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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芒格近2萬字詳談學院派經濟學的9大缺點

《論學院派經濟學:考慮跨學科需求之後的優點和缺點》

查理·芒格(Charlie Thomas Munger,1924年1月1日—)

美國投資家,沃倫·巴菲特的黃金搭檔

經濟學家圈小編注:查理·芒格在這次演講中,整合了很多他從前講過的思想,並相對體系化的展示了查理·芒格對經濟的思考。

我已經粗略地列出了我這次演講的提綱,依照這個提綱講完之後,我就來回答你們的提問;只要你們願意聽,我就會一直講下去,直到有人把我拖到我該去的地方。你們也許已經猜到,我答應來演講,是因為這幾十年來,我對如何讓各門軟科學學科之間更好地進行對話這個主題非常感興趣。當然,從許多方面來講,經濟學都是軟科學中的皇后。它應該比其他軟學科研究方面做得更為出色。但我認為經濟學的跨學科研究做得還是不夠好,所以我願意在這次演講中談談它的不足之處。

由於我要談的是學院派經濟學的優點和缺點,所以你們有權知道一個有趣的事實:我從來沒有上過一節有關經濟學課。你們可能會覺得奇怪,我既然這麽毫無資格,怎麽還敢大言不慚地發表這次演講呢?答案是,我在膽量這方面是黑帶水準,我天生就膽大。就我所知,有些女人在花錢方面是黑帶水準,他們天生就會花錢,而我呢,我得到的是膽量黑帶。

但是呢,有兩種特殊的經驗讓我擁有一些有用的經濟洞察力。一種經驗來自伯克希爾,另外一種來自我個人的教育經歷。當然,我在伯克希爾的經歷是很有趣的。當沃倫接管伯克希爾的時候,公司的市值大約是1000萬美元。現在距當年已經有四十幾年了,伯克希爾的流通股比當年多不了多少,但市值達到了大概1000億美元,增長了一萬倍。由於多年以來伯克希爾的業績持續增長,很少有投資失誤的例子,這最終引起了關注,人們覺得沃倫和我可能在微觀經濟學方面有一些獨到的看法。

曾經有位獲得諾貝爾獎的經濟學家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如此解釋伯克希爾的成功:

起初,他說伯克希爾能夠在流通股投資上打敗市場,是由於一個運氣西格瑪,因為在他看來,除了靠運氣,沒有人能夠打敗市場。這種僵化的有效市場理論當時各個經濟學院非常流行。人們學到的理論是沒有人能夠打敗市場。接下來,這位教授隨後又引入了第二個西格瑪,第三個西格瑪、第四個西格瑪,到最後,他總共用到了六個,引起了人們的嘲笑,於是他終於不再這麽做了。

然後呢,他的解釋扭轉了180度。他說:“仍然是六個,但那是六個技藝西格瑪。”這段令人非常悲傷的歷史證實了本傑明富林克林在《窮理查年鑒》中說過的話:“如果你想要說服別人,要訴諸利益,而非訴諸理性。”這個人改變了他的愚蠢觀點,是因為再不改的話,他就要吃虧了。

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朱利斯斯坦因眼科研究所,我也觀察到同樣的情況。我曾經問:“你們為什麽用一種完全過時的白內障手術來治療呢?”那個人對我說“查理,這種手術很容易教呀。”後來他不再使用那種手術,主是因為幾乎所有的病人都用腳投了反對票,這再次說明,如果你們想要改變別人的想法,要訴諸利益,而非訴諸理性。

伯克希爾取得了非凡的業績,但我們從來毫不留意僵化的有效市場理論。我們也從來不曾留意從這種思想上派生出來的各種理論。人們將這些學院派經濟學理論用於公司的理財,進而演變出諸如資產定價模式等等荒謬的理論,我們從來不去注意,鬼才相信只要投資高波動性的股票,每年就能獲得比市場平均回報率高七個百分點的收益呢。

然而說了你們也許不信,就和朱利斯斯坦因眼科研究所的醫生一樣,人們一度對這樣的理論深信不疑。相信的人得到了回報,於是這種理論就傳播開了。現在仍有許多人相信。但伯克希爾從來不曾留意過它。現在我想,更多的人傾向於我們的看法,那種認為市場完美無瑕的思想是愚蠢的。

我向來非常清楚地知道,股票市場不可能是完全有效,因為我十來歲的時候經常去奧馬哈馬會,那裡的彩池投注系統。我發現,如果馬會拿走,也就是荷官拿走17%,有些人輸掉的錢總是遠遠少於他們全部賭注的17%,而有些人輸掉的錢總是多於他們全部賭注的17%。所以奧馬哈馬場的彩池投注系統並非完全有效,所以我並不接受股票市場完全有效,總是能夠創造合理的價格說法。

實際上有記錄表明,有些人精通馬匹和賠率,確實能夠靠賭馬賺錢,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但國內總有些人能夠做到。

接下來談談我個人的教育經歷,這很有趣,因為我受過的正統教育不多,而我性格中有獨特性最終讓我擁有了一些優勢。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從小就有一個多學科的大腦。如果籬笆那邊,在別人的學科裡有更好的,更重要的思想,我就無法乖乖地呆在我自己的學科裡。所以我就四面八方尋找那些真正有用的重要思想。沒有人教我那麽做,我天生如此。我還天生喜歡尋根究底。如果遇到難題,這是常見的事情,我就會努力去摸索,如果失敗了呢,我就會先把它放在旁邊,然後再回來對付它。我花了整整20年才搞清楚邪教是如何招攬教眾以及這種方法為什麽會有效,但大學的心理學系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所以我走在它們前面。

反正我有這種想弄清楚各種問題的傾向。二戰讓我入伍服役,於是我在服役期間學習了一些物理學知識,空軍兵團把我送到加州理工學院,打算把我培養成天氣學家,所以在那裡我學到更多的物理學。當時我非常年輕,在那裡掌握了硬科學中基本的全歸治學方法。那對我來說非常有用。下面我就來解釋這種治學方法。

依照這種治學方法,你必須領悟所有比你自己的學科更加基礎的學科的所有重要的思想。只有掌握了那些最基礎的知識和原理,你們才能夠清清楚楚地解釋問題。而且你們要永遠承認你們所用的基礎知識來自哪個學科;當你們使用的物理學的時候,你們要說你們是在使用物理學;當你們使用的生物學的時候,你們要說你們是在使用生物學;諸如此類。我很早就明白這種治學方法能夠讓我的思想變得有條有理。我強烈懷疑它在軟科學領域,也會像在硬科學領域那麽有效,所以我就抓起它,終生把它用於軟科學和硬科學領域。對我來說,這是個非常幸運的想法。

讓我來解釋一下硬科學領域是多麽嚴格地遵守這種治學方法。物理學裡面有一個常數,一個很重要的常數,叫做波爾茨曼常數,你們可能已經對它很了解了。有趣的是,發現波爾茨曼常數的人並不是波爾茨曼。那波爾茨曼常數現在為什麽以波爾茨曼命名呢?因為和那個最先發明這個常數的可憐蟲相比,波爾茨曼使用更為基礎的物理學知識,以更為基礎的方法得到了這個常數。硬科學的知識組織模型提倡知識應該盡可能簡化,所以如果有人以更為簡潔的方法闡明一個原理,這個原理最初的發現者就會被歷史遺忘。我想這是正確的。我認為波爾茨曼常數確實應該以波爾茨曼命名。

反正在我個人的歷史和伯克希爾的歷史中,伯克希爾完全無視一度在學院派經濟學中非常流行的有效市場教條,也無視這種教條在公司理財方面的衍生理論—這些應用結果簡直比經濟學中的有效市場教條還要愚蠢,卻不斷取得巨大的經濟成就。這當然鼓舞了我。

最後,我的特殊經歷使我膽敢在今天來到這裡,因為至少我年輕時並不完全是個蠢貨。在哈佛大學法學院的第一年,我們班裡有很多人,我的成績是第二名。我向來認為,雖然總是會有很多人比我聰明很多,但是在思維遊戲裡面,我未必落後於他們。

下面我開始來談學院派經濟學的一些明顯的優點。學院派經濟學第一個明顯的優點是它生逢其時,生逢其地。許多學科都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獲得好名聲的。兩百年前,在技術發展和各種文明制度的推動之下文明世界的人均產值每年的複合增長率達到了2%。而在那之前的幾千年裡,它的增長率就比零多一點點。當然,經濟學是在這種巨大的成功裡面成長起來的。經濟學部分地推動了這種成功,部分地解釋了它。所以學院派經濟學很自然地得到了發展。後來,有計劃經濟都崩潰了,而那些自由市場經濟或者半自由市場經濟都蓬勃發展,這增加了經濟學的聲望。如果你們想要在學術界發展,經濟學是一門非常熱門的學科。

經濟學總是比其他軟科學更加強調跨學科研究。它總是從其它學科吸取所需的養分。在格裡高利曼昆撰寫的教材中,我們可以發現,這位經濟學家從其它學科吸取所需的養分的本領已經非常高明了。我肯定是美國少數在那本書剛出版時就買下來的商人之一,因為那本教材得了一大筆預付稿費。我想弄清楚那個家夥到底做了什麽,怎麽能取得這麽大一筆稿費。所以我就這麽湊巧把曼昆這本為大一學生寫的教材給看完了,書中列舉了許多經濟學原理;機會成本是一種超級力量,所有希望獲得正確答案的人都可以使用,還有,激勵機制也是一種超級力量。

最後還有公用品悲劇的原理,這個原理是由我的老朋友,加州大學聖塔巴巴分校教授賈雷特哈丁提出來。哈丁為經濟學引入了一隻邪惡的無形之腳,它足以和斯密那隻做好事的無形之手相提並論。我認為哈丁的理論使經濟學變得更加完善。哈丁當年向我介紹他的理論時,我就知道他這個公用品悲劇理論遲早會被寫進教科書。你們看呀,二十年過去了,它終於寫進了經濟學教材。曼昆這種借鑒其它學科、吸取哈丁的理論和其它有用的知識的做法是很正確的。

經濟學的另外一個優點是,它從一開始就吸引了軟科學領域最優秀的人才。和學術界其它學科的研究者相比,經濟學家入世更深,對社會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比如說經濟學家喬治舒爾茨博士就曾經三次進入美國內閣,拉裡薩默斯也被委任為內閣大臣。所以經濟學在學術界是很受歡迎的。

此外呢,經濟學從很早的時候就吸引了人類歷史上一些最傑出的作家。就以亞當密斯為例。亞當密斯是極其出色的思想家和極其出色的作家,乃至他那個年代,德國最偉大的知識分子伊曼紐爾康德直截了當地聲明,德國沒有人像亞當密斯那麽厲害。伏爾泰的措辭則比康德還要直接和犀利,聽到康德的話之後,他立刻說:“哦,法國甚至沒有人可以拿來和亞當密斯比較。”所以經濟學從一開始就擁有一些非常偉大的學者和一些非常偉大的作家。

亞當密斯之後,經濟學領域也誕生了許多偉大的作家,比如說約翰梅納德凱恩斯。我總是喜歡引用他說過的妙語,他對我的生活有很大的啟發。至於當代,如果你們去看看保羅克魯格曼的文章,你們將會佩服他文筆的流暢。我並不讚同他的政治立場,我的政見和他相反,但我喜歡這個人寫的文章。我認為保羅克魯格曼足以躋身當今最優秀的雜文家之列。所以呢,經濟學總是能夠吸引到這些了不起的作家。他們非常優秀,他們巨大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經濟學的學科範疇,這在其他學科中是很罕見的。

好啦,讚美的話就說到這裡,下面要談的是經濟學的不足之處。我們已經認識到經濟學的許多方面都比其它軟科學學科更加出色。它是文明社會的輝煌成就之一。為了公平起見,現在應該簡單地談談學院派經濟學的少數缺點。

經濟學有哪些缺陷呢?

1、致命的自閉,導致“鐵錘人綜合症”。通常會引起經濟學家過度強調某些可以量化的因素。

我認為經濟學有八個,不對,是九個不足之處,其中一些是由一個大的整體缺陷派生出來的。經濟學的這個大的整體缺陷就是它的封閉性。懷特海曾經指出,學科各自孤立的情況是致命的,每個教授甚至並不了解其他學科的思維模型,將其他學科和他自己的學科融會貫通就更別提了。

我想懷特海討厭的這種研究方法有一個現代的名字,那個名字叫做神經研究法。這種做法是很神經的,然而和大多數其他學科一樣,經濟學也大過自閉。

這種缺陷會引發我所說的“鐵錘人綜合症”。那個名稱來自下面這句諺語:在只有的鐵錘的人看來,每個問題都非常像一顆釘子。在所有的行業,所有學科和大部分日常生活中,這種做法會讓問題變得一團糟。鐵錘人綜合症能夠把人變成徹底的白癡,而治療它的惟一良方是擁有所有的工具。你們擁有的方法必須不止一種。你們在使用這些工具的時候,應該把它們列成一張檢查清單,因為如果指望在需要的時候合適的工具會自動的冒出來,那麽你們將會錯過很多好機會。但如果你們掌握了所有的工具,並在頭腦中把它們排列成一張檢查清單,那麽你們將會得到許多其他方法得不到的答案。所以彌補這種讓阿爾費雷德諾斯懷特海感到十分苦惱的缺陷是非常重要的,有些思維竅門能夠幫助你們完成這項工作。

不僅在經濟學領域,實際上在其他各種領域,包括商業領域,這種特殊的“鐵錘人綜合症”都是很可怕的。商業領域的“鐵錘人綜合症”真的很可怕。你們擁有一個複雜的系統,它吐出來許多數字,讓你們能夠測量某些因素。但還有些別的因素特別重要,可是你們沒有相關的準確數據。你們知道它們很重要,但就是沒有數據。實際上,每個人都會(1)過度強調那些相關數據的因素的重要性,因為它們讓人們有機會使用在高等學府學來的統計學技巧,並且(2)不把那些可能更加重要但沒有相關數據的因素考慮在內。這是我終生試圖避開的錯誤,我從來不後悔自己這麽做。

已故的托馬斯漢特摩根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生物學家之一,當年他在加州理工學院任教,他使用了一種非常有趣,非常極端的辦法,以免犯下錯誤—過度強調那些被測量因素的重要性,而低估那些無法被測量的因素的重要性。當時沒有電腦,科學界和工程界所用的電腦代替品是弗萊登計算機。托馬斯漢特摩根在加州理工學院生物系禁止使用弗萊登計算機。有人說:“摩根博士,你到底在搞什麽鬼啊?”他回答說:“我就像一個在1849年的薩克拉門托河邊尋找黃金的人。雖然才智有限,但我能夠彎腰撿起大金塊。只要能夠要撿到大金塊,我就不會讓我系裡的人浪費稀缺的資源,用礦金開採的方法去找金子。”這是托馬斯漢特摩根終生奉行的宗旨。

我也採用了相同的辦法,我今年已經80歲了。我還沒有做過礦金開採。而且看起來我這輩子,正如我希望的那樣,不用這種該死的礦金開採。當然,如果我是一個物理學家,特別是一個學院派物理學家,我將不得不做一些統計工作,做那種礦金開採的事情。但只要擁有幾種管用的思維竅門,不斷地用托馬斯漢特摩根的方法去解決問題,那麽生活中,你們無需礦金開採,也能取得驚人的成就。

2沒有採用硬科學基本的全歸因治學方法。

曼昆研究經濟學的方式的錯誤之處在於,他吸收了其他學科的知識,卻沒有指出這些知識的來源。他並沒有給他借鑒的知識貼上物理學或是生物學或者心理學或是博弈論或是其它這些知識所履帶的學科的標簽,並沒有完全指出這些基礎知識的來源。如果你不這麽做,那就像經營企業時使用了一種糟糕的文檔歸類方法。這削弱了你的能力,讓你無法做最好的自己。現在呢。曼昆十分聰明,所以雖然他的方法不完善,但還是做得很出色。他取得的進展比其他在任何教科書作者都大。但要是採用了向來給我很大幫助的硬科學方法,他能夠變得更加出色。

我給曼昆這種借鑒其他學科知識卻不指明出處的方法起了一個名字。有時候我叫它“拿來主義”,有時候我叫它“吉卜林主義”。我之所以管它叫“吉卜林主義,是因為吉卜林一首詩是這樣寫的:“當荷馬撥弄他燦爛的豎琴時,他早已聽過人們沿著陸地和海洋的歌唱;凡他所需用的思想,他便采擷自己用,和我一樣!”曼昆用的就是這種方法。他只是拿過來。這比不拿好得多。但它比吸取所有的學科的精華、指出借鑒內容的來源並盡可能化繁為簡地使用所有知識的方法差得多。

3物理學妒忌。

我把經濟學的第三個缺點稱為物理學妒忌。採用有效市場理論教條是物理學妒忌給經濟學造成的惡果之一。如果你們根據這種錯誤的理論進行推理,那麽你們將會得到的結論是,任何公司購買它自己的股票是不正確的。因為按照這種理論的說法,股票的價格是完全有效,不可能有便宜可以佔。證明完畢。麥肯錫有個合夥人以前念的商學院採用了這種瘋狂的經濟學推理方式,把這種理論教給他。這位合夥人後來被《華盛頓郵報》聘請為顧問。當時《華盛頓郵報》的股票價格特別低,就連大猩猩也能算出來每股的價格只有其價值的五分之一。但他對自己在商學院學到的理論深信不疑,認為《華盛頓郵報》不該購買它自己的股票。幸運的是,沃倫當年是《華盛頓郵報》的董事會成員,他說服董事會回購了超過一半的流通股,這給剩下的股東帶來了超過十億美元的財富。所以至少有一個地方曾經很快地乾掉了這種錯誤的學術理論。

我認為經濟學可能避免許多由物理學妒忌引起的這種麻煩。我是希望經濟學採用硬科學的基本治學方法,養成指明其借鑒知識的來源的習慣,但我並不希望它由於物理學的妒忌而渴望一種無法達到的準確。大體上來說,那種包括波爾茨曼常數在內的準確而可靠的公式是不可能在經濟學中出現的。經濟學涉及的系統太過複雜。渴望做到物理學那麽精確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好處,只會讓你們陷入麻煩之中,就像麥肯錫那個可憐的傻瓜。

我認為經濟學家要是多點關注愛因斯坦,本應可以做得更好。要經濟學家關注愛因斯坦比較容易理解,因為愛因斯坦說過一句著名的話:“一切應該盡可能簡單,但不能過於簡單。”這句話有點同義反覆,但是它非常有用;有個經濟學家—可能是赫伯斯坦因—也說過一句同義反覆的話,我很喜歡那句話:“如果一件事情無法永遠延續下去,它最後就會停下來。”

當我說起經濟學這種虛假的精確,即追求可靠的、精神的公式的傾向,我想起了阿瑟拉費爾。他的政治觀點跟我一樣,但在經濟學研究方面,他有時採用了錯誤的方法。他的麻煩在於追求虛假的精確,那可不是一種研究經濟學的成熟方法。

拉費爾這些人遇到的情況讓我想起了一位來自鄉下的參議員—這件事情真的發生在美國。這些故事不是我捏造的。現實總是比我接下來要告訴你們的更要荒唐。反正這位鄉下參議員在他的州議會上提出了一項新的法案。他想要通過一項法律,把圓周率改為3.2,以便小學生更容易進行計算。你們可能會說這太荒唐了,拿拉弗爾之類的經濟學教授和這樣一個鄉下參議員相比太過份了。但我認為我算是給這些教授留了情面的。至少那個鄉下參議員打算把圓周率確定為3.2的時候,他犯的錯誤比較小。但如果你們在經濟學這麽複雜的系統中試圖達到虛假的精確,你們引起的錯誤最終會比那個不稱職的麥肯錫合夥人在擔任《華盛頓郵報》顧問時所犯的錯誤還要糟糕。所以呢,經濟學應該模仿物理學的基本治學方法,但是永遠不應該追求像物理學公式那麽準確的理論。

4太過強調巨集觀經濟學。

我的第四點批評是,經濟學界太過強調巨集觀經濟學,而對微觀經濟學的重視程度不夠。我認為這是錯誤的。這就像不懂解剖學和化學,卻想要掌握醫學一樣。除此之外,微觀經濟學是很好玩的。它能夠幫助你們正確地理解巨集觀經濟學,它就像雜技那麽好玩。與之相反,我並不認為人們研究巨集觀經濟學能夠得到那麽多樂趣。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經常犯錯,因為他們想要理解的系統實在是太複雜了。

為了讓你們領略微觀經濟學的魅力,我打算來解決兩個微觀經濟學問題。一個比較簡單,一個有點難。第一個問題是這個:伯克希爾剛剛在堪薩斯州的堪薩斯市開了一家家具和電器商店。在伯克希爾開這家店的時候世界上最大的家具和電器商店也是伯克希爾開的,它每年銷售3.5億美元的產品。這家開在一個陌生城市的新商店刷新了這個紀錄,每年銷售額高達5億美元。從它營業的那天起,3200個停車位總是滿的。女顧客不得不在女洗手間外面排隊,因為建築師並不懂得生物學。那家店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好了,現在我來向你們提問,請告訴我這家新店迅速獲得成功、銷售額比全世界其它家具和電器商店都要高的原因?我來替你解答吧。這是一家廉價商店還是一家高價商店?在陌生的城市開設一家高價商店不會馬上獲得成功。那需要時間。第二,如果它每年流轉的家具高達5億美元,那麽它肯定是一家碩大無朋的商店,因為家具的體積都很龐大。大型商店的特點是什麽呢?它提供大量的選擇。所以除了是一家提供大量選擇的低價商店,這還能是什麽呢?

但你們可能會有疑問,為什麽以前沒人開這樣的商店,輪到它來當第一家呢?答案同樣很明顯:開這麽大的商店需要一大筆錢。所以呢,以前沒人開過。所以你們很快就知道答案。只要懂得一些基本的道理,這引起看起來很難的微觀經濟學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我喜歡這麽輕鬆而又能帶來許多回報的思考方式。我建議你們大家也應該更好地掌握微觀經濟學。

現在我來給你們出那個有點難的問題。中西部地區有一家輪胎連鎖店。他開始嶄露頭角,能夠與大型輪胎公司的直營店相互競爭。有些大公司生產所有型號的輪胎,就像固特異等等。這些製造商當然會照顧它們自己的直營店。它們的“輪胎商店”擁有很大的成本優勢。後來呢,勒斯施瓦伯又先後面臨羅巴克西爾斯、好市多和山姆俱樂部等折扣商店的競爭。儘管有這麽多的對手,現在施瓦伯每年的銷售額還是達到了幾億美元。勒斯施瓦伯先生目前已經八十幾歲了,沒有受過教育,卻完成了這樣的壯舉。他是怎麽做到的呢?我看你們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吧。讓我們從微觀經濟學的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

勒斯施瓦伯先生趕上了什麽潮流嗎?你們剛提出了這個問題,答案就冒出來了。日本人原來在輪胎行業毫無地位,現在他們做得很大。所以施瓦伯這個家夥肯定很早就趕上了賣日本輪胎的潮流。接下來呢,這種緩慢的成功必定有其它的原因。很顯然,這個家夥能取得如此成就,肯定做了許多正確的事情。而在他所做的這些正確的事情裡面呢,他必定擁有曼昆所說的那種激勵機制帶來的超級力量。他肯定有一套非常棒的激勵機制來驅動他的員工。必定有一套很好的員工選擇系統。他必定非常善於做廣告。他確實是。他是一個藝術家。日本人的輪胎生意做得那麽成功,他肯定是率先出售日本輪胎的。一個成功的生意人必須做對很多事情,並用良好的制度來保證不會犯錯。同樣地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不難得到。但這種特殊的成功背後還有其他原因嗎?

我們聘請一些商學院的畢業生,他們解決問題的能力並不比你們出色。也許這就是我們很少聘用商學院畢業生的原因吧。

我該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呢?很明顯,我會利用大腦裡的搜索引擎,核對我的檢查清單,我運用了某些大量複雜系統中都非常有用的近似運算法則,這些運算法則的原理差不多是這樣的:極度的成功很可能是由下面這些因素共同造成的:

1將一到兩個因素最大化或者最小化。例如好市多或者我們的家具電器商店。

2增加一些成功的因素,以便取得更大的成效,這種成效的提高通常是非線性的,讓人想起有並臨界點或者物理學中的臨界物質的理論。結果通常是非線性的。你們只要再增加一點點物質,就能得到lollapalooza效應。當然,我這輩子都在尋找lollapalooza效應,所以我對那些能夠解釋這種效應如何發生的模型特別感興趣。

3將幾個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例如,豐田或者勒斯施瓦伯。

4順應某些重大的潮流。例如,甲骨文。順便說一句,我在今天的招待會上認識了甲骨文的財務總監傑夫亨利,但我在認識他之前就說過甲骨文的好話了。

總而言之,我建議你們在解決問題時使用一些快刀斬亂麻的運算法則,你們必須學會正向和反向地使用它們。讓我來給你們舉個例子。我經常用一些難題來考我的家人。不久之前,我給家裡人出了一個難題,這項運動是一對一的,會舉辦全國冠軍比賽。有一個人獲得兩次冠軍比賽,但是中間隔了65年。現在,我說,說出這項運動的名字。我看你們許多人又是一臉的茫然。我家裡人也大多被這個問題搞糊塗了。但我有個兒子是物理學家,他養成了我欣賞的思考方式。他馬上得出了正確的答案,以下是他推理的過程:

這不可能是一項需要手眼協調的運動。沒有85歲的老人家能夠嬴得全國台球巡回賽冠軍,贏得全國網球冠軍就更別提了。總之不可能。然後呢,他認為不可能是國際象棋—這位物理學家國際象棋下得很好—因為那太難了。國際象棋的規則太過複雜,而且下國際象棋需要很大的耐力。但西洋跳棋是有可能的。他想:“找到啦!只要經驗足夠豐富,哪怕你已經85歲了,也能成為這項運動的最好玩家。”

當然,他的答案是正確的。

反正我推薦你們使用這種解決問題的方法,遇到問題要進行正向思考和逆向思考。我還建議學院派經濟學要更好地研究我在這裡展示的這些非常細小的微觀經濟學問題。

5經濟學的綜合太少。

我的第五個批評是經濟學中的綜合太少了,不但沒有綜合傳統經濟學之外的知識,也沒有綜合經濟學內部的知識。我曾經向兩個不同的商學院班級提出下面這個問題。我說:“你們已經學習了供給和需求的曲線。你們懂得在一般的情況下,當你們提高商品的價格,這種商品銷量就會下降:當你們降低價格,銷量就會上升。對吧?你們學過這個理論吧?”他們全部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我說:“現在向我舉幾個例子,說明你們要是想提高銷量,正確的做法是提高價格。”他們沉默了非常久。在我提出這個問題的兩所商學院裡,也許50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能夠舉出一個例子,他們認為,在特定的條件下,人們會認為價格較高的商品品質也較好,所以提高價格能夠促進銷售。

這個問題有四類答案。少數人知道第一類答案,但他們基本上不知道其他類。

1奢侈品:提高價格能夠改善奢侈品的“炫耀”功能,例如,奢侈品提高價格之後,在某些存在炫耀心理的消費者看來,它的性能也隨之改善了。此外,人們往往認為價格高等於品質好,這有時也能促進銷量的增加。

2非奢侈品:和上面提到的第二個因素相同,消費者看到價格更高的商品,往往不是認為它賣貴了,而是認為更高的價格意味著更好的品質。這種辦法對那些耐用性工業品而言尤為適用。

3提高價格,把額外的利潤以合法的方式用於改善產品的性能或者改善銷售系統。

4提高價格,把額外的利潤以非法或者不道德的方式來促進銷售,比如說通過賄賂交易經紀人,或者其他對終端消費者有害的做法—例如開放式基金的銷售回扣。

但在這兩所現代的商學院,50個人裡面居然只有一個能夠舉出一個例子—其中一所還是很難考上的史丹佛商學院。而且沒有一個人能夠給我主要答案。假如你們提高價格,並用額外的錢來賄賂其他公司的採購經紀人呢?這麽做有效嗎?經濟學—微觀經濟學—裡面還有其他辦法可以提高價格並用額外的銷售收入來促進銷量增長嗎?這樣的辦法當然有非常多,你們只要開竅就能想得到。就是這麽簡單。

最典型的例子來自投資管理行業。假如你們是某個開放式基金的經理,想要賣出更多的份額。人們通常會得出下面的答案:你們如果提高傭金,最終的買家所得的基金份額自然就會降低。所以你們要是提高每份基金的價格,就等於是在出賣最終的客戶。而你們可以利用額外收取的傭金來賄賂客戶的交易經紀人。你們通地賄賂使得經紀人背叛他們的客戶,用客戶的錢來購買高傭金的產品。這種做法至少為共同式基金增加了一兆美元的銷量。

這種策略可不是人性美好的部分,我想告訴你們。我這輩子非常徹底地避開了這種策略。我認為你們在生活中並沒有必要去推銷那些你們自己永遠不會購買的東西。即使那是合法的,我也不認為那麽做是一個好主意。但你不應該完全接受我的觀點,因為那會讓你們有找不到工作的風險。你們不應該接受我的觀點,除非你們甘願冒著只能在少數幾個地方找到工作的風險。

我認為我那個簡單的問題引起的反應該足以表明人們很少綜合地去思考經濟學問題,哪怕他們受過高等教育。那些問題很淺顯,答案十分容易得出。然而,那些人上過四門經濟學課程,入讀商學院,智商都很高寫了許多論文,但他們卻一點綜合能力都沒有。之所以發生這種情況,並不是因為那些教授知道如何綜合各種知識卻不傳授給學生,而是由於本身也沒好好掌握綜合能力,他們接受的不是一種綜合的教育。我記得凱恩斯或者加爾布雷斯說過一句話,經濟學教授的思想是最經濟的,他們終身使用的是他們在研究生院學到的一點點知識。

第二個和綜合相關的有趣問題涉及經濟學中兩個最著名的范例。第一個是李嘉圖提出的貿易中的比較優勢原理,另外那個是亞當斯密的圖釘工廠。當然,這兩者都能極大地提高人均經濟產出,都能將各種職能分配到那些非常善於執行這些職能的人手裡。然而,它們也有很大的差別是:前者—圖釘工廠—是中央計劃的極端典型,它的整個系統是由某個人設計出來的;而後者,也就是李嘉圖的相對優勢,則完全是自發的國際貿易自動產生的後果。

當然,只要體會到綜合的樂趣,你們就會立刻想:“這些事情相互影響嗎?”它們當然相互影響,相互之間有很大的影響。而這是現代經濟系統如此強大的原因之一。許多年前我就親眼見到過一個幾種因素相互影響的例子。伯克希爾當年擁有一家信貸公司,這家公司貸款給一家就在好萊塢賽馬場對面的酒店。後來那個地方發生了變化,到處充斥著流氓、強盜和毒販子。他們為籌集賭資,甚至把牆壁上的鋼管擰下來賣錢,酒店周邊有許多帶槍的人在搖晃,沒有人敢到這家酒店住。我們前後兩三次沒收了這家酒店,貸款眼看是收不回來了,我們似乎遇到了一個無法解決的經濟學問題,一個微觀經濟學問題。

喏,我們原來可以去找麥肯錫,或者一群哈佛大學的教授,那樣的話我們將會得到一份十英寸高的報告,闡述各種方法,建議我們如何讓這家位於糟糕城區的失敗酒店走出困境。但我們沒有那麽做,而是在酒店外面拉了一條標語,上面寫著:“出售或出租。”有個人看到標語,於是來找我們。他說:“你們要是能夠改變區域用途許可,讓我能夠把停車場改建成高爾夫球杆練習場,我就願意花20萬美元來裝修你們的酒店,並通過貸款高價把它買下來。”“可是你總得讓旅館有停車場呀,”我們說,“你是怎麽想的呢,”他說:“不用,我的業務是從佛羅裡達用飛機把一些老年人送過來,讓他們住在機場附近,然後用大巴將他們送到迪斯尼樂園和其它地方,再把他們送回酒店。我不在乎周邊的環境有多麽糟糕,因為圍牆以內可以滿足客人所有的需求。他們只需要早上坐大巴出發,傍晚再回來就可以了;他們不需要停車場,他們需要的是高爾夫練習場。”所以我們和這個家夥做成了生意。這件事情運轉的非常順利,我們收回了貸款,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很明顯,這是一個李嘉圖和圖釘工廠發生相互影響的例子。這個家夥設計用來娛樂老年人的奇怪系統純粹是圖釘工廠式的,而找到這個擁有這種方法的家夥則是純粹的李嘉圖式的。所以這些事情發生了相互的影響。

這只是一個綜合考慮問題的簡單的例子。如果你們想要弄清楚私有企業應該承擔哪些職能,政府應該擁有哪些職能,哪些因素確定了這些職能分工,那就變得更難了。

在我看來,每個高智商的經濟學專業畢業生都應該能夠坐下來,寫出一篇十頁長的,相當有說服力的,綜合這些思想的論文。我敢拿出一大筆錢來跟你們打賭,如果我在美國所有經濟學系進行這樣的測驗,考生們交上來的綜合論文肯定是一團糟。他們將會在文章中提到羅納德科斯。他們將會談到交易成本。他們將想起他們的教授教給他們的一點可憐的知識,並把這寫出來。但說到真正能夠把各種知識綜合起來,我可以自信地預言,大多數人不會做得非常好。

順便提一下,如果你們有人願意嘗試,那麽請加油,我想你們會發現這很難。我來告訴你們一件與其相關的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發現了普朗克常數的偉大物理學家普朗克曾經研究過經濟學。他後來放棄了。有史以來最聰明的人之一普朗克為什麽要放棄經濟學呢?答案是,他說:“經濟學太難了。你想盡辦法,得到的結果卻總是無序而不確定的。”這滿足不了普朗克追求有序的願望,所以他放棄了。如果普朗克早就明白他在經濟學裡面永遠得不到完美的秩序,我敢自信地預言,你們也將會得到相同的結果。

順便提一下,有個關於馬克斯普朗克的虛構的故事非常著名:得到諾貝爾獎後,到處都有人邀請他去開講座,他有個司機,專門開車送他到德國各地演講。司機把講座的內容給背下來了,所以有一天,他說:“普朗克教授,你何不跟我換個角色呢?”於是他走上講台,發表了演講。演講結束後,有位物理學站起來,提出一個極其困難的問題。但司機早已胸有成竹。“好吧,”他說,“慕尼黑這麽發達的城市,居然有市民提出如此簡單的問題,這讓我太吃驚了,所以我想請我的司機來回答。”

6對心理學的極度無知及其造成的負面後果。

好啦,現在我要來講第六個缺陷,這個缺陷其實也是由於對跨學科研究不夠重視而造成的負面影響。在這裡,我想要給你們出一個簡單的問題。我善於提出簡單的問題。

假如你們在拉斯維加斯有一家小賭場。賭場裡面有50台標準老虎機,它們的外表和功能都是相同的。它們的返還率是一模一樣的,需要返還硬幣的圖案組合也是一樣的。它們以同樣的比例出現。但這些老虎機裡面有一台無論你把他擺到哪裡。當你每天營業結束檢查這些機器時,這台機器所嬴的硬幣總是比其他機器多25%。我相信你們肯定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這台嬴的更多錢的機器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呢。有人能夠回答嗎?

男生:更多人玩它。

芒格:不,不,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麽會有更多人去玩它。這台機器的特別之處在於,人們利用現代的電子技術,使得這台機器的“近似中獎”率更高。和正常的機器相比,這台機器會更多地出現bar Bar 檸檬 bar bar 葡萄的情況,這會促使玩家下注下得更重。這個答案很難得到嗎?很容易的。明顯存在著一個心理因素:那台機器能夠引發某種基本的心理反應。

如果你們了解各種心理因素,如果你們在頭腦中把它們列成一張檢查清單,那麽你們只要核對這張清單,然後肯定會找出那個能夠解釋這種現象的因素。那些沒有掌握這些解決問題方法的人不會得到這些答案。生活就像踢屁股比賽,如果你們想要成為一個獨腿人,那麽歡迎你們來找我玩。但如果你們想要像有兩條腿的壯漢那樣成功,就必須掌握這些方法,包括在了解心理學的前提下對巨集觀和微觀經濟學進行研究。

為了證明這一點,我下面來談談某個拉丁美洲的一個小國家,這個國家偷竊成風,所有人都喜歡行竊。他們挪用公司的公款;他們偷走社區裡一切能弄到手的東西。經濟自然停止不前。但這個問題被解決了。這個案例我是在哪裡看到的呢?我願意給你們一點提示。它並不是在經濟學刊物上,我是在心理學刊物上看到這個案例的。那個國家出現了一些聰明人他們使用了一些心理學方法,然後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認為既然有了這些解決經濟問題的漂亮案例,還有這些能夠解決許多問題的簡單技巧,而假如你們是經濟學家,卻不知道如何解決和理解這些問題,那是說不過去的。你們為什麽要對心理學無視到不明白有些心理學方法能夠解決你們自己遇到的經濟問題呢?

在這裡,我想要給你們一條極端的指令。這條指令甚至比硬科學的基本組織性治學方法還要嚴格。這是山繆約翰遜提出來的。實際上,他說如果一個學者能夠通過少量的工作輕輕鬆松地去掉自己的一個無知,卻不去做,那麽這個學者的行為就等於背叛。這是他的原話:“背叛”。所以你們能夠明白我為什麽喜歡這些東西。他說如果你們是學者,那麽就有責任努力讓自己別成為白癡,所以你們必須盡量完善你們的知識體系,盡可能地消滅自己的無知。

7對二級或者更高級別的效應關注太少。

接下來談談第七個缺陷:對二級或者更高級別的效應關注太少。這個缺陷是相當容易理解的,因為結果會產生結果,而結果的結果也會產生結果。這變得非常複雜。以前我是一名天氣學家,這種現象讓我感到非常苦惱。不過和經濟學相比,天氣學問題太過簡單了。

當年有些專家,包括一些擁有博士學位的經濟學家,對最早的醫療保險法的成本進行預測。他們表現得極其無知,只是把以往的成本相加起來就完了。他們的成本預測的誤差達到了1000%。他們計劃的成本還不到實際成本的10%。他們實行了各種新的激勵機制之後,們們的行為便會根據激勵機制發生變化,於是實際發生的醫療費用跟他們預測的完全不同。醫學界會發明一些昂貴的新療法,它向來如此。一大群專家怎麽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呢?答案:他們為了輕鬆得到結果而把問題過度簡化了,那就像圓周率改為3.2一樣!他們選擇不去關注後果的後果的後果。

這種思考錯誤很常見,在學術界看來,生意人在微觀經濟學問題上所犯的錯誤更加愚蠢。比如說你們擁有一家紡織廠,有個家夥找上門來說:“哇,這難道不是很好嗎?我們發明了一種新型的紡織機。它能夠極大地提高生產效率,如果買下它,只要紡織品價格維持不變,只需三年就可以收回成本。”於是你在20年間不停地買進新型的紡織機,而你的利潤率依然只有4%;你什麽好處也沒有得到。答案是這樣的:並不是新技術沒有發揮作用,而是經濟規律決定了,新紡織機帶來的好處只會落到那些購買紡織品的人手裡,而不是落進擁有紡織廠的那個家夥的口袋。一個人只要選修過大一的經濟學課程,或者曾經上過商學院,怎麽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我認為教育機構是在誤人子弟。否則的話,這種蠢事就不會經常發生。

我通常不會使用正式的可行性報告。我不讓人們幫我做可行性報告,因為我不喜歡辦公桌上亂糟糟的,但我總是看到有些人很愚蠢地去起草可行性報告,許多人覺得它們有用,不管它們有多麽愚蠢。在美國,丟一份愚蠢的可行性報告在辦公桌上是一種有效的銷售技巧。

投資銀行家更是精於此道。我也從來不看投資銀行家的可行性報告。沃倫和我曾經收購過一家公司,賣方請一個投資銀行家做了詳細的研究。那份可行性報告有這麽厚。我們只是把它扔到一邊,仿佛它是死屍。他說:“我們為它花了200萬美元。”我說:“我們不用這類報告。從來連看都不看。”

不管怎麽說,正如醫療保險的例子所表明的,基於某些深層的心理學原因,所有人類制度都會被鑽空子,而且人們在鑽空子的博弈遊戲中表現出了高超的技巧,因為博弈原理有這麽大的潛力。社會制度的人並不懂得如果防止鑽營。加利福尼亞洲的工傷賠償制度就是這樣。人們在利用制度漏洞的博弈遊戲上已經出神入化了,在利用制度漏洞的過程中,人們變得越來越狡猾奸詐。這對文明社會有好處嗎?這對經濟表現有好處嗎?當然沒有。那些設計了有漏洞可鑽的制度的人應該被打入地獄的最底層。

我有個朋友,他的家庭控制了大約8%的貨櫃拖車市場。他剛剛關掉了他在加利福尼亞州的最後一家工廠,他在得克薩斯州還有一家工廠,工傷賠償成本佔到了總薪酬支出的10%以上。製造貨櫃拖車本來就沒什麽利潤。所以他把工廠關掉,遷到猶他州的奧格登市。奧格登市生活著大量需要養活一大家子的虔誠的摩門教徒,他們從來不鑽工傷賠償制度的漏洞。現在工傷賠償成本隻佔到總薪酬支出的2%。

難道和摩門教徒相比,在得克薩斯工廠上班的那些拉美人天生就不誠實和道德敗壞嗎?不是的。罪魁禍首是那些立法機構。這些機構的成員是從法學院畢業的,可是他們卻通過了鼓勵欺騙的法律,他們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對文明社會有極大的破壞作用,因為他們並沒有考慮到說謊和欺騙造成的二級後果或者三級後果。所以呢,這種情況隨處可見,就像日常生活的其他部分一樣,經濟生活中也充滿了欺詐。

哈佛大學經濟學系的維克多尼德霍夫的故事是一個利用制度漏洞的絕佳的例子。維克多尼德霍夫是一名警官的兒子,他必須在哈佛大學取得甲等成績。但他並不想在哈佛大學認真學習。因為他真正喜歡的事情有四件:一、和大師級的對手玩西洋跳棋;二、不分日夜地用他非常精通的撲克牌進行豪賭;三、繼續蟬聯他已經連續好幾年拿到的美國壁球冠軍;四、成為最好的業餘網球選手。

這樣一來,他可以用於在哈佛大學拿到甲等成績的時間就不多啦,所以他選擇了經濟學系。你們原本可以以為他會選擇法國詩歌。但是別忘了,這個家夥能夠參加西洋跳棋冠軍賽。他覺得以他的智商,玩弄哈佛大學經濟學系根本不在話下。確實如此。他發現該系的研究生承擔了大部分應該由教授完成的乏味的工作,他還發現,由於要成為哈佛大學的研究生特別難,所以這些研究生都非常聰明,做事有條不紊,而且十分勤奮。那些教授需要他們,也對他們心存感激。

所以,正如人們根據那種叫做“互惠互利”的心理因素可以預料到的,在研究生的高級課程中,教授們給出的分數總是甲等。所以維克多尼德霍夫什麽課都不選,專門選哈佛大學經濟學系那些最高級的研究生課程,當然啦,他每門課程都得到了甲等的成績,而且幾乎沒有去上過一節課,當時哈佛大學的人還以為這學校又出了一個天才呢。儘管這個故事很荒唐,但這種辦法確實有效,維克多尼德霍夫變得非常著名:人們管他這種方式叫做“尼德霍夫選課法”。

這證明了所有社會制度都會被鑽空子,另外一個不考慮後果的後果的例子,是經濟學界對李嘉圖的比較優勢法則的標準反應。李嘉圖認為比較優勢讓貿易雙方都得益,他對這個法則的解釋非常具有說服力,所以人們都信服。人們直到今天仍為這個法則著迷,因為它是一個非常有用的道理。經濟學界每個人都知道,如果隻考慮李嘉圖效應帶來的初始優勢,那麽比較優勢能夠讓貿易雙方獲得非常大的利益。但假如你們進行貿易的對象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族群,比如說中國人,他們現在特別窮,特別落後,你們則處在一個發達國家,你們和中國建立了自由貿易關係,這種關係持續了很長時間。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二級和更高級別的後果。如果美國和中國進行貿易,那麽美國人的生活水準會得到改善,對吧?李嘉圖證明了這一點,但哪個國家的經濟會發展得更快呢?那顯然是中國。在自由貿易的推動之下,他們吸收了各種現代科技,而且正如亞洲的四小龍已經證明的,他們很快就會走到前面去。看看中國的香港和台灣,看看早年的日本。所以最開始的時候,和你們進行貿易的是一個有十幾億落後農民的弱小的國家,但到最後,這個國家變得比你們的國家更加強大,甚至可能還擁有更多和更好的原子彈。李嘉圖並沒有證明原來領先的國家會得到這麽美好的下場。他並沒有試圖去確定二級和更高級別的後果。

如果你們試圖與一些經濟學教授談論這個話題—這我已經做過三次—他們會吃驚地回避。好像你們冒犯了他似的,因為他們不喜歡這種討論。這種討論會讓他們的漂亮學科變得一團糟,因為如果你們忽略了二級和三級後果,經濟學會簡單得多。

關於這個話題,在那三次嘗試中,我得到的最好的答案來自喬治舒爾茨。他說:查理,我認為呢,就算我們停止和中國進行貿易,其他發達國家也會繼續的,我們無法抑製中國相對我們的上升勢頭,而且我們將會失去李嘉圖提出來的貿易優勢。“這當然是正確的。我說:“好吧,喬治。你剛剛創造了一種新的公用品悲劇。你深陷其中,卻無能為力。你將會遇到一種極其糟糕的情況,因為你的祖國原本是世界領袖,最後卻失去了對世界的長官權,被籠罩在其它國家的陰影之中。”他說:“查理,我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我想他是很明智的。他的年紀甚至比我還大,也許我應該向他學習了。

8對“撈灰金”的概念關注太少。

好啦,下面我要講經濟學的第八個缺陷:經濟學界對最簡單、最基本的數學原理關注太少。居然說經濟學不關注數學問題?這聽起來有點過分,對吧?我想舉個例子—我這個例子可能舉得不對,我已經老了,而且很頑固—但儘管這樣,我還是想說出來。我認為經濟學界對“撈灰金”的概念關注太少。我的觀點派生自加爾布雷斯的理論。加爾布雷斯認為,尚未敗露的貪汙行為會對經濟產生很大的凱恩斯刺激效應,因為那個錢被貪汙的家夥以為他仍然像從前那麽富裕,於是延續原來的消費方式,而那個貪汙的家夥則增加了購買力。我認為加爾布雷斯的分析是正確的。他的觀點的問題在於,他描繪的是一種影響較小的現象。因為一旦貪汙行為敗露—它遲早會敗漏的—那種效應很快就消失了。

我猜想加爾布雷斯對數學問題不夠關注,但假如你們對數學問題足夠關注的活,你們就會想:“有一條基本的數學定理是這樣的:‘如果A等於B,B等於C,那麽A等於C 。’”明白這個數學原理之後,你們就會努力去尋找功能相等的東西。所以你們也許會問:“經濟學中有跟撈黑金相同的行為嗎?”順便提一下,加爾布雷斯生造了黑金這個詞,用來指尚未敗漏的貪汙中涉及的金額,所以我生造了“撈灰金”這個詞:它起到的作用跟撈黑金是相同的。

我提出了“經濟學中有跟撈黑金相同的行為嗎?”這個問題,我想到了許多的答案,所以生造“撈灰金”這個詞匯。有些“撈灰金”行為就出現的投資管理業。畢竟我跟投資管理業的關係比較密切。我認為美國的股東在投資普通股的過程中,總共有數十億美元被浪費了。只要股市繼續上漲,浪費掉這些錢的投資者就沒有感覺,因為他看到的是股票價格正穩定上升。而在投資顧問看來。這些錢是正常的收入,因為那確實是他出售有害的投資建議換來的。這種行為無異於尚未敗露的貪汙。你們現在可以明白為什麽很少有人邀請我去演講了。

所以我說,如果你們在經濟生活中尋找其作用跟“撈黑金”相同的“撈灰金”行為,你們將會發現一些非常強大的因素。它們創造出某些比原來的“財富效應”更為強大的新型“財富效應”但實際上沒有人和我持相同的看法,如果有哪位研究生想要獨自進行研究,在他的畢業論文中證實這個假設,我願意把這個理論的發明權轉讓給他。

9對美德效應和惡行效應不夠重視:

好啦,經濟學的第九個缺點是:對經濟生活中的美德效應和惡行效應不夠重視。我很早就清楚地知道,經濟生活中有巨大美德效應,也有巨大的惡行效應。但如果你們跟經濟學家談起美德和惡行,他們會感到渾身不自在。因為美德和惡行,無法用大量的數據圖示來表示。但是我認為經濟生活中存在著很大的美德效應。在我看來,修道士盧卡帕喬利發明的複式簿記法在經濟生活中產生了巨大的美德效應。它讓商業變得更容易掌握,也讓它變得更加誠實。接下來就是收款機。收款機對人類道德的貢獻比公理教會還要多,它真的能夠極大地促使經濟系統更好的運轉。與之相反,一種容易被鑽空子的系統對文明會有破壞作用;而一種讓人很難鑽空子的系統,比如說以收款機為基礎的收銀系統,可能通過減少惡行而讓文明社會的經濟有更好的表現。但經濟學界很少有人談論這些話題。

我想進一步指出,極端的誠信精神能夠讓經濟系統運轉的更好。從前宗教能提供一種誠信精神,至少過去幾個世紀的美國是這樣的。宗教灌輸負罪感。我們住的城區有一位很有魅力的愛爾蘭天主教牧師,他常常講:“負罪感可能是那些猶太人發明的,但我們完善了它。”這種來自宗教的負罪感極大地推動了誠信精神的發展,對提高人類的經濟產出也非常有幫助。

許多惡行造成的負面效果是很明顯的,現在出現了許多虛假的繁榮景象和稀奇古怪的促銷手段—你們只要翻翻過去六個月的報紙就能看到,這裡面的惡行多到足以讓我們全部人都氣噎。

順便提一下,每個人都對美國公司的高層管理人拿那麽多的薪水感到氣憤。人們應該感到氣憤的。我們看到許多律師和教授就如何解決薪酬不公平提出了各種瘋狂的管理辦法,但這些辦法毫無用處。其實好辦法就在眼前:如果董事會的成員都是不領薪水的大股東,那麽我們將會吃驚地發現,由於我們降低了互惠傾向引發的影響,公司高層管理人員領取太多薪酬的現象將會消失。

有個奇怪的地方曾經採用的制度與這種無報酬的系統差不多,英國的地方刑事法庭有一些非專職的治安法官,他們有判處犯人入獄一年或者拘禁數月的權力。每個地方的刑事法庭有三名法官,他們並不領取薪水。他們的開支可以報銷,但有一定的限制。他們每年作為志願者工作大約40個半天,這種制度很漂亮地運轉了大概700年,那些有能力而且誠實的人爭先恐後地想成為法官,擔任這種要職,履行他們的義務,但沒有報酬。

這也是本傑明富蘭克林在晚年時希望美國政府採用的制度。他認為政府的高官不應該領取薪水,而應該像他本人或者摩門教會的那些領袖,他們非常富裕,完全不領薪水。當我看到現在加州的情況,我不敢說他錯了,反正現在的情況與富蘭克林的設想截然相反。其中一個現象是,許多教授—他們大多數需要錢—被各種企業委任為董事。

人們往往沒有認識到,人世間大多數結果都是不公平的,而且道德規範有時候必須不公平,才能取得最好的結果。過於追求公平,會給社會制度帶來嚴重的功能障礙,有些制度應該故意制定得對個體不公平。因為這樣的話它們整體上對我們大家會更加公平。我經常舉一個例子:在海軍,如果你的船擱淺了,即使那不是你的錯,你的軍旅生涯也會終結。我認為和追求對每個人都公平的制度相比,對那個沒有犯錯的家夥不公平的制度更讓每艘艦艇的船長嘔心瀝血地確保他負責的艦艇不會擱淺。容忍對某些人有一點不公平,以便對所有人更為公平,這是我向你們所有人推薦的模式。但同樣地,如果你們想要得到好成績,那麽別把這個觀點寫進你們的作業,如果你們念的是那些過度熱衷於追求程式公平的現代法學院,那就更不能寫進去了。

當然,惡行也給經濟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欺詐與愚蠢造成的經濟泡沫無所不在。泡沫破裂的結果通常令人非常不愉快,我們最近就深有體會。歷史上最早的大泡沫當然是英國那次可怕的南海大泡沫。它引發的余波非常有意思。你們許多人也許不知道南海泡沫事件之後發生的情況,那給人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和痛苦。在隨後的數十年裡,除了少數特例,英國當局禁止企業公開交易股票。議會通過的法律說你們可以和幾位合夥人成立合夥制公司,但你們不能公開交易股份。順便提一下,英國儘管沒有公開的股票交易,但它的經濟也仍然有所發展。如果那些像賭徒般瘋狂地炒股票並因此而發財的人仔細研究這個案例,他們是不會喜歡它的,長時間禁止股票公開交易的做法並沒有讓英國衰落。

房地產業的情況也是一樣,我們過去曾有很長一段時間禁止公開交易房地產企業的股份,但我們照樣興建了那麽多我們所需要的購物中心,汽車專賣店等等。人們總是以為資本市場就應該像賭場那樣,能夠讓他們快速而有效地賺大錢,但資本市場並不是賭場。

惡行效應引發的另一個有趣問題和妒忌有關。妒忌在摩西的律法中是飽受指責的。你們可能記得希伯來人刻在墓碑上的文字:你們不能覬覦鄰居的驢子,你們不能垂涎鄰居的女仆,你們不能貪圖……這些古代猶太人知道妒忌的人們是什麽德性,他知道這些人會惹出什麽麻煩。他們對妒忌真的絕不姑息,他們這麽做是正確的。但曼德維爾—你們記得他的《蜜蜂寓言》嗎?他令人信服地—反正我是信服的---證明妒忌會極大地推動消費意欲。所以呢,妒忌既是摩西十誡嚴厲禁止的糟糕惡行,卻又是促使經濟增長的驅動力。經濟學中總有一些人們無法解決的悖論。

在我年輕的時候,每個人都對戈德爾的發現感到十分興奮。戈德爾證明了數學系統必定有許多不完備之處。自那以後,那些優秀的數學家都說他們在數學中發現了更多無法消除的缺陷,他們終於明白,數學中如果沒有悖論,就不成其為數學了。如果你們是數學家,那麽再怎麽努力也好,總有一些悖論是無法破解的。

好啦,如果連數學家都無法在他們自己創造的系統中消除悖論,那麽可憐的經濟學家將永遠無法擺脫悖論,我們這些人就更別說啦。那沒關係。生活有悖論才有趣。每當我遇到悖論時,我就想,要麽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所以才覺得這是悖論,要麽我的研究已經很有成果,已達到這個領域的前沿。光是弄清楚我到底屬於哪一類就能給生活增添很多樂趣。

這次演講就要結束啦,我想再告訴你們一個故事,以證明人們從有限制的知識庫中得到錯誤的觀念並堅持到底是非常可怕事情,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海曼利伯維茨,他是從外國移民到美國的。他們家族在移民之前開了一家鐵釘廠,來到美國之後,利伯維茨決定繼續製造鐵釘。他奮鬥呀,奮鬥啊,到最後呢,他的鐵釘廠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老婆對他說:“你年紀大啦,海曼,是時候去佛羅裡達享受生活,把鐵釘工廠交給我們的兒子啦。”

所以他就去了佛羅裡達,把鐵釘工廠交給他兒子,但每周都會收到財務報告。他在佛羅裡達沒住多久,這些財務報告就急轉直下。實際上,他們很糟糕。所以他登上了飛機,到鐵釘工廠所在的新澤西州。就在離開機場,前往工廠的路上,他看到了一塊巨大的戶外燈箱廣告牌,廣告牌上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耶穌像下面有一行文字:“他們使用了利伯維茨牌鐵釘。”他氣急敗壞地趕到工廠對他兒子說:“你這個白癡!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這家工廠花了我50年的心血!”“爸爸”他兒子說,“相信我。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所以他回到了佛羅裡達。在佛羅裡達期間,他收到更多的財務報告,鐵釘工廠的經營業績繼續惡化。於是他又登上了飛機,離開機場,路過那塊廣告牌的時候,他抬頭,看著這塊巨大的燈箱廣告牌,現在上面是一個空的十字架,哇,快看,耶穌就趴在十字架下面的地上,廣告語寫著:“他們沒有用利伯維茨牌鐵釘。”

你們儘管笑吧,這個故事很荒唐,但人們執迷不悟地堅持錯誤觀念的做法也同樣很荒唐。凱恩斯說:“介紹新觀念倒不是很難,難的是清除那些舊觀念。”愛因斯坦說得更好,他把他那些成功的理論歸功於“好奇,專注,毅力和自省。”他說的自省就是摧毀你們自己最熱愛、最辛苦才得到的觀念。如果你們確實能夠善於摧毀你們自己錯誤的觀念,那是一種了不起的才華。

好啦,是時候來複習一下這次演講中的大教訓啦,我呼籲大家熟練地掌握更多的跨學科知識,這樣才能更好地理解經濟生活和其他一切。我還呼籲大學別因為遇到無法消除的複雜性和悖論而喪氣。那只會增加問題的樂趣。我的靈感同樣來自凱恩斯:粗略的正確好過精準的錯誤。

最後我想重複我以前在相同的場合講過的一句話:如果你輕車熟路的地走上跨學科的途徑,你將永遠不想往回走,因為那就像砍斷你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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