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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紅樓夢》裡的大觀園看中國古典園林

(作者:張引娣)讀完了葉聖陶的《蘇州園林》,看到這麽一個活動:曹雪芹筆下的大觀園被認為“是一個南北名園的綜合”,請你看看《紅樓夢》中的大觀園與蘇州園林有什麽異同。於是,我重新讀了《紅樓夢》第十七回,真的感受頗多。

(一)夢想家園:樹木花草掩映,石頭池沼配合

《蘇州園林》中說,蘇州園林是我國各地園林的標本,各地園林或多或少都受到蘇州園林的影響。

大觀園確實有蘇州園林的影子,且看大觀園的正門“上面桶瓦泥鰍脊,那門欄窗槅,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群牆,下面白石台磯,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果然不落富麗俗套,自是歡喜”,這裡也是極少使用彩繪,雪白粉牆,虎皮石都是極自然普通的顏色。

大觀園內,同樣講究樹木俯仰生姿,常綠相間,玲瓏的石頭,潺潺的流水,一切都詩意盎然,講究配合,“佳木蘢蔥,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這裡既有樹木花草的掩映,又有石頭池沼的配合,同時不少亭台軒榭,真的是中國人夢想中的舒心的家園。

(二)自然家園:構圖富有藝術,不講究對稱

大觀園的園景構圖富有藝術性,如蘇州園林一樣不講究對稱,追求的是圖畫美和自然之趣。它裡面分為若乾小區,每一小區風景的各有特點,互不相同,變化多端。遊人每到一處都有新鮮感受和深刻印象,感覺園景很美。

大觀園完成後賈政進園遊覽檢查的路線就是大觀園的主要風景線。

五個院落風景小區,三個觀賞娛樂自然風景小區,兩個庵廟風景小區,由一條曲折紆回的小徑,聯繫起來成為一幅美麗多彩的空間鏈環畫面。每一小區的獨特景色,與鄰區對比強烈。山石池水、建築花木均能恰如其分的反映那一區的特點。

小區之間,並不直接聯繫,而是以山石林木或建築為抑景,遮擋視線,增加層次,並有曲徑溪流迂回其間,似斷實聯,兩區之間的過渡地帶,一藏一露增加了小區風景藝術之間的感染力。

(三)神秘家園:隔而不隔,界而未界

蘇州園林注意花牆和廊子,有牆壁隔著,有廊子界著,層次就變得多了,景致也見得深了,而且有了近景遠景的層次,多了“隔而不隔,界而未界”的意境。

曹公筆下的大觀園也是這般,“原來賈政等走了進來,未進兩層,便都迷了舊路,左瞧也有門可通,右瞧又有窗暫隔,及到了跟前,又被一架書擋住。回頭再走,又有窗紗明透,門徑可行;及至門前,忽見迎面也進來了一群人,都與自己形相一樣,卻是一架玻璃大鏡相照。及轉過鏡去,益發見門子多了。賈珍笑道:‘老爺隨我來。從這門出去,便是後院,從後院出去,倒比先近了。’說著,又轉了兩層紗櫥錦槅,果得一門出去,院中滿架薔薇,寶相。轉過花障,則見青溪前阻。”

這真的使遊人有“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詩意快感,覺得園景幽邃,神秘莫測。

(四)詩意家園:匾題聯文 韻味無窮

另外,我國古典園林用碑碣聯額來點綴裝飾,對風景藝術起了美化作用。雖說蘇州園林沒有提到這一點,但碑碣文字和匾題即詩題景,借景抒情,既有裝飾美化作用,又能幫助人們領會園景,增添園景的詩意。就連比較迂腐的賈政都說:“若大景致,若乾亭榭,無字標題,任是花柳山水,也斷不能生色。”

可見,園林題字定然能讓景色更美不勝收。於是,才有了寶玉大顯身手的機會,什麽“曲徑通幽處”“有鳳來儀”“蓼汀花漵”“紅香綠玉”……

最為有趣就是關於李紈後來的住所的題字,寶玉這樣解釋:“舊詩有雲:‘紅杏梢頭掛酒旗’,如今莫若‘杏簾在望’四字。”但緊接著他又說:“村名若用‘杏花’二字,則俗陋不堪了。又有古人詩雲:‘柴門臨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的妙?”

這幾句話不僅讓我們看到了寶玉極高的才情,也展現了大觀園中濃鬱的文化氣息。後來,元春省親,又進行了一番改觀,“有鳳來儀”賜名曰“瀟湘館”,“紅香綠玉”改作“怡紅快綠”,即名曰“怡紅院”,“蘅芷清芬”賜名曰“蘅蕪苑”,“杏簾在望”賜名曰“浣葛山莊”……這看似寶玉與元春才學淵博,實則作者曹雪芹學富五車,詩文底子很厚,大觀園內的匾題聯文真的別有一番韻味。

這就是曹雪芹筆下的大觀園,與蘇州園林相同之處不少,細細品之,從它裡面可以窺見中國古典園林的美妙,感受古人心中理想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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