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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人士”攻陷《上海堡壘》

文 | 耿凌波

電影《上海堡壘》導演滕華濤,在接受Sir電影採訪時,一句“我用錯了鹿晗,在一個不合適他的類型裡”,在網絡上掀起軒然大波。一邊是率先搶佔輿論高地的向佐,化身擁護鹿晗的KOL,抱打不平,掀起一場對導演的口頭討伐;另一邊是痛斥無腦吃瓜的陳礪志,針對片面解讀,“仗義執言”,聯合新加入的汪小菲,發起“護熊運動”(滕華濤微博ID:黃油小熊)。

勒龐曾在《烏合之眾》中提到,“群體只會乾兩種事——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當事人還未出面表態,卻已經被“熱心人士”撕上熱搜榜首三個回合,這一連串操作讓人迷惑。

雖然各方勢力撕得聲勢浩大,但電影實際的票房表現,卻依舊低迷。《上海堡壘》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作用於不同的語境下,而產生分野。在輿論造浪上,它跨疆越界,顯得無所不能;在商業轉化上,面對真金白銀,它又冷靜克制,顯得波瀾不驚。事件發酵三天,《上海堡壘》綜合票房、排片佔比和上座率穩定墊底。

正應了滕華濤形容鹿晗的那句話,“用所謂的流量明星永遠是把雙刃劍,他們肯定對於宣傳上會有一定幫助,但絕對不會對票房有什麽幫助”。

更何況,在此次事件當中,鹿飯(鹿晗的粉絲)一改往日屠榜、控評的彪悍作風,異常低調。這場虛張聲勢的輿論對戰,進行到最後,更像是那些“熱心人士”的自嗨,他們打著各種旗號、包藏各色心思,前來博眼球、蹭熱度,當事人的感受反而不在其關心範圍之內。種種解讀愈演愈烈的同時,距離滕華濤發聲的初衷反而漸行漸遠。

輿論譴責滕華濤,究竟在譴責什麽?

在那篇採訪中,滕華濤在Sir電影引導下,道出了他最初選擇鹿晗的原因,“我作為導演,考慮的就是小鹿適合江洋這個角色,一個略顯羞澀的,有少年感的。”同時,也表明了自己對鹿晗流量明星身份的認知,“粉絲一定會在宣傳上努力地替他的偶像呐喊助威,他們能買的電影票…轉換是有限的,這個很早大家就有共識了。”此外,還回應了外界對鹿晗表現的一些評價。

之所以出現大量負面,滕華濤提到了三點,一方面客觀存在經驗不足的問題,摸索中,有些東西呈現在了演員身上;另一方面是沒有考慮到演員與科幻類型電影的匹配度問題,“我用錯了鹿晗,在一個不適合他的類型裡”;除此之外,行業裡有人專門在組織黑粉,“這就是行業的一個(秘密),就跟買收視率似的。”

顯然,就演員的部分,滕華濤並沒有“甩鍋”的意思。甚至還在開頭,借討論“誰該為電影道歉”的話題,提出“演員也是無辜”的論調,“你讓人家片方出來,片方對於觀眾來講是一個很虛幻的概念,會有部分人會覺得片方都是一些奸商”;“你說讓人家宣發的出來也不合適,人家不是創作人員”;“(演員)雖然挨罵挨了那麽多,終歸也是我們選的演員,人家演員是被動的”。

在已知的公開信息中,並沒有任何風聲透露,宣發和資方是這個片子扯後腿的主要因素。相反,大家都能看到的是,電影開畫豆瓣評分4.2分,且仍一路下滑。宣發被打得措手不及,資方啞巴吃黃連。從源頭來說,片子最大的問題還是創作問題。

這也是大多數人,對滕華濤此次發聲不滿的原因。或許有人是出於對隻詞片語的誤讀,拍案而起;但也有人是通讀全文之後,對那種“差而不自知”的態度,感到憤怒和痛心。直到今天,當媒體問起滕華濤,電影豆瓣3.2分,是否並沒有太當回事?他的回答都是,“說這話可能有點得罪網友。我自己看完片子,包括跟家裡人都說,還是很對得起自己的”。

有影評人在豆瓣開分當天感歎,“導演身邊沒什麽善類,皇帝的新衣穿到今天”。

滕華濤甩鍋事件爆發第二天,“黃曉明回應‘明學’”也登上了熱搜。二十秒視頻當中,黃曉明表達了一個中心思想,“娛樂嘛,我們做的就是娛樂行業,大家覺得開心就挺好的。”同樣是抱著開放式心態,想和觀眾把事情聊開,但忽略自身存在的“不夠尊重他人”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反而網友哭笑不得,甚至被上升為“偷換概念刷好感度”。

我們不禁反思,明星甚至導演,聽不到外界聲音,對他們自身的成長算是一件好事情嗎?許知遠就曾坦白,自己對明星有很大的偏見,原因在於,“一方面過度被濫用,一方面被過度保護,他們對生活缺乏感受。”

鹿晗拖累《上海堡壘》?資方:他是這部電影的“強心針”

作為這場輿論對戰的中心人物,鹿晗對於《上海堡壘》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曾有媒體將鹿晗的入局,形容為“一劑強心針”。

2014年,鹿晗在國內外正如日中天,但中國科幻電影還一片空白。中影股份發行分公司副總經理鄧凌燕,曾在接受採訪時提到國產科幻尋找演員的困境,“彼時彼刻,沒有人相信中國科幻能行”,甚至有人會直接說,“中國科幻就是雷,我們不願意碰這個雷”。但在當時,滕華濤憑著一個還不完整的劇本找到鹿晗,卻很順利地得到了鹿晗的允諾。

到2017年開拍時,鹿晗更成為《上海堡壘》第一個定下的演員。“人家演員是被動的,拿了劇本覺得其實對這種題材都有猶豫,但是最後還是堅定地來了”,這是滕華濤口中,包括鹿晗在內的,《上海堡壘》演員的真實狀態。在當時那樣的語境下,“《上海堡壘》需要鹿晗,甚於鹿晗需要《上海堡壘》。”鄧凌燕曾經對媒體說道。

因此,鹿晗對於《上海堡壘》而言,其實更像是一個精神支撐式的人物,可以說沒有鹿晗,很難引起外界這麽強烈、持續的關注。要知道,與《上海堡壘》差不多時間立項的,還有另外兩部硬科幻電影——《流浪地球》和《三體》,二者雖然均為著名科幻作家劉慈欣的作品,但在開發過程中相繼遭遇撤資、流產等重重困難,一度停擺。

但鹿晗的“光環作用”也僅僅止步於此,作為演員來看,鹿晗的演技雖然算不上整部電影最大的槽點,但也很難稱得上令人滿意,甚至還沒有他此前戲份較弱的幾部作品《我是證人》、《長城》中的表現亮眼;而作為流量來看,鹿晗商業層面的轉化率,則始終存疑。此前,有媒體報導,鹿晗高價代言效果堪憂,甚至被業內視為甲方投放的“失敗案例”。

虎嗅曾對鹿晗微博 640 萬條評論和 89 萬次轉發進行技術挖掘和分析,發現鹿晗粉絲中,女性粉絲佔比高達75%,年齡上有53%是90後。而在2015年的“鹿飯”問卷調查中,則可以發現,鹿晗在校學生粉絲佔比66%,社會人粉絲當中月收入低於4000者,佔比近一半。由此可見,鹿晗粉絲總體年齡不高,以青、少年為主,這部分人群大多還在上學或剛剛步入社會,購買力較低。

艾漫數據負責人曾針對流量明星的變現力進行專門統計,發現“頂級流量明星對於票房的貢獻力最多只有5000萬左右,而普通流量明星大概也就能貢獻兩三千萬。而且,這種情況還是明星得不斷號召粉絲買票,至少一個粉絲買20張票,才能達到的效果。”至於流量明星廣告方面的變現能力,更是無從測算。對於一部大體量電影而言,單個流量明星的粉絲並不足以支撐其票房。

相比資本綁架,創作者的自我綁架更可怕

誰也沒想到,曾編劇+導演出《雙面膠》(豆瓣評分:7.9分)、《蝸居》(豆瓣評分:7.9分)、《王貴與安娜》(豆瓣評分:8.0分)等作品,最擅長都市、愛情、社會與人等題材的滕華濤,有一天會講出一個內容乾癟、毫無支撐,甚至邏輯顛倒的故事。可以說,電影《上海堡壘》最大的敗筆,就在於情感落地部分的過於薄弱,從人物到故事都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主創在接受採訪時提到的那種“隱約、含蓄的暗戀式東方情感”,太過於牽強,並不足以支撐這樣一部投資3億的大製作,去覆蓋全齡段觀眾群,獲得一個合家歡式電影的票房收益。更何況,在這部電影當中,紙片式的人物刻畫本身分外單薄,組合起來,更讓本就牽強的情感線愈發不接地氣,兩個演員之間的CP感幾乎為零,科幻概念沒有找到一個豐滿的故事搭載成為硬傷。

事實上,從一開始滕華濤拍這部電影,就帶著強烈的目的性,他急切地想要證明什麽。

眾所周知,滕華濤是電視劇導演出身,他開始要跨界拍電影時,曾遭到質疑,“一個拍電視劇的導演,誰給你的勇氣拍電影”,最後《失戀33天》以3.5億票房成績,成為當年的黑馬,也成為電影圈以小博大的經典案例。十年後,當滕華濤又被問及同樣的問題,“一名以往拍攝愛情為主的導演能否拍好一部科幻大片?”他試圖用《上海堡壘》來為自己再度正名。

因此《上海堡壘》從劇本創作初期,滕華濤就篤定,著必須是一部科幻戰爭類型片。原因就是,“想突破自己,別老再拍愛情片”。他在這件事情上的堅持,幾乎偏執。娛樂獨角獸曾專訪原著作者江南,後者就曾對這樣的改編思路表現出無奈,“從作家的出發點還是希望說感情線能更綿密一點,更細致一點,就是回味更均勻一點”。

對於最終形成的這種顧此失彼的結果,滕華濤後來也反思,“怎麽把科幻的東西呈現出來,我在這個問題上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導致我顧及劇本、故事、人物關係等方面的就少了,嚴重失衡,而後者本來是我所擅長的”。

除了在創作初期,過分急功近利地追求突破,滕華濤在創作過程中,對自己進行的一系列綁架,也讓他失去了挽回失誤的先機。他想過把感情戲的部分做得再厚一點,但又害怕被觀眾詬病披著科幻的外衣談戀愛,而這種自我設限,也體現在對回報比的擔憂上,電影裡但凡出現外星人入侵,都得花費差不多的製作成本,“我花了那麽多錢,就做了一個愛情故事,這好像聽起來就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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