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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銀溝遺址填補了陝西唐代製瓷史空白,甚至有望改寫中國陶瓷史

鼎州窯是唐代著名的青瓷窯場,最早見於陸羽《茶經》:

“碗:越州上,鼎州、婺州次;嶽州上,壽州、洪州次。”

這段文字中的幾個地名都指的是窯址名,且除了鼎州窯以外的其他幾個窯窯址都先後被找到,唯獨鼎州窯至今仍是個謎。

12月16日,從“銀溝遺址陶瓷科學考古研究成果學術研討會”上傳來重磅消息:大量文物考古勘探以及科學研究資料表明,陝西富平銀溝遺址出土的陶瓷殘片品種豐富,窯場既燒製青瓷,還燒製白瓷、青白瓷、醬色瓷和黑瓷,特別是青瓷和青白瓷的技術水準屬當時最先進的水準。

該遺址出現的早期窯業與文獻記載的“鼎州窯”的時空相吻合,專家認為,銀溝遺址就是唐“鼎州窯”,比現已發現的“耀州窯”系早一百多年,五代至宋形成的“耀州窯”窯場群應是其窯系的傳承與發展。

銀溝遺址驚現318 座“古窯爐 ”

“長期以來,銀溝遺址不斷出現大量精美古陶瓷,使收藏者爭相收購。為此,陝西省文物局曾組織相關部門的專家對該遺址進行論證。”

12月16日,在浙江大學召開的“銀溝遺址陶瓷科學考古研究成果學術研討會”上,陝西文物勘探有限公司總經理王德義說,專家、學者們在面對這樣一個既具有豐富遺跡、遺存實物,但又難找到相對應文獻記載和考古文化地層的事實面前,認知不一。有認為是古代生活垃圾區、有認為是古代外來陶瓷集散地,但也有專家認為銀溝地區在古代應該是重要的陶瓷生產地。

銀溝遺址位於富平縣銀溝村,地處溫泉河北側二級台地上,北鄰陽河、西南為溫泉河,地勢自西北向東南呈台階狀微傾,遺址中部地勢略高。

在富平銀溝遺址地面和銀溝兩邊的崖坡上隨處可見裸露的灰坑、古井、瓷片和陶片。

“在銀溝東西兩岸崖壁上遺存大量的古窯爐、古井、灰坑等遺跡,在溝兩岸台地田坎上發現厚0.7米文化堆積層,地表遺存大量的瓷器、陶器殘片和古磚、瓦等建築材料。在2008年全國第三次文物普查時,銀溝遺址被認定為‘不可移動文物點’。”

王德義說,經過兩年時間的文物調查和考古勘探工作,結果發現:古窯爐遺跡318 座、灰坑 832 處、礦物質遺跡 242 處、古井 145 眼、古代生產路線 10 條、夯土牆遺址 2 處、古墓葬 88 座。尤其是在這裡發現的瓷片數量非常龐大,工作中采集、出土、征集陶、瓷器標本和素燒坯、窯具及製瓷工具 1732 件。

讓人驚奇的是該處發現的瓷器種類繁多,且十分精美。品種可分屬青瓷、白瓷、青白瓷,以及黑瓷、醬色瓷等多種顏色釉瓷。製作工藝技術水準非常高超。從瓷片殘器的器型分類觀察,其年代上限至中唐,下限至北宋中期。從遺址遺存和遺物反映出來的種種資訊分析,富平銀溝遺址周圍或不遠處,應該存在著一個或幾個較大規模的古窯場遺址。這一地區在唐中期已形成一個工藝技術成熟、產品品種豐富,藝術風格自成一體,產品品質穩定且精致的窯系。

填補陝西唐代製瓷史的歷史空白

然而,由於銀溝遺址年代久遠,地層複雜而且遭到多次破壞,作進一步的考古發掘有一定的困難,在這種情況下,陝西省文物局委託浙江大學和陝西文物勘探有限公合作研究,採用科技考古的先進手段,對該遺址出土的遺物遺存進行了科技考證和科學定性研究。

“課題組利用能量色散型XRF、光學相乾層析成像儀、熱釋光測年、X射線衍射儀、拉曼光譜儀對銀溝遺址出土的青白瓷、白瓷和青瓷三類瓷器殘片樣品以及製瓷原料進行了科技分析,獲取了不同類型瓷器胎釉化學成分、釉層物理結構和製瓷原料的化學成分及物相結構資訊。”

陝西省文物鑒定委員會主任、西北大學教授劉雲輝說,研究發現該地製瓷原料十分豐富,有高嶺土、石英礦、絹雲質瓷石、方解石、含赤鐵礦量非常高的紫金土等,其釉石是由方解石微晶、雲母、石英等混合的釉土礦物,可以單獨製釉。採用就地取原料製瓷,完全符合古代設窯燒瓷的慣例。

“該地的原材料可同時配置青瓷,白瓷,青白瓷,黑瓷和醬色詞,這在中國陶瓷史上是極為罕見的,該地窯場最遲在五代時已經掌握胎釉二元配方技術徹底顛覆了人們的傳統認識,這項技術比景德鎮窯運用二元配方技術(元代)早了近300年。”

課題組成員、上海博物館研究員夏君定說,通過對銀溝遺址出土的標本進行熱釋光測年確定,其製作時期在唐中晚期至北宋中晚期,該研究成果不但填補了陝西唐代製瓷史的歷史空白,而且有望改寫《中國陶瓷史》。

遺址出土的瓷器不論是青瓷還是白瓷,胎薄、均勻、圈足十分規矩,釉的玻化程度高,胎釉結合好,釉面品質好,紋飾精美、做工精巧。另外,器型豐富、規整,說明工具、模具水準高超,轆轤車精度高,特別是青白瓷,胎體細膩,瓷化程度整體較高。其透明度、胎體之白度、強度、燒成溫度等等均已達到明代景德鎮窯的最高水準。

耀州窯”應是唐“鼎州窯”的傳承與發展

鼎州窯是唐代著名的青瓷窯場,最早見於陸羽《茶經》的記:

“碗:越州上,鼎州、婺州次;嶽州上,壽州、洪州次。”

因陸羽嗜茶,便從“增益茶色”的角度去品茶碗的釉色,壽州窯瓷黃,顯得茶色偏紫,洪州窯瓷為褐色,令茶色看起來變黑,皆不適宜作茶具,而鼎州青瓷無此缺陷,釉色仍可稱得上碧綠光潔,所以比壽州、洪州所製瓷要稱意,但與越州窯相比,稍有遜色。

這段文字中的幾個地名都指的是窯址名,且除了鼎州窯以外的其他幾個窯窯址都被找到,唯獨鼎州窯在哪裡至今仍是個謎。

“從瓷片胎胚薄、釉色正、刻花精致來推斷,銀溝遺址窯場的燒成技術很高,我們推測這裡就是一直找不到具體窯址的唐代名窯‘鼎州窯’。”

陶瓷研究專家、富平陶藝村董事長徐都鋒說,文獻記載,鼎州建制在不同時期不同的地域出現過4次,結合富平與“鼎州”的行政區劃變遷可以發現,富平的地理位置在武則天時期就屬於當時的“鼎州”。如今,富平銀溝遺址出土了燒製水準極高的瓷器產品,結合陸羽《茶經》中對“鼎州窯”的高度評價,因此推斷,包括銀溝遺址在內的富平窯業無論在地域上還是瓷器品質上都與“鼎州窯”相符。

劉雲輝認為,從瓷器種類、品質,技術傳承上來看,“鼎州窯”很可能就是一個龐大的窯系,它包括原“鼎州”地區的相關窯場。另外,富平及相關地區在唐代以後隸屬於“耀州”,所以唐代以後的富平窯業都可歸入“耀州窯”。

從時間和地域,以及窯業的工藝技術等因素分析,“耀州窯”應該是唐“鼎州窯”的傳承與發展。

為破解“柴窯”懸案提供了全新的線索

和鼎州窯一樣,曾被研究者譽為“製精色異為諸窯之冠”美名的柴窯,由於迄今都沒有傳世品,窯址一直也未確定,成了“千年之謎”。

在此次召開的“銀溝遺址陶瓷科學考古研究成果學術研討會”上,專家認為,從銀溝遺址出土的青白瓷來看,不論是瓷器的外觀、釉色、胎質還是工藝等特徵,基本符合古文獻中描述的“柴窯”產品的基本特徵,且從目前國內外各處自稱“柴窯”的實物標本來看,該遺址出土的實物標本與文獻中所謂的柴窯“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天青色,滋潤細媚,有細紋,多足粗黃土”的特徵是最相符的。

柴窯,是五代最後一個王朝後周時期的禦用瓷器。據說,後周柴世宗在窯匠詢問瓷器顏色時,這般說到:“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柴世宗喜歡的既不是雲,也不是天,這才是柴世宗為什麽要命工匠做“雲破處”釉色瓷器的根本原因。因為他沒有恰當的詞匯來描述“雲破處”是什麽顏色,只好留下這個千古之謎讓後人去盡興地發揮,去曲解、去誤解,直到現在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柴窯是柴世宗在位時開始燒造的,其燒造的時間大約為954年至959年,因為時間較短,其燒造量應該較小,所以柴窯並不是一個窯場,更不是一個窯系,它只可能是某個窯場中的眾多品種中的一類產品,因為被柴榮賞識而以‘柴’姓得名,口口相傳,直到明代才被記入史冊。”

銀溝遺址陶瓷科學考古研究課題組組長周少華說,關於柴窯產地目前有以下幾種說法,

一是說鄭州出柴窯,

二是說耀州出柴窯,

三是說湖田出柴窯,

四是說越窯“秘色”即柴窯。

還有一種說法認為,河南張公巷窯出現的豆青釉瓷器柴窯。

課題組經過研究分析發現,以上幾種說法疑點很多,不是時間地域不對,就是器物特徵不對。然而,銀溝遺址在時空分布上和出土瓷器特徵上,都和五代後周時期的柴窯有著較高的吻合度,因此我們有理由大膽推測,富平銀溝遺址可能就是歷史上柴窯的產地,而遺址內出現的最為精美的青白瓷,便是讓後人津津樂道的“柴窯”器。

銀溝遺址的發現和研究,為解決古代文獻中記載的鼎州窯、耀州窯、乃至紛爭不息的懸案“柴窯”的破解提供了新的線索和思路。

浙江大學等部門組成多學科交叉、優勢互補的研究團隊,運用先進的科技手段,從考古學、材料學、工藝學等不同角度,對銀溝遺址當下發現的古陶瓷標本以及相關的遺物和遺存進行了較為系統的研究,技術路線設計合理,方法正確,這必將是未來科學考古研究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

據了解,近年來浙江大學響應文化強國戰略,努力推動文化傳承創新,十分重視考古文博學科的發展,在科技考古、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等方面逐漸形成了浙大的研究特色,“富平銀溝遺址陶瓷科學考古研究”就是其中一個重要的研究項目。在陝西省文物局的指導下,浙江大學人文學院周少華教授團隊和陝西省文物勘探有限公司合作,歷時三年開展全面系統的研究,取得可喜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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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十四朝

圖片提供:陝西省文物局

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文博圈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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