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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長安十二時辰》,展現的是大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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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是一所超時空的城市。

我們自稱唐人,是因為在唐朝我們真正屹立在世界之巔。

無數次,我們夢回長安,想象盛世繁華該是什麽樣子:

是《貞觀長歌》裡的文襄武舉、萬方鹹服?

是《大明宮詞》裡的溫婉榮華、瑰麗盛彩?

還是《妖貓傳》裡的豔麗明輝、如夢似幻?

1

開畫:大荒落

《長安十二時辰》選擇的時間是大唐最盛大的節日上元節,即元宵節的一天一夜,這一天,宵禁取消,宮禁開放。史書記載:“丙寅上元夜,帝與皇后微行觀燈。是夜,放宮女數千人看燈,因此多有亡逸者。丁卯夜,又微行看燈。”帝王宮女提前準備出宮看燈,百姓們趕著去看上元花燈,狼衛掐準時機在巔峰時刻製造混亂,不良帥張小敬孤膽救市,靖安司要保長安、保大唐、保聖人。

本劇的第一個畫面,伴隨著李白的《清平樂》,大唐長安西市提前半個時辰開市,是為巳正,上午9點。“大荒落”三個大字出現在螢幕上,這是“十二地支”之一的古稱,對應“巳”。唐開元年間學者張守節釋:“言萬物皆熾盛而大出,霍然落之,故雲荒落也。”

故事的背景是天寶三年。這一年賀知章卸官歸鄉,回到闊別五十年的家鄉,他寫出那首無數人傳唱的詩篇:“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這一年,王忠嗣大破突厥,從此突厥這個民族如同無數曾經消失的民族一樣,消失在歷史的沙漠裡。同樣在這一年,安祿山升任范陽節度使,唐玄宗特別信任胡人的心理在他身上得到最大體現。而嚴太真正式入宮,後來被封為貴妃,後世稱之楊貴妃。

賀知章

短短一個開畫,就仿佛昭示著大唐後來盛極而衰的場景。

2

服飾:子午簪

導演曹盾,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想法。

“我當時主動申請去拍這個戲,他寫的是長安。長安是我的家。我是努力想還原大唐的一天,包括場景設置、造型、服裝、道具。”

劇集剛開始就出場的李必,橫插子午簪,頭戴上清芙蓉冠,引發了一片叫好之聲。

不同於之前古裝劇主流的裝扮,李必的簪子從後朝前插入發冠,而非橫插,簪頭對著來人。有人說,這是這麽多年來影視劇中唯一戴對的一次。

非也,這只是道士插簪和常人不同。

假設人面正前方是子位,後方正好是午位, 而五行和地支相結合後,子對應水,午對應火,是為“子水午火”。簪子從後朝前,是為水火既濟,代表陰陽協調,是道家崇拜的最高境界之一。而其源頭則是《易經》第六十三卦——水火既濟卦。這是《易經》六十四卦中堪稱最完美的一卦。不談卦辭,單純從卦“象”上來看,也能看出一片和諧。道觀中古代天尊造像的插法,才是“子午簪”的本意,“子午簪”由此得名。元以前,道士以“子午簪”為主。而從左往右插,也有,是為“卯酉簪”:

卯為東方,是為東方乙木,主發育、生機。

酉為西方,是為西方庚金,主殺伐、死亡。

從左往右插,是為“好生惡死”,多見於明清及之後的道士。唐朝的李必,自然是“子午簪”了。

道教在現代常常處於一個尷尬的地位,道教日漸式微,幾近末法。道教的上清芙蓉冠,玉清蓮花冠,居然只能靠曹盾在影視劇裡複現了。這本是多麽優美的漢服啊。

左為上清芙蓉冠,右為玉清蓮花冠

而堅持儒釋道三教並立的大唐,不僅擁有藥王孫思邈、畫聖吳道子、詩仙李白,還有西天取經的聖僧唐玄奘、“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三戲牡丹的呂純陽呂洞賓。那是文化多麽昌盛的時代。

3

看人物:沉浮

故事的主角是兩個亦實亦虛的人物。

李必,原型李泌,是深受張九齡器重的少年道童,一生仕四朝,人稱“白衣宰相”。他少年得道,曾與唐玄宗對弈,後為太子李亨的班底之一。其輔佐太子遊身於口腹蜜劍、執掌相權十九年的宰相李林甫和千古一帝唐玄宗之間,行事小心,終無大錯。後遭李林甫排擠和嫉恨,他選擇歸隱山林。再後來李林甫掀起“韋堅案”“杜有鄰案”,太子失去了李泌的輔佐,左支右絀,難以招架。本來平分朝野的戰局,太子李亨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以至於經過兩次婚變,雙鬢斑白。

安史之亂,李亨終於擺脫唐玄宗的陰影,在靈武靠著朔方軍的支持鬥膽稱帝。又因玄宗西逃,局面好轉,天下軍心大振。消失了十一年的李泌再度現身,繼續輔佐唐肅宗,他堅定拒絕所有官職,人稱白衣宰相。之後,他提出“挫其銳,解其紛”,主張先剿滅叛軍主力,再奪長安,並以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陘。接著,他讓郭子儀取馮詡,入河東,又命建寧王李倓為范陽節度大使攻范陽,力保太子李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果然,天下隨之安定。後來,李泌遭到權臣李輔國的嫉恨,再次歸隱山林。

而太子李豫登基後,是為唐代宗,李泌入朝又受到權臣元載、常袞的排擠,主動退出政局,是為三仕。

到了唐德宗李適繼位之時,藩鎮割據,涇原爆發兵變,朔方節度使李懷光隨後也叛亂,他再次出山,單騎平叛,大破淮西軍。古稀之年的李泌在朝中終於再也沒有對手,可以說,會養生的道士李泌熬死了所有政敵,終於正式拜相。最終,他死在任上,是為四仕。

唐德宗李適

李泌是無比清晰地認識到現實,卻又超脫於現實的人。

第十二集滑稽出場的元載,和李泌恰好相反,他一生汲汲於功名,歷仕三朝,在代宗一朝拜相,也在代宗一代滅亡。他勢力最強盛的時候,李泌也無法與之抗衡。

姚汝能,史載為華陰縣尉,他所著野史《安祿山事跡》中提到,在馬嵬坡之變中,有一位士兵第一個出手,一箭射殺楊國忠。據載,這位士兵的名字叫張小敬,正是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在歷史上有著夢幻般的出場,也是唯一一次出場。他的出現就像一把黑色利刃,悄無聲息地剖開一幕最精彩的大戲,之後又悄然離去。

馬嵬坡之變

舞姬李十二是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的主角,公孫大娘的弟子。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杜甫在此詩序中寫道:“見臨潁李十二娘舞劍器,壯其蔚跂,問其所師,曰:‘余公孫大娘弟子也。’”

4

長安:放眼唐朝

唐朝統治天下兩百九十年整,是唯一沒修過長城的朝代

唐朝有七十多個屬國,長安城的規模是古羅馬城的五倍,君士坦丁堡的七倍。

長安西北門有一石碑,虞世南手書:“西去安西九千九百裡”。

它三教並重,宗教自由,景教傳入大唐,“寺滿百城”。波斯王子還在大唐建立波斯寺廟。

故事結局,在張小敬的獨眼裡,一百零八坊嚴整莊嚴地排列在朱雀大街兩側,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氣勢恢宏。他曾經聽外域的胡人說,縱觀整個世界,都沒有比長安城更偉大、更壯觀的城市。昨夜的喧囂並未在這座城市的肌體裡留下什麽疤痕,它依然是那麽高貴壯麗,就好像永遠會這樣持續下去似的。

張小敬(影視劇照)

馬伯庸說:“唐代的長安城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夢幻之地。這是一個秩序井然、氣勢恢宏的偉大城市,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諸色人物雲集其中,風流文采與赫赫武威縱橫交錯。”

他說,長安是一所超時空的城市

(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號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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