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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痛之王的「抑鬱症」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

華山棧道男孩,以及前幾日人的峨眉山女孩,它們都同樣縱身一躍,告別愛它們的家人,背後都有一個陌生名詞「抑鬱症」

到底抑鬱症是一種什麼樣的病,讓這些花季中青年,告別所有人。聽完一段曾經經歷者自白,你會有新的認識

訂好票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她班機號和到達時間。

聽筒另一邊,媽媽語氣欣喜,不停地和我說著她早早就準備好的吃食,以及老家所在的小城新開了幾家我可能會喜歡的餐廳。

自顧沉浸在即將見到女兒的喜悅裡,一直到通話結束,她也沒聽出我的哽咽。

掛斷電話,我衝到衛生間,邊嚎啕大哭,邊吐掉了晚安不容易逼自己吃下的一點米粥。

吐完抱著馬桶跪在那裡,地板的刺骨涼意,還有口腔裡瀰漫的濃濃西藥味,總算讓我感覺到,自己居然還活著。

在衛生間地板上坐到凌晨三四點,終於有力氣站起來,洗漱好,回到臥室,吃藥,一粒一粒,放在手心數一遍,再倒回藥瓶。

是的,我有抑鬱症。

一年前,24歲生日那一天,醫生確診,中度抑鬱,然後進入漫長的治療期,除了主治醫師,沒人知道我有病。

剛確診的那段時間,每天都在情緒崩潰的邊緣,因為服用藥物的原因,思維變得很慢,有時候照鏡子會被自己的臉色嚇到,表情獃滯,目光無神。

所幸,當時我的工作只需每周按時交稿,不用坐班,不用出門應酬。

不管外面氣象如何,白天,我都緊拉著窗簾,冷氣機調到十幾度,裹著棉被睡一覺。

那時我重複做一個夢,身披彩色緞面的風衣,赤腳在鐵軌上狂奔,背後是疾馳而來的列車,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火車碾過軌道的聲音。

我奮力向前跑去,想擺脫列車,可是眼前的路突然又被一隻始終看不清臉的怪物擋住,在這樣的絕望裡,突然驚醒,然後再不能入睡。

外面是刺眼的陽光,偶爾能聽到對門炒菜的聲音,可是這樣熱氣騰騰的午後,每每是我情緒最難控制的時候。

夢裡對生命和存活的絕望感,被我帶到了現實裡,我曾無數次站在12樓陽台往下看,想著如果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日子裡跳下去,總比被夢裡那怪獸推進火車底下死得好看。

到了深夜,萬籟俱寂,情緒稍微好了一些,我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抽掉無數支煙,灌下幾聽啤酒,看著外面一點點亮堂起來,等到第一縷陽光從窗戶進來,我知道,令我厭煩到死的一天,又來了。

我也知道,它總有一天會殺死我。

抑鬱症就是這樣,它每天把我困在生與死之間,不甘心讓我像個正常人一樣去生活,也捨不得放手讓我離開這個陰鬱的世界。

2

患上抑鬱症,應該是在大二的時候。

很長一段時間,整晚整晚的失眠,白天無法專心聽課。室友拉我出去參加團體活動,她們打打鬧鬧,玩得很開心,可我隻覺得沒意思。

去電影院看電影,熒屏上的喜劇演員,賣力逗弄觀眾,我一個人看得淚流滿面。

有一次在寢室裡煮火鍋,我拿著刀子切菜,不小心割到手指,一直往外冒血,我卻覺得很暢快,直到室友奔過來給我沖洗傷口,那是我第一次想到死。

朋友組織去爬山,站在山頂的時候,大家簇擁著拍照,我掛著笑臉和他們一起喊茄子,腦海裡卻一直在想,從這個山崖一躍下去,大概會聽到山風吹過林海的聲音。

那時候,我近乎瘋狂的喜歡海子,一遍一遍看他的詩。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當時助教分析這句詩的時候,滿臉對生活的美好憧憬,可我卻羨慕他能找到那樣一個天堂去結束自己的生命。

當時,我意識到,自己已經有嚴重的抑鬱症傾向了。也考慮過和家人溝通,想要休學調整一段時間。

但是,在鼓足勇氣想要和父母坦承的時候,接到父母的電話,我一個小學同學因為抑鬱症輕生,在醫院搶救。

電話裡,我媽用一種近乎鄙夷的口吻,和我討論這件事情,她覺得父母這麼辛苦供養你們都沒有抑鬱,我們這些每天吃喝玩樂,不愁吃不愁穿的小娃娃,有什麼想不開的。

我試圖和他們解釋,抑鬱症和外人看到的真的不一樣,抑鬱症患者看待世界的角度,評判事物的標準,都和常人不一樣,甚至,他們自我調節的能力要比常人差上很多倍,可我的解釋,最後是徒勞的。

從那以後,大學三年,我再沒有嘗試去和任何人溝通抑鬱症這一話題。

永遠不要妄想別人能夠感同身受的理解你,保護你,哪怕是最親近的家人。

他們只會對你抱有兩種態度,其一,你活得有我累有我辛苦嗎?怎麼有臉談抑鬱;其二,把你當成嚴重的精神類疾病患者,小心翼翼地和你相處。不管是哪一種態度,都不利於你的好轉。

直到一年前,離開校園,來到上海。

身邊朋友,抑或網路社交平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談論抑鬱症,患者的傾訴、專業的指導意見、一些關心抑鬱症患者的活動,讓我慢慢開始有了治療的想法。

我曾經看過一篇咪蒙關於抑鬱症的文章,裡面有一句話,「抑鬱症最可怕的是,你每天都要跟一種很強大很神秘的力量抗爭」。

的確,與抑鬱症抗爭的過程,就像和一頭力量懸殊的怪獸,相互折磨,它無時無刻不圍繞在你背後,。

開始階段性的治療以後,病情慢慢有些控制下來。我聽取醫生的建議,重新拾起以前的特長愛好,寫寫文章,看看電影做些影評,讓朋友監督我,按時去健身房跑步.....我做很多很多事情,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更多時候,我還是在生和死的邊緣掙扎,一個聲音告訴我,要好好活下去,你才24歲,另一個聲音不停地反駁我,你看,既然活著這麼痛苦,乾脆就去死一死好了。

每天醒過來,又睡過去,不停地惡性循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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