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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豆瓣FM歸來的DNV和兩個90後創業的故事

文|朱曉培

豆瓣音樂(豆瓣FM)曾經差點兒消失了。

誕生於2009年11月的豆瓣FM,曾是國內首家用個性推薦技術來向用戶推薦音樂的流媒體產品,並深受廣大文藝青年喜愛。但是商業化嘗試的失敗,版權的缺失以及BAT們相繼發力音樂市場帶來的行業戰爭,讓豆瓣FM在2015年後屢次傳出“停運”風聲。

沉寂數年後,豆瓣FM終於重回大眾視野。

2月20日,豆瓣FM宣布獲得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和摯信資本的戰略投資。據「商業與生活」了解,此次融資,讓豆瓣FM拿到了騰訊音樂的音樂版權資源。

但今天的豆瓣FM,也已不再是豆瓣的FM。早在2018年4月,豆瓣FM就和音樂版權管理公司V.Fine Music完成合並,新公司更名為DNV音樂,取意為「豆瓣音樂 N V.Fine music」。

DNV音樂公司涵蓋版權交易、流媒體、經紀、教育等業務,幾乎涵蓋了整個音樂產業,V.Fine Music主要做商業音樂版權管理,包括獨立研發版權檢測、識別和加密技術和自有版權庫維護和授權分發。據「商業與生活」了解,目前,DNV已經和京東、抖音等1000余個機構型公司達成深度合作。媒體業務包括拿到騰訊音樂曲庫版權的豆瓣FM、線上豆瓣音樂人社區等;音樂藝術業業務以傳遞音樂價值為核心,旗下包括錄音棚TeenTown、爵士廠牌Flow Fluence、說唱廠牌All That Records、亞洲電音廠牌 SoySauceLabel、音樂教育等。

而新公司的掌權者,是V.Fine Music的兩個創始人,94年的唐子禦和90年的李權,分別出任公司的CEO和總裁。

與人們在媒體報導中所熟知的那些喜歡站在風口、追名逐利的90後不同。唐子禦畢業於北大光華,李權是清華建築專業,在學校的時候,都是玩音樂的高手,經常出現在各種音樂活動。但創業五年多來,他們卻鮮少出現在媒體上。

DNV音樂的財務顧問公司未然資本覺得,這是有遠大抱負的兩位年輕人。“他們在一起做音樂產業的事情,沒一上來就做一個C端的流量產品,而是選了一條更具有專業性的路,去搞音樂人、搞版權。”

意外創業

2014年,唐子禦的小樂隊獲得了北大十大歌手的冠軍。他覺得可以把音樂當作正經的職業去發展,但有成員不同意,覺得興趣就是興趣。於是6個人的樂隊走了一半,剩下了3個人。

同一時間,李權在清華大學交響樂樂團當團長,拉中提琴,但也玩搖滾和爵士。在一個酒吧老闆的介紹下,李權加入了唐子禦的樂隊。一段時間下來,兩個人發現,大家關於音樂的想法很合拍。

他們琢磨著,要有一個自己可以做音樂的地方就好了。李權的專業是建築學,主攻方向是聲學建築,比如錄音棚、音樂廳。於是,大家一起湊了錢,由李權設計了他們的第一個錄音棚。

按照計劃,有了音樂棚,就可以自己錄音樂、發專輯了。但因為錢是大家湊的,而且來源五花八門,有人是用的獎學金,還有人是去借的,於是,大家就想先賺錢,把建錄音棚的錢還清。團隊裡有個夥伴曾在網易工作過一段時間,他提議可以給遊戲、影視、廣告們作詞編曲,錄製音樂。於是,就有了V.Fine音樂的雛形。

2014年前後,正是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日子。中關村的創業大街上,路演每天都在接二連三的舉行著。唐子禦記得,那是2015年6月的一天,創業大街上的言幾又書店要舉辦一場路演,想邀請一些演出嘉賓。他們找到了唐子禦,讓報個價。唐子禦就琢磨著,錢就不要了,不如借機做一個推廣。對方答應了。

唐子禦他們當晚準備了一個簡單的PPT,成了第二天言幾又路演裡的最後一個項目。

那天路演的項目都沒有拿到融資,反倒是唐子禦的樂隊吸引了一個投資人的注意力。這個人就是星瀚資本的楊歌。8月,楊歌給了他們打了180萬元的投資,並手把手的教他們怎麽去運作一個公司。

“他早期幾乎就是陪我們創業了,給了很多建議,也讓我們明白了創業這件事情。”李權說。李權是清華建築系,唐子禦是北大光華管理學院,在遇到楊歌之前,他們從沒有想過互聯網的事情。

開始按照一個公司去操作後,他們也慢慢的發現了音樂產業裡的問題。比如版權問題,怎麽能夠讓音樂人獲得應有的收益?怎樣更高效的發現好的音樂人和音樂作品?

“我們認識到了很多事情,而且想到了很多辦法,覺得我們做的事情是符合這個時代的需要的。”李權說。

不過,唐子禦也坦白,他們做公司一直都是一個“被逼”的狀態。“在早期,我們並沒有特別強的要去做公司的意識。”

一開始,他們只是想做一個工作室,但因為要還錢就想辦法賺錢。開始賺錢後,就想是不是應該有一個更好的商務推廣方式,可以拿到更多項目。他們先去大學裡面把動畫系那一季的所有畢業作品的版權簽了下來,再去一些行業峰會裡嘗試推廣。這個過程中,他們發現了音樂產業存在很多低效問題,覺得自己身在其中,是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

看起來,整個過程是莫名其妙,但在解決這些問題當中,他們卻漸漸把創業的路走了出來。

懂音樂產業的人

經常有投資人問唐子禦:音樂產業高手如林,BAT又持重金進入市場,為什麽覺得你的團隊能做成??

“到現在為止,這個問題我都沒有一個特別好的答案。”唐子禦覺得,時代和時代之間,有一個交疊的效應。父母輩時代對服務要付費這事兒很難接受,然道現在聽音樂、看視頻付費已成常態。站在高處的時候,很難看到下個高峰山腳下的人到底是怎麽樣生活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樣才能活得更好。“我們在音樂這個圈子裡面,我們的反應,能夠看到的東西,對時代的敏銳程度,會更高一些。”

“解決一個產業的根本問題,需要的還是產業內的人貢獻更大的力量。” 李權覺得,像BAT這樣的互聯網公司,更擅長從板塊上對產業就行編輯和重構,無法解決根上的問題。他們把重心放在了音樂創作和商業版權交易,這些硬核的業務是具有壁壘性。

在中國,音樂產業的很多從業者,並沒有經受過太多好的教育。但去一些成熟的音樂產業看,比如華納,招的實習生都史丹佛畢業回來的。

他們原本想開發移動APP,用來做用戶的溝通和監控,比如可以實時看到一首歌的創作進行到了哪一步。但因為把業務重點放在了版權交易上,而版權交易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一般用戶都會在電腦端去操作。比如正好在剪片子的時候突然發現缺一段音樂,就會直接從網上買下來插進去。

唐子禦覺得,網站的形式,很符合用戶的使用邏輯。因此,在他們規劃中,ToB的業務暫時都不會去做移動端的APP,倒是豆瓣FM的APP會不斷的進行迭代。

2017年7月,版權網站V.Fine上線。V.Fine把自己定位為平台方,在上遊采取多種合作方式,既有渠道方,也有個人。2個月後,他們談下了第一個渠道方,新片場。新片場的曲庫上線第二天,就有一用戶花2160元買了一首電子音樂的使用權。

作為版權交易平台,一端要有內容,一端要有用戶。因此,除了和渠道方合作,V.Fine也希望能把自己做成一個流量入口。他們在百度上做了一些優化和關鍵詞投放,比如版權售賣、買音樂,原本只是想嘗試一下,沒想到效果不錯,第二天就通過百度的投放完成了一單交易。

中國在消費升級,也越來越重視版權。包括抖音、微博等平台,都要求用戶在上傳一個視頻的時候提供音樂授權證書。李權覺得,這也從側面印證了他們做這件事情是有意義的,是符合時代需求的。

現在,V.Fine的曲柯瑞已經有 15萬首音樂作品,其中的一大部分是音樂人自發上傳的。2018年中,唐子禦在一次查看公司的账目的時候,發現V.Fine平台上作品賣得最好的是一個馬拉西亞人,他給《戰狼2》做過配樂和主題曲,目前生活在上海,有一個自己的製作團隊。一個月,他賺走5萬元多元。

搭建一個團隊

現在,不論是用戶買音樂,還是音樂人管理自己曲庫的,提現,開發票,V.Fine的產品體驗越來越順暢。

一個是建築專業,是一個經濟管理專業,看起來和互聯網好不搭邊,和技術也沒什麽關係。他們是怎樣一步步把產品做出來的呢?

“這是非常逗的一件事。”李權說。

2015年,他在創業大街的一家咖啡館的牆報上,看到一個啟示,一個二次元團隊想做音樂遊戲。李權覺得,可以把歌曲賣給他們,但聯繫後發現對方還沒開始做,不過對方又介紹了另一位想做雲上音樂社區的朋友給他。公司的第一個前端產品負責人,則來自李權師兄的公司。“這也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因為我們團隊剛開始沒有互聯網基因,好在我們把這個事情熬過來了。”李權說。

唐子禦寫了一個招聘廣告,掛在了BOSS直聘上。他是這麽寫的:“我們是一幫神經病,不務正業,很湊巧拿了一筆投資,想乾一些特別神奇的事情。團隊裡面沒有一個正常人,但全是天才,你如果是這樣的人,你就過來。”沒想到,真的就有一幫“神經病”過來了,包括現在的前端負責人。他之前在一家互聯網音樂公司工作,看到了V.Fine在BOSS直聘上的招聘廣告,就辭職加入了進來。

而公司音頻的負責人,跟李權提到,自己去其他公司面試時,問對方比較喜歡用什麽音樂插件?得到的回答是“我不太做音樂,也不太了解這些。”而在DNV,是面試的負責人先問了他平常喜歡用什麽插件?他就覺得這個公司感覺很對,當晚決定加入。現在,已經幫公司開發了音樂授權碼、音頻匹配等功能。

“整個招聘過程很坎坷。我跟李權也不是很懂,吃了很多虧。但這虧吃完之後,公司沒黃,事做出來了。”唐子禦說。

做公司的過程,也是一個塑造價值觀的過程。事情越做越多,也就越來越能夠去理解音樂這個行業。“隨著你價值觀的改變,慢慢的你想要去做事情就會產生很大變化。”李權說,當能解決更多人問題,就可以創造更多價值,也就可以得到更多收入。

中國的泛娛樂仍處在爆發前期,VC們對於音樂產業的認識也很淺顯。每次見投資人,唐子禦都要先跟對方科普一遍,音樂產業是怎麽回事,自己在做什麽。

但有一個投資人,讓唐子禦和李權覺得不一樣,就是後來促成V.Fine和豆瓣FM合並的摯信資本的張津劍。

因為公司想繼續往下走,把事情做更大。2017年10月份,V.Fine啟動了A輪融資。一個光華畢業的老學長給他們拍了300萬元,並介紹了險峰資本的趙陽,以及摯信資本的張津劍。

“我之前真的從來沒有聽過(摯信)這個名字。”唐子禦說,自己在市場裡面聽到的都是紅杉、經緯的名字,每天一直在想怎麽樣才能見到這些人,怎麽樣才能拿到他們的錢。

摯信突然冒出來,自己其實報了一種“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基金”的心態。投資人見多了,唐子禦也有了自己的套路,先展示產品,再說一些自己的想法。

其他投資人都回問他,“你們能掙多少錢?”“利潤有沒有”。但張津劍卻問他,怎麽看待這個時代,怎麽去看中國音樂產業。

“我很少見投資人會問這樣的問題。” 唐子禦說。後來,李權和唐子禦一起去上海見摯信資本的老大李曙君,發現摯信資本雖然是一個只有50的人公司,卻有50畝地的面積,又有自己的小學、體育場。跟李曙君聊完後,他們覺得很震撼。“他們會看整個時代的發展,看人的進程。包括每一個產業為什麽變化,人們需要的是什麽。原來投資人是這樣的。”

張津劍提出,摯信資本很想支持他們,但希望讓他們能夠站在更大的一個平台和一個更大的環境下去做一些事情,這樣他們會成長更快。因此,他們想推動豆瓣FM和V.Fine合並。

在摯信給這個Offer的同期,他們也有獨立融資的選擇。但是在跟豆瓣FM接觸後,李權和唐子禦覺得,這的確是一個機會。而且豆瓣一直顯得很純淨,沒有做太多的商業化。如果順利合並,不論是拿這樣一個品牌服務音樂人,還是做音樂教育,都是一個非常好的背書。

摯信資本也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我們把這個品牌交給你們兩個人,希望這個資產在你們手裡能煥發出更多活力。”這讓他們感到自己對新的主體有絕對的控制權。

2018年4月,豆瓣FM和V.Fine的員工們搬到了一起。合並,就要考慮怎麽樣才可以1+1>2,而不能按照原來的方向,各做各的,那樣整合就沒有意義。

他們討論後,還是決定把業務的重點放在上遊,先打通人和樂曲之間的關係,讓他們能夠去流通,慢慢形成一個比較好的生態環境的時候,再往豆瓣FM那邊輸血。如今DNV旗下的藝人已是熱門綜藝的常客, AR劉夫陽一首Diss《皇帝的新衣》更是刷爆虎撲、微博等社交平台。

“商業音樂版權平台V.Fine在吸引版權來的時候,首先吸引的也是人。我們會把豆瓣音樂人作為最前端的一個品牌,吸引更多的音樂人。”李權說,音樂人變現就那麽幾條路徑版權、巡演、教育、商業化。他們會把整個音樂人分流到旗下的多個品牌上,包括V.Fine、豆瓣FM等會作為主要宣發平台,此外還有唱片公司,線下音樂孵化器。“我們要從這裡面發現出最尖的音樂人”

其實早在去年DNV剛剛成立的時候,公司就已經在著手複興豆瓣FM。

“豆瓣FM最根本的問題還是版權問題,我們也一直在圍繞這方面做工作。”唐子禦說,隨著和騰訊音樂的戰略合作,版權的問題其實也解決了。“我們也非常有信心在6.0版本上線後豆瓣FM將重回國內音樂流媒體的第一梯隊。”

唐子禦說,他們覺得流媒體不應該是一個找歌的平台,應該是一個自我挖掘的平台。用戶作為一個人,音樂品位是什麽樣,審美是什麽樣,能夠在豆瓣FM上得到積累才是最重要。“很多流媒體都變成了一個搜歌工具,這有點違背作為一個音樂平台的性質。”

看起來,V.Fine和和豆瓣音樂做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但李權和唐子禦覺得,無論是做渠道,還是流量,最重要的是上遊的內容。誰能不斷創造價值內容,誰才能把握時代變化帶來的機遇。

“我們努力領先時代一步,或者能夠跟上這個時代腳步做一些事情。未來我們會把消費者變成分享者,也變成內容生產者,不限於文字圖片、視頻、音頻這些形式,付費時代的來臨也不僅是欣賞付費,或許會重構整個社會產業。”李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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