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人乳頭瘤病毒(HPV)疫苗上市時，我火速帶著正處於青少年時期的女兒們去接種。我覺得很神奇，竟然真的出現了一種可以預防癌症的疫苗。通過阻斷HPV感染，這種疫苗可以保護女孩們遠離宮頸惡性腫瘤的頭號致病因素。我沒太考慮兒子，畢竟醫療機構也沒提到。直到2011年，美國衛生機構才推薦男孩也接種。
這雖然耽誤疾病預防，但也可以理解：在開發這種疫苗時，考慮的是宮頸癌，一開始的受試者也只有女孩。不過，在喉部後方，由HPV引起的癌症發病率呈上升趨勢，男性患者尤其明顯，他們的易感性比女性高4到5倍。如今，有很多發達國家出現了口腔和咽喉癌躥升的現象，這讓醫生們十分困惑：由於吸煙率下降，口腔癌應該減少才對。
事實上，與吸煙相關的口腔癌確實在減少。問題出在HPV身上，尤其是對男性患者而言。在過去20年中，美國感染HPV的人翻了一倍多。當宮頸癌發病率下降(要歸功於篩查和預防)時，口腔癌就成了與HPV相關的主要癌症。根據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CDC)最近報告顯示，2015年報告了將近19 000例病例，約有九成病例涉及一種叫HPV-16的難纏病毒株。
研究者將這類癌症數量的上升與性行為的改變聯繫在了一起。「人們的性伴侶數量比從前要多，開始口交的年齡比從前都要早，」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彭博公共衛生學院的流行病學副教授吉賽安波·德索薩(Gypsyamber D』Souza)說。口交的大量出現，讓幾乎無處不在的HPV從生殖器轉移到了口腔。
研究表明，大部分女性在擁有幾個性伴侶後就會出現針對HPV的保護性抗體，但男性可能需要超過10個性伴侶才有可能出現。得克薩斯大學MD安德森癌症中心的腫瘤學家莫拉·吉利森(Maura Gillison)說，兩性之間這種區別可能是因為，「在女性中，感染同時存在於陰道和黏膜;而在男性中，感染僅發生在皮膚上，」這就讓觸發抗體反應的可能性變小了。男性可能會反覆感染，感染時長也比女性更久。就像「HPV界的傷寒瑪麗」，這是吉利森打的比方。所以，從感染到癌症的時長可能跨越幾十年，而人們對這個過程的認識還不深入。
幸運的是，就像HPV疫苗可以預防宮頸癌一樣(也包括病毒相關的外陰、陰唇、陰莖和肛門等部位)，也可能預防口腔癌。落後多年以來，美國男孩的HPV疫苗接種率逐漸追上了女孩。CDC的最新數據表明，2017年，13至17歲的青少年中，68.6%的女孩和62.6%的男孩至少接受了一劑疫苗，而2016年，這個比例分別是65.1%和56%。如果能夠持續， HPV相關的癌症可能在美國成為過去時。
然而，對大量從未接種過疫苗的人，尤其是存在風險的男性，應該怎麼辦。CDC推薦9至21歲的男性和9至26歲的女性去接種疫苗。疫苗公司試圖讓疫苗接種的年齡限制提升到45歲，但是這種疫苗每劑130美元，在年齡較大的人群中性價比顯得很低。「最好在性活躍前接種疫苗，」CDC的HPV團隊主管和科學副總監勞裡·馬科維茨(Lauri Markowitz)說，「疫苗不是治療性的，而是預防性的。」在今年秋季的疫苗顧問委員會會議會上，會討論是否更改目前推薦的接種年齡段。她說，可能將男性的接種年齡上限提高到26歲，和女性一致。
德索薩、吉利森等人正在研究，如何辨認和篩選口腔HPV癌症高風險人群，這是一項重大挑戰。對於這種殺傷力強大的疾病，還沒有像宮頸塗片這樣的檢查，也沒有可靠的辦法能確認癌症前期或初期階段的損傷。德薩索和同事卡羅爾·法赫裡(Carole Fakhry)說，就算重點關注高風險人群(比如50多歲的男性，這個群體有8%的人感染了一種有害的HPV病毒株)，其中也只有0.7%會發展成癌症。「我們正極力搞清哪種檢查更有效，」她說，但同時，因為極小概率會發展成癌症就去嚇唬人也沒什麼意義。
撰文：克勞迪婭·沃利斯(Claudia Wallis)
翻譯：賈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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