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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斯克,和解吧!

記者 / 薛星星

馬斯克可以說是社交媒體Twitter強有力的代言人,之一。他不斷地在自己的Twitter账戶上發表公開言論,並因此受到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起訴,這不是他第一次禍從口出了。

8月7日,他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之下發出了要將特斯拉私有化的言論。“正考慮將特斯拉以每股420美元的價格私有化。”他在推特上說,並補充道,“資金已有保障”。

420美元的價格比當時特斯拉的股價高了近20%,以此計算特斯拉的總市值將達到700以美元的高位,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私有化交易。而這麽重磅的消息僅僅是通過一條簡短的推文宣布的。

當天,特斯拉長期低迷的股價上漲11%,截至8月7日收盤,股價報379.57美元/股,是今年以來特斯拉股價的最高位。

僅三周後,馬斯克又對外表示放棄特斯拉私有化。當日特斯拉股票大跌,較8月7日跌幅達15%。

SEC認為馬斯克是在向投資者發表“虛假及誤導性”言論,他關於私有化及此後三個小時的一系列推文導致“特斯拉的股票市場出現嚴重混亂和中斷”,並對投資者造成了損害。SEC要求法院判決禁止其繼續擔任特斯拉CEO及董事的職位,並附帶相關賠償。

受此影響,特斯拉股價在周四盤後一度大跌超過13%,股價跌至兩周以來的最低點。隨後,花旗將特斯拉評級下調至賣出,目標價從356美元降至225美元。

美東時間9月28日,特斯拉開盤後即暴跌12%,截至收盤,跌幅擴大至13.9%,報264.77美元,創下近四年以來的最大單日跌幅,市值縮水至452億美元。

鋼鐵俠“喊冤”

矽谷“鋼鐵俠”馬斯克覺得委屈,他對SEC的訴訟“深感悲痛”。

他在一份聲明中稱:“SEC采取的不正當行動讓我深感悲痛和失望。我始終以真理,透明度和投資者的最佳利益采取行動。誠信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價值。事實表明我從來沒有以任何方式妥協這一點。”

問題的焦點在於,馬斯克在宣布將特斯拉私有化時,是否有足夠的資金作為支撐。SEC在報告中稱,馬斯克在當時尚未和任何潛在的融資來源就私有化交易進行討論,價格也未經確認。

當時的媒體報導分析,沙特主權基金可能是潛在的融資來源之一。

英國《金融時報》報導,沙特阿拉伯主權財富基金秘密持有特斯拉的大量股權。知情人士稱,沙特的公共投資基金今年增持了特斯拉3%至5%的股份,市值約為17億至29億美元之間,已經躋身成為特斯拉的八大股東之一。

馬斯克在之後宣布放棄私有化時同樣表示,如果與沙特主權基金的交易能夠成行,推動私有化進程只是一個程式問題。最新的消息稱,馬斯克曾就特斯拉私有化與沙特主權基金達成一份口頭協定。

但SEC認為,7月31日,馬斯克在與沙特主權基金進行的半個多小時會面中未就私有化事宜達成任何實質進展,之後也未同對方有進一步的實質性聯繫。

在這份20多頁的投訴檔案中,SEC列舉了多項馬斯克在私有化過程中多項不合理之處,包括未與任何其他資金來源就私有化交易達成協定、未正式聘請任何法律或財務顧問進行協助、未聯繫特斯拉現有股東等等。

他們認為,馬斯克發表的關於有充足資金進行私有化的言論涉嫌造假,並發布了具有誤導性的公告。

“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應該對股東負有重要責任,”SEC執法部門聯合主任Stephanie Avakian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馬斯克應該對其陳述的真實性及準確性負責,無論這些陳述是以新聞稿或電話會議等傳統形式,還是通過Twitter或其他社交媒體發出的。

顯然,在SEC看來,馬斯克貿然宣布將特斯拉私有化的言論是其極不負責任的,因為他無法對言論的真實性作出保證,也未在披露這種重大公司事項前向監管機構發出通知。SEC在投訴中要求,禁止馬斯克繼續擔任任何上市公司的高管及董事的職位。

失敗的私有化決策

特斯拉並未被列入被告之列,公司在隨後給媒體回應中表達了對馬斯克的支持:

“特斯拉及董事會對埃隆、他的誠信以及他對公司的長官充滿信心。特斯拉已經成為一個多世紀以來美國最成功的汽車公司,我們的重點仍然在公司的員工、股東及繼續將Model 3生產並交付給客戶。”

馬斯克在宣布將公司私有化之後,特斯拉董事會對外表示將認真考慮CEO的建議。特斯拉九位董事會成員中的六位對外發表了簡短聲明,稱在此之前馬斯克已經與董事會進行了多次討論。

馬斯克在8月7日下午的公開信中正式解釋了私有化的原因。他認為,特斯拉上市後,不得不將公司一切資訊都公之於眾,受製於季度收益的影響,使得公司無法作出符合長久利益的決策。

他以自己的另一家未上市公司Space X為例,認為只有當進入一個較慢,更可預測的增長階段,回歸公共市場才是有意義的。

此外,由於長期虧損及量產乏力,過去幾年,“做空特斯拉”幾乎被視為華爾街的“政治正確”。

在去年接受美國《連線》雜誌採訪時,馬斯克頗顯無奈地表示,特斯拉可能是歷史上遭受空頭最多的股票。S3 Analytics的數據顯示,特斯拉是目前美國股票市場上最大的美元空頭,達到131億美元。

“公開意味著大量的人有動機攻擊公司。”馬斯克在上述公開信中寫道。有分析人士稱,馬斯克突然宣布私有化就是為了報復空頭,“但這是一個虛假的事實(指籌備了充足的資金)。”

馬斯克的努力在不到三周後就宣告失敗。“我知道私有化的過程會很有挑戰性,但因此消耗的時間和分散的精力顯然超出最初的預期。”馬斯克說,大多數股東拒絕了私有化的提議,他們認為作為上市公司更有利於特斯拉的發展。

故事聽起來有些令人悲傷。現在,他是否能繼續擔任特斯拉的CEO都成了問題。

“和解的可能性很大”

《華爾街日報》在此前的報導中稱,SEC原本已經同馬斯克就和解方案達成一致,但馬斯克方面在周四反悔。和解方案中馬斯克可以繼續擔任特斯拉的高管及董事,但需繳納一筆巨額的罰款。

報導中表示,該和解方案已經過SEC委員會的批準,準備在周四早上提交。但馬斯克的律師電話告知SEC方面他們拒絕和解,之後SEC提起了訴訟。

“上市公司的高管未向SEC報告就披露公司重大事項、或相關情況與事實不符的案例非常多,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SEC一定會起訴對方。”一位在美執業的資深律師表示。

不過,在她看來,雙方在之後達成和解的可能性很大。“馬斯克現在拒絕和解,並不意味著他永遠拒絕和解。”

該律師解釋稱,在美國,類似這種訴訟通常要進行很長時間,“最後打個四五年甚至七八年的都有”,對於上市公司而言十分不利,股價會隨著案件進展而不斷動蕩。過往案例中,雙方達成和解的結果也是佔多數。

“馬斯克之前拒絕和解的行為,很可能是為了對外表示自己沒有做錯。”她說。

一旦聯邦法院判定支持SEC的訴求,對於特斯拉及馬斯克本人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過去,特斯拉的品牌形象幾乎與馬斯克本人牢牢綁定在一起,一些特斯拉的車主同樣也是馬斯克的忠實粉絲。一些分析認為,特斯拉的成功背後有賴於華爾街對馬斯克本人創新及技術實力的賞識。如果你無法理解這種品牌形象與創始人的關係,可以聯想一下羅永浩的錘子手機。

一位華爾街分析師對外表示,特斯拉的股票有大約130美元的溢價是來自於馬斯克本人,如果SEC的訴訟達成,這130美元的溢價將會逐漸消失。

而在今年,特斯拉還通過了一項針對馬斯克10年的薪酬計劃,該薪酬計劃沒有任何工資及現金獎勵,全部由股票激勵構成,總價高達780億美元。這一薪酬方案被解讀為意圖將馬斯克長期留在特斯拉。

Loup Ventures 執行合夥人Gene Munster對外表示,馬斯克有超過一半的可能性被撤職,但同時也表示馬斯克本人不太可能完全被逐出特斯拉。

“最重要的是,他仍然是特斯拉的重要組成部分,他不需要在董事會中佔有一席之地就能做到這一點,也可以在投資者面前扮演一個重要角色。”Gene Munster在採訪時說。

這就是馬斯克

整個事件看起來像是一場大男孩的鬧劇。SEC的一位發言人表示,馬斯克定下的420美元私有化價格是為了取悅自己的女友——一位小他17歲的加拿大說唱歌手Grimes,因為420通常被當作是大麻的代稱,他的女友會認為十分有趣。

本月初,馬斯克在加州的一檔網絡直播節目中吸食了大麻而引發輿論爭議。吸食大麻在加州屬於合法行為,但不少人認為,作為一家上市公司的CEO,馬斯克在節目中代表著特斯拉的形象,他的行為違反了特斯拉員工的行為準則和道德規範。

即便馬斯克在節目中解釋,他不經常吸大麻,因為他“發現大麻對工作效率沒有好處”。但節目播出後,特斯拉股價仍然應聲下跌,盤中最大跌幅一度達10.21%,是近兩年來最大盤中跌幅。當日收盤跌幅有所收窄,收跌6.3%,收報263.24美元,為5個月來最低收盤價。

這件事情放在任何一個CEO身上都會顯得奇怪,除了馬斯克。他身上的傳奇故事及商業才能令無數人趨之若鶩,但同時其高調、乖張、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風格也令其飽受爭議,屢屢登上新聞頭條。

某些時刻,你會因為馬斯克的一些夢想而感動。他提出火星移民的計劃,並為此真的建立了一家火箭公司SpaceX,特斯拉至今仍然是世界範圍內水準最高的電動汽車,他還有一個地下隧道的超級高鐵項目,目的是為了緩解交通擁堵。

他有著不太愉快的童年,至今與父親的關係緊張。上個月,馬斯克在接受《紐約時報》的專訪時透露,自己每周工作時間長達120小時,常常泡在工廠裡三四天。他壓力巨大,需要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眠。

他名下擁有3家公司,只有特斯拉啟動了上市。儘管已經過去8年,他還是無法處理好與資本市場的關係,一些激進的投資者認為只有馬斯克下台,特斯拉才能度過難關。

今年5月的特斯拉Q1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面對分析師的詢問,馬斯克直接發飆,稱對方的提問無聊且愚蠢。之後更是直接切斷了電話,轉而去Youtube上同散戶聊天。

7月,他興致勃勃地利用Space X的火箭原料打造了一款迷你潛水艇,送到泰國營救被困在山洞中的少年足球隊。

一位同樣是參與救援的英國洞穴潛水員在接受採訪時稱馬斯克是在作秀,馬斯克於是在Twitter上指責對方是戀童癖,還寫信給記者要求調查這名潛水員,“是時候停止為兒童強奸犯提供庇護了”。

他熱衷於在推特上發表見解,不斷地就特斯拉的股價問題與空頭們對罵,怒斥媒體,甚至公司的重大決策也在上面公布,終於惹禍上身。

SEC前主席Harvey Pitt對外表示,除了對於馬斯克涉嫌披露虛假資訊的指控,還有一個針對馬斯克的刑事調查正在進行之中,而馬斯克可能會因此而坐牢。

馬斯克罕見地沒有針對SEC的訴訟在推特上發表言論。4天前,他轉發一條自己在今年5月發表的推文:“Just wanted to say thanks to all Tesla supporters. I damn well love you”,並配上一個愛心的表情,表示對特斯拉支持者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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