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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大麻這股“嗨”勁,真實還是幻覺?

每經記者:吳林靜 每經編輯:劉豔美

工業大麻,讓全球資本市場都癲狂起來。

這陣風始於歐美。加拿大聯邦政府宣布自2018年10月17日起,消遣類大麻合法化。2018年12月12日,美國通過2018年版農業法案,將工業大麻種植及其製品徹底合法化。

2019年,工業大麻的“嗨”勁傳染到A股市場。1月17日,順灝股份(002565,SZ)一紙公告,拉開國內工業大麻概念股上漲風潮。

截至4月4日收盤,順灝股份上漲2.45%,報20.09元/股,總市值142.5億元。也就是說,自今年第一個交易日1月2日以來,這輪概念股中公認的“工業大麻龍頭”,股價已從3.77元/股累計上漲433%。

事實上,中國是最大的工業大麻生產和出口國,提供了全球近1/3工業大麻產量。不過目前,我國已將工業大麻種植和加工合法化的只有雲南和黑龍江兩個省份。

而與資本市場的火熱相比,工業大麻行業本身則稍顯“冷清”。

始於禁毒

大麻是大麻類植物的統稱。在大麻“體內”,同時存在“一正一邪”兩大物質。

“邪”的叫四氫大麻酚(THC),吸食它會致幻、上癮,大麻也因此被聯合國禁毒公約列為與海洛因、可卡因並列的三大毒品。

“正”的叫大麻二酚(CBD),可廣泛用於紡織、造紙、食用油、功能保健食品、化妝品、醫藥、生物能源、建材、新生物複合材料等行業。

根據歐盟標準,THC含量大於0.5%的大麻被稱為毒品大麻,大於0.3%小於0.5%叫中間型大麻,低於0.3%才被視為工業大麻。

在我國,大麻種植有著數千年歷史。

“火麻”是中國民間對大麻的稱呼。據中國最早一批開展工業大麻課題研究的雲南省農科院經濟作物研究所大麻研究中心研究員、首席科學家楊明介紹,在我國,“火麻”的籽用和纖維用由來已久,內蒙古、甘肅、陝西、廣西、黑龍江、雲南等地都有廣泛的民間種植。

嚴格說來,未經培育的“火麻”,“毒性”通常是超標的,即THC含量超過0.3%。事實上,工業大麻種植正是起源於禁毒。

楊明回憶,上世紀80年代,嚴打毒品時,雲南省執法人員遇到一個難題:作為彝族、苗族、瑤族等山民世代耕作的經濟作物,大麻在雲南少數民族中有著特殊地位。嫁人沒有“麻衣”,就不稱其為婚禮。

如何既解決大麻危害,又滿足民俗自用種植的需求?雲南想出的解決辦法是,“剜肉剔骨”,培育一個替代品種。

2001年,我國第一個工業大麻品種——“雲麻1號”培育成功。2010年1月1日,《雲南省工業大麻種植加工許可規定》正式生效,雲南省成為我國第一個以法規形式允許並監管工業大麻種植加工的省份。

布局地圖

目前,我國只有雲南、黑龍江兩個省份頒布地方文件,明確工業大麻種植、加工合法。

經過9年探索,雲南工業大麻種植、應用工作已走上法制化軌道。工業大麻在雲南的種植範圍,遍及13個州(市)38個縣(市、區)。工業大麻產業也寫入《雲南省生物產業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其中提到要培育“為我省具有較長產業鏈和巨大市場發展空間的新興產業”。

2017年,《黑龍江省禁毒條例》中單章列出“工業用大麻管理”,明確將工業用大麻和毒品大麻區分開,允許工業用大麻在黑龍江省內的種植、銷售和加工。

在楊明看來,東北本身就有民俗自用大麻種植傳統。在北方種植大麻,日照時間短會讓纖維產量和質量高出許多。加上黑龍江傳統紡織產業鏈布局,也讓工業大麻產業成為黑龍江新增長領域的培育對象。

在這場工業大麻熱潮中,雲南和黑龍江兩個省份也成了“香餑餑”。以“工業大麻”為關鍵詞,在天眼查搜索結果顯示,自今年1月1日以來,新成立的經營範圍與工業大麻有關的公司,共有61家,其中41家注冊在雲南省,16注冊在黑龍江省,4家注冊在其他省份。

統計數據顯示,全球目前共有約30個國家種植工業大麻。其中,中國佔據全球工業大麻種植面積一半左右,其他主要產區聚集在加拿大、印度、羅馬尼亞(歐洲最大產區)、俄羅斯等地。

與此同時,截至2019年1月,全球已有41個國家宣布醫療用大麻合法,超過50個國家宣布CBD合法。根據歐睿國際統計數據,到2023年,全球工業大麻產業將達到150億美元;CBD需求提升,2020年CBD市場可達10億美元,2022年可達20億美元。

不過,國家禁毒委員會辦公室日前下發“關於加強工業大麻管控工作的通知”稱,我國目前從未批準工業大麻用於醫用和食品添加,各地要嚴格遵守規定,這也給此輪工業大麻概念股炒作潑了一盆“冷水”。

牌照稀少

儘管從數據看,我國工業大麻種植規模不小,但產業發展事實上並沒有表面上那麽“光鮮”。

“雲麻”系列工業大麻是雲南省農科院經濟作物研究所選育出的雲南工業大麻主栽品種。目前,產業化種植品種已從“雲麻1號”(CBD含量0.4%)發展到“雲麻7號”(CBD含量0.9%)。楊明告訴城叔,明年將推廣種植的“雲麻8號”,CBD含量將達到1.33%,“不過依然沒有國際上其他地區種植的品種CBD含量高”。

天風證券研報顯示,在美國,工業大麻CBD含量平均為6%左右,最高甚至可達11%。也就是說,在同等土地面積下,中國CBD收獲量可能只有美國的1/6。

含量低,工業大麻種植環節經濟價值也必然大打折扣。楊明說,目前乾花葉收購價格是10~12元/公斤,一畝地產量在130~140公斤。對於農戶而言,工業大麻畝產值在1500~2000元。對此,雲南師宗縣龍慶村一位種植戶在接受第一財經採訪時直言,“種大麻還不如種烤煙”。

在雲南,種烤煙平均畝產值在3000元左右,最高甚至可達8000元。

總體而言,工業大麻產業鏈利潤分配以加工為主,種植為輔。而目前,多數企業涉足的領域正是種植,而非加工。截至2018年12月底,雲南共頒發45張“種植許可證”,“花葉加工牌照”則僅頒發6張。

即便是加工環節,目前也依舊停留在纖維加工和麻籽加工,主要是紡織和食品領域。科技含量更高、附加值更高的CBD提純和藥用,還處於初期研發階段。

因我國禁止CBD用於醫用和食品添加,所以主要是出口。楊明透露,1000元左右的原料提純出的CBD,國際收購行情約為2萬元/斤。統計顯示,2017年,國內工業大麻產值約為75億元,超過全球產值三分之一。

不過,楊明說:“目前總體來說,工業大麻產業產值所佔雲南GDP比重並不高。”

每日經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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