端設備(如高端光刻機、離子注入機、塗膠顯影機)中國還沒有地位,但相信時間會是中國的朋友。

  三星在存儲領域佔絕對優勢,我問長江存儲的一位管理者:“趕上去要不要20年?”他說:“10年應該就差不多了。”

  缺芯少屏是中國之痛。到2035年成為芯片強國,應該不是夢。但這裡還需要一些條件:

  和發達經濟體的芯片產業不是隔絕,而是開放融合;盡最大可能通過合作借鑒、吸收最先進的經驗、技術,包括人才;美國也沒有包打天下,英國、德國、以色列同樣有很多合作機會;

  創造更好的投資環境,以開放和有吸引力的政策吸引全球芯片人才;

  不短視,不取巧,真正用基礎科研引領產業發展;

  堅持走市場化路線,發揮企業家精神和科學家精神;

  遵守市場規則,維護知識產權,建立高度誠信,革新思維模式。芯片是試錯成本超高的領域(錯了以後難以查找,必須一次做對),要在這個領域勝出,隨便試試、不行再改的機會主義習慣是必須摒棄的,必須從一開始就高度重視規則、規範、邏輯思維。芯片產業是規則嚴密、邏輯一以貫之的產業,它對於我們偏於靈活、彈性、隨意的思維模式也構成了挑戰。

  1985年成立的中興通訊今年33歲。中興事件是不光彩的一頁,但中興這本書的主基調依然是奮鬥與成長,雖然其中也夾雜著扭曲、無奈與錯誤。商場就是今天的戰場,中興歷33年而不倒,活著,自有力量。

  高品質發展的年代,對所有企業在商業文明方面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不願意說中興事件是中國高科技產業的成人禮,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人禮,不應為別人所捆綁。而且我們究竟能不能痛定思痛,真正合規,創新,至少還需要幾年去觀察。否則,再出現大的紕漏,甚至不斷重演,如何證明我們已經“成人”?!

  我更願意說,這是創新中國的一場冷水浴,澆醒我們,鍛煉我們。這樣的教訓早晚會來,偶然中有必然。早醒,早起,早跑,持之以恆。

  希望中興重新爬起,不辜負在這個時代艱辛走過的33年。苦澀,絕望,不倒,繼續向前,擋住未來的只有自己。

  “等到青春終於也見了白發”,“此生終也不算虛假”。

  也許會有那麽一天,人們說,2018年的中國,有過一場芯片強國夢的覺醒,是和中興的青春祭連在一起的。

  參考資料:第一財經電視“財富人生”,葉蓉採訪尹志堯節目

  (本文作者介紹:商業文明聯盟創始人、秦朔朋友圈發起人、原《第一財經日報》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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