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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紗高帽價幾多——古代賣官制度黑歷史

疫情對人才選拔有多大的影響呢?今天的河圖洛書,我們就一起看看古代因為疫情而開始的賣官行為。

引子——從一場蟲禍說起

在全球疫情一片嚴峻的今春,其他各類災害似乎也沒有片刻遠離,年初非洲和南亞發生了數十年未遇的蝗災,讓久享安樂的中國人見識到了天道的無處不在。

把時鐘往前倒撥兩千兩百六十三年,也就是秦王政四年(公元前243年),根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是年“蝗蟲從東方來,蔽天,天下疫。”面對莊稼顆粒無收,瘟疫籠攫全國的可怕現實,年輕的統治者別無選擇,只能聽從大臣的建議——百姓內粟千石,拜爵一級。

為了在短時間內調撥足夠糧食賑災,秦始皇把商鞅變法以來用得爛熟的封爵制度作了小小的發揮,從原先的軍功擴展到獻糧。這一做法不但無可非議,而且應該被看做這位千古一帝的英明決策。不過這一看法只是孤立看待這一事例本身的結果,如果把它放進整個中國古代史,對不起了——這是中國第一次公開賣官鬻爵!

稅費抵扣,兩得其宜

當時中國的官僚制度還處在早期試驗階段,對於某些政策的不良後果,統治者缺乏足夠的預見性。大漢王朝開國處處缺錢,對於秦王朝的這項發明全盤認可,從漢惠帝時代開了賣民爵的口子,之後很快放開了官爵的買賣。晁錯曾製訂“入粟拜爵”制度解決前線軍糧不足的問題,而更多選任為官者以納稅額多少為限制。景帝前期是貲算十以上乃得宦,也就是向政府繳納十萬錢的資產作為算賦(人頭稅),就可獲取為官資格,到後來門檻放低,只要算四(四萬)就夠。

中國的權錢交易,幾乎和整部封建王朝史同樣漫長而沉重。

這種制度稱之為納貲,字面意思就是“交稅”。它和買官還是有所區別的,因為算賦是人人都需承擔的義務,國家只是以授爵的方式,對承擔較多稅額的積極分子給予獎勵。對於這項制度,當時以董仲舒為首的儒家學者公開表示反對,認為“選郎、吏又以富貲,未必賢也”。但平心而論,剛開始納貲制度還是有一定積極意義的,執行機構相對也較為謹慎,通過納貲方式也確實選拔出了一批人才,大名鼎鼎的張釋之、司馬相如都是靠納貲當上的郎官。武帝中後期,國家開支日益龐大,財政入不敷出,光靠多繳稅換官位的方式無法填補漏洞,於是朝廷終於決定正式賣官。

世風日下,政策走偏

國家公職與個人貢獻直接交換,本身就存在極大風險,更何況錢財收益經常不能得到有效監管和使用。賣官前期其實也還基本穩定,靠著交錢交糧步入仕途的卜武和黃霸,都成長為大漢王朝的優秀幹部。但相關部門嘗到了來錢容易的甜頭,原本頭腦中緊繃的防範之弦很快就松了下來,標準漸漸放寬。“入羊可以為郎”,“入谷可以補官”,同時還能購買各級爵銜,只要錢到位,弄個小國諸侯當當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就不是什麽“未必賢”,而是“必不賢”了。

慢慢地,皇帝眼中的滿朝文武,都是一部部活的提款機。

當然我們必須指出,此時大多數可售之官都是並無實權的閑職,尚不至於對國家機器的運轉造成嚴重阻礙。但賣官鬻爵的泛濫影響深遠而惡劣,掌管賣官權力的既得利益者胃口越來越大,出錢買官的則千方百計通過非正常渠道撈回投資。漢朝開始走向官僚隊伍冗雜臃腫,素質普遍低下,連鬥雞走馬的市井無賴,作奸犯科的刑釋人員都混跡其中的局面,到後來連實權部門的職位都逐漸允許出售,於是利用職權向下攤派,榨取民財成為了普遍現象。

至尊親為,下必甚焉

東漢靈帝時代這一現象達到極致。皇帝親自登台,專門設立交易市場——開西邸賣官,包括關內侯、虎賁、羽林等職位,價格不等。除了明面上的,皇帝還指示身邊的近臣操盤玩更大的:公千萬,卿五百萬。有錢的當場付清,錢不夠的呢?先打個借條,等上任後加倍償還。有個叫崔烈的,通過內部關係,一次交清五百萬,當上了司徒,上朝時漢靈帝看著他懊惱不已:早知道他這麽富,就該再狠敲一筆——悔不小靳,可至千萬!

朕還是太老實了,報價太低!

歷朝歷代的賣官制度本質上都是飲鴆止渴,無非是打著補充國用的幌子搜刮錢財,雖然一時解決了財政短缺狀況,卻造成了嚴重的政治空氣汙染。皇帝不方便親自出面撈錢的,大多會委派親信近臣具體經辦,比如北齊後主高緯為了掩人耳目,就把賣官事務全權委託給佞臣和士開。賣官的收入當然大部分被中飽私囊,少數一部分被抵充為官員俸祿。通過交錢方式獲得官位的官員,在抬頭前都帶上“敕用”兩字,這樣特意加以區分的目的,是為了便於掌握數字並在合適的時機繼續榨取。

昏黑一片,滿清造極

實際上到了封建時代中後期,各種社會角色幾乎都能通過錢來獲取,包括僧尼兵儒,甚至各種社會義務的豁免權等等都可拿錢搞定。到了明清時代,賣官制度已經完全臻於成熟。因為我們今天有機會閱讀各類清代野史典故、筆記小說,因而對於清代的相關情況相對熟悉。相比前朝而言,滿清政權的捐納制度具有時間跨度大、涉及範圍廣這兩個基本特點——從康熙前期直至清末宣統,捐納制度大致貫穿了整個清王朝二百多年的統治期,而且到中後期官職買賣的開放和冗濫程度創了歷史之最。

對於捐納得官者,基本要求是及時繳納,尤其是繳款額較小(三十兩以下)的小官,不允許出現拖欠滯納。但由於買官者太多,加上走正常仕途的官員隊伍本就龐大,因此捐納者錢繳了,卻遲遲得不到實缺的情況日益突出。清朝規定捐班的範圍是“簡缺”,就是禁止他們承擔要害部門和地方工作比較繁重的職位,另外也不許進入教育崗位。

明臣:捐官事業的未來,就拜託各位滿大人了!

清官:放心,我們一定會發揚光大的!

每次新皇帝登基,總會煞有介事地頒詔取締捐官,表明澄清吏治的決心,但堅持不了幾年都铩羽而歸。國家日常開支太大:前方打仗要錢,賑濟災民要錢,鴉片戰爭以後孝敬各國太上皇更是刻不容緩,取消捐官制度簡直一天都活不下去。如果僅僅是經濟問題倒還罷了,問題是當時的機構臃腫已經非常嚴重,尤其到王朝末年,歷年積壓的捐班人數得不到有效分流,所有的職位都被排滿,捐納出身者人數反過頭來超過了通過科舉入仕的官員。

萬歲面前,毋庸諱言

儘管經歷多次整頓,捐班隊伍素質普遍低下仍是不爭的事實,康熙年間就有大臣上書:“鄉裡童呆,一旦捐資,儼然民上”。其實對當時已經處在工業革命階段的歐洲,同樣的問題也普遍存在,政府職位甚至可以提前數年預定,而這又與寅吃卯糧的國家財政互為因果。《清史稿》認為,如果操作得當,捐官制度能起到選拔特種人才的意外作用,成為科舉製的有效補充。這種說法純屬詭辯,捐官挑選出來的不是庸才,就是搜刮手段特狠的貪墨之尤,即便是極少數“異途殊士”,在腐濁透頂的官場大背景下,同流合汙也是分分鐘的事。

到處都是這種貨色,我大清藥丸!

當然萬事總有例外,說老實話辦老實事的人總是碰得上。某一次光緒皇帝看到即將上任的捐班縣令名單中,有一個是賣布出身,頗感好奇便找來談話,問他何以想到要捐錢做官。或許是皇帝當時態度和善,氛圍比較輕鬆,此人嬉皮笑臉湊近皇帝說了心裡話:“臣想來,當官總比賣布掙得多!”氣得光緒當場發飆,命人將他摘去頂戴。此公還不識相,跑去吏部糾纏不休,說既然把我免了官,錢就該退給我——退錢是吧?好的,過來,我給你——結果他直接被抓到九門提督那裡,挨了四十大板,掌嘴五十,轟出京城。

誰說無商不奸?這位布販就很坦誠,只可惜沒有考慮到萬乘之尊直面黑暗現實的心理承受力。皇帝不過想聽幾句冠冕堂皇的場面話,說點什麽不好,非要扯擺不上台面的生意經,一句話就把自己聊死。不過這種腦子也確實不適合走仕途,還是吃頓嘴巴長長記性,回家慢慢體會人生的殘酷吧!

今天的河圖洛書到這裡就結束了,歡迎大家在下方評論留言。

欄目策劃:彥稠;圖文編輯:舊拾

河圖洛書 · 20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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