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兒女》終於上映了。
從今年坎城電影節以來,韭菜姐就一直被吊著胃口,想看《江湖兒女》。如今總算是等到了它的上映。
江湖一詞,聽來就很酷。有句俗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雖然人人都在江湖,但每個人對江湖都有自己的見解。
賈樟柯理解的江湖,是什麽樣的呢?他曾在採訪中說到過這個問題:
我學過一陣形意拳,教我形意拳的那個司機也問我說,關羽對曹操,關羽對劉備分別如何?我們不知道怎麽回答,也不知道什麽意思。他說關羽對劉備是有情有義,關羽對曹操是有義無情。那時候我才知道這種情義是可以掰開來看的,這就是江湖的原則。義更多的可能是一種做人的底線,情沒有,但作為人還要有互相遵守的一些原則、承諾,一諾千金,所謂義薄雲天。最終不一定都是愛情關係、朋友親情關係,而是一種公義、正義,這些在我成長過程中影響都非常大。所以我覺得江湖首先是一種劇變的危機時候的社會,還有複雜的人際關係。
人在江湖之中,義氣是根本,情有沒有都看個緣分,強求不來。
這也正是《江湖兒女》裡呈現的江湖關係。
趙濤飾演的巧巧與廖凡飾演的斌斌年輕時是小情侶,斌斌是很多人的大哥,巧巧是很多人口中的大嫂。
巧巧向往的是安定,斌斌隻願活在一個被人擁護的世界。巧巧是一個典型的為愛付出的女人,所以她能夠為了斌哥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的江湖之中。
巧巧愛斌斌,所以她陪著他留在了江湖。這既有情又有義。
巧巧一開始對江湖是有抵觸心理的,她老早就想和斌哥一塊兒離開山西去新疆過普通人柴米油鹽的生活。
可身處江湖,早已不由人。
為了救斌哥,她坐了五年牢。出來後,世界早已不是她認識的世界,而斌哥早已投向有錢女人的懷抱。
江湖人該有的義氣,斌哥已經沒有了,他只要別人喊他一聲大哥。
曾經說要留在江湖的是斌哥,但最早離開江湖的也是斌哥。
時間改變了很多人,唯獨沒有改變巧巧。
多年之後,巧巧回到了山西,做回了斌哥以前的生意。
當時的那些兄弟都老了,巧巧也老了。老得最快的是斌哥,他雙腿殘疾,走路靠輪椅。
幾年前拋棄了巧巧的斌哥,回到山西投靠了巧巧。
他真聰明,他知道巧巧會收留他。
賈樟柯曾提及他創作《江湖兒女》的初衷:
一條街可以變成一幫人,一座縣城可以變成一個江湖。我既有那種青春時候荷爾蒙飛揚時候的記憶,更有的是若乾年後,當我讀書再回到故鄉,事隔很多年,當年馳騁街頭的大哥,會發現每個人最後命運的軌跡不一樣,很多人是進入到生活的正軌,有的人當了公務員,有的人開始衰老。
曾經牛氣如斌哥,老了,連脫個衣服都脫不了。曾經敬重他的兄弟,也開始笑話他、侮辱他了。
不知何時,江湖早已遠去。
《江湖兒女》的英文片名是《Ash is Purest White》,直白翻譯為“火山灰是最潔白的”。賈樟柯認為人這一生經過很多的情感、生活的歷練,就好像高溫燃燒一樣,最後煙飛雲散,挺悲哀,但同時也非常珍貴,因為人再有多少的毛病、缺點,最終還是非常珍貴。
斌哥的人生是燃燒過的。年輕時,誰都叫他一聲斌哥。兄弟出了事,也是他第一個去處理。在兄弟死了之後,還能拿出一大筆錢給他的家人。
那時候的斌哥有擔當,讓人敬重。斌哥也在這段年輕歷史,沉湎了多年。
失勢了之後,他拚命地要把它找回來,卻再也找不回。他只能接受著生命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悲哀到不行。
其實斌哥不需要找回那些人再叫他一聲大哥,他需要的是放下。
可是他放不下。人大概就是這樣的動物,有過輝煌,便不再能夠接受落寞。
很多人詬病《江湖兒女》的插曲,說它們都是口水歌。但你懂巧巧嗎?
巧巧跟著舞台上的人唱著: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有多少人願意等待
當懂得珍惜以後會來
卻不知那份愛會不會還在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當愛情已經桑田滄海
是否還有勇氣去愛
這個時候的巧巧多想唱它啊?
她多想和斌哥在一起,可她卻沒辦法和他在一起。
這個歌是有時代烙印的。那時候的人,喜歡借著流行歌唱自己的情和愛。既符合人物底層的狀態,又完全地表達了巧巧當時的落寞。
賈樟柯說寫江湖就是寫人情,寫江湖就是寫人和人的關係。這部《江湖兒女》,又何嘗不是在說你我?人人都在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