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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金立的接盤俠遲遲不出現?

《財經》記者 陳瀟瀟/文 謝麗容/編輯

整個深圳都在尋找劉立榮。這位去年年底,因涉賭引發手機行業嘩然的金立董事長已經消失了近180天。他手握的這家曾經最有望躋身第一梯隊的手機公司,很可能最終以破產收場。

信號是從今年五月開始的。距離深圳金融辦給予的第二次還款延期,還剩一個月。金立內部突然下達了任命書,劉立榮的創業夥伴,李三保被任命為公司副總裁,代表公司負責金立兩家子公司金銘及金卓的事務,同時處理與當地政府的關係。

言外之意,李三保處理善後工作,劉立榮將在外滯留更久的時間。又過去了四個月,供應商上門連番圍堵,劉立榮依然杳無音訊,金立獲得戰略投資的幾率越來越渺茫。

一個年銷量3000萬部、營收200億元的手機公司正在黯然落幕,似乎也在預示,手機行業將近十年的紅利周期結束了。

始終沒有出現的接盤俠

足夠大的資金窟窿,尚不明朗的未來,面對這種情況,金立似乎只有兩條路可選:接受戰略投資或者破產。金立危局出現後,戰略投資一直由CFO何大兵及劉立榮親自主持。

與6月底的公開溝通會一樣,三個月後的9月底,金立的債權人依然沒有獲得實質性的答覆。其間,金立曾一度表示,已和一家具有國資背景的企業達成投資意向。另一方面,公司還通過變賣其在印度價值兩億的資產,補血現金流,以獲取周旋時間。

金立工廠雖然已全面停產,但市面上依然能夠看到金立手機。《財經》記者日前獲悉,直到目前,依然有代工廠收到少量的金立訂單。

這些都是外界接收到的積極信號——金立在努力斡旋。傳聞已從地產商、製造企業變成了國企,但大半年過去,接盤俠始終沒有浮出水面。

單看金立名下的資產,價值真的不菲。除金立大廈外,還有微眾銀行及南粵銀行的股份。有債權方當初看上的正是這些主營業務外的投資,而並非手機業務。以當前樓價計,2015年投入12.36億元的金立大廈,至少值20億元。加上微眾銀行與南粵銀行的兩筆金融投資,按照劉立榮自己的說法,僅這三項就價值70億元,三年翻了三倍不止。

但去年12月以歐菲為首的供應商捅破窗戶紙後,引發了金立信貸及供應鏈的雙重危機。上述資產幾乎都被債權人多輪反覆司法保全,無論是位於前海的金立大廈還是,大概率已成為抵押物。

如果接手金立及旗下資產,也意味著承擔金立的所有債務,而這個數字超過百億。無論對金立還是接盤方,都是利與弊的複雜考量。

自去年12月底開始,金立至少經歷兩輪戰略投資談判,不僅包括TCL這樣的硬體廠商,也有佳兆業、寶能一類的地產商。這些談判不是卡在公司的控制權上,就是價錢沒有談攏。

《財經》獲悉,曾有債權方向金立介紹戰投資源,但金立方面並不積極,理由很可能是不肯放權。

接盤一方也在評估風險。過去兩到三年內,中國各行業都出現了市場份額向行業龍頭集中的趨勢,手機行業的寡頭格局尤其明顯。排名前五的廠商,市場銷量份額自2015年起逐年遞增,已從60%增長至2017年末的85%。而據中國信通院的數據,這個數字在2018年年中已經達到了91%。

這意味著,接下來市場幾乎不會給二三線品牌留下太空,寡頭格局將進一步加劇。要說服下家接盤一個債台高築的二線品牌,風險程度不言而喻。

如果事情發生在三年前,金立不愁無人接盤。2015年中國智能手機市場迎來了大洗牌,OPPO、vivo、華為、小米相繼崛起,大廠吃小廠,是做大規模的普遍做法。一位二級市場投資人告訴《財經》,到了現在,不管是誰,都很難下手買一個兩三年內就可能消失的品牌。

此前業界普遍認為,作為一家手機公司,金立最有價值的是遍布全國的七萬個管道點及價值35億的金立工業園。但中國手機進入存量市場已有兩年,2017年整個行業的庫存高達5000萬左右,產能嚴重過剩。

比起一個工廠的運營成本,代工模式是許多二三線手機公司的選擇,只需籌集部分資金,招聘少部分員工就可以開始運營。即便有企業有意向運營工廠,多數都選擇在內陸城市蓋廠房,還能享受減免稅負等政府優惠政策。

加之國內管道飽和,包括OPPO、vivo在內的廠商都已大面積收縮管道,金立數十年累積的管道資源此時也顯得意義不大。海信曾與金立接洽過管道轉移事宜,但最後沒談攏。

用一位業內人士的話說,“已經入行的,該有的都有了,沒入行的,根本玩不起這一行。”

誰有可能下一個倒下?

過去三年持續拉動市場增長的利好已經出盡,智能機換機、通信標準更新、互聯網爆發、消費更新等多輪行業紅利相繼淡出。中國智能手機市場已連續收縮三個季度。

中國資訊通信研究院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國內手機市場總出貨量為2.66億台,比去年同期減少了17.7%。下半年也未見復甦跡象,截止今年8月,國內出貨量較7月減少11.8%,較去年同期下降20.9%,持續走低的趨勢依然明顯。

某種程度上,紅利出盡就像退潮,那些裸泳的企業必將消失在沙灘上。大浪淘沙的過程中,金立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到今年,中國手機產品的平均降價周期僅為7個月。新品在3到4個月內就會被複製,產品的生命周期越來越短之短。要降低運營成本,就必須保證大筆訂單。

而規模化的成功是產品能力、行銷能力以及供應鏈組織能力的綜合比拚。過去,在紅利粉飾下,這些因素顯得並不重要。2008年功能機時代,金立在與波導、夏新等耳熟能詳的品牌廝殺中存活下來,靠的是電視廣告和購物轟炸。

像大部分二三線品牌一樣,金立一直沒找到自己的準確定位。紅利孕育了行業中的投機者,一旦紅利消失,那些缺乏綜合實力的廠商,就難以為繼。

近一兩年,酷派、魅族等二線品牌相繼曝出了資金問題。酷派的虧損已達百億,魅族則通過持續裁員,維持現金流。一位接近魅族的人士對《財經》分析,要不是大盤下行壓力大,魅族不至於此,但核心問題出在魅族內部運營。

魅族一直想做“小而美”的產品,但2015年起魅族加快了產品迭代周期,供應鏈及產品設計、生產的配合程度卻不盡人意。2018年已是魅族銷量持續縮水的第四年。GFK數據顯示,2017年魅族國內銷量為1681萬台,排名第六。

按照黃章的預想,2018年魅族將主打高端機型,全力回歸,但留給魅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2018年第二季度,魅族已經落到了第八名。

不過,到底誰將倒下也很難說。即將到來的5G、國際化都可能成為手機市場下一路洗牌的變量,甚至帶來新的紅利。

海外市場的開拓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中國公司的銷量困境。魅族在海外的市場的表現就明顯好過國內。華為、小米以及OPPO、vivo等頭部公司都在2018年加速了海外業務的拓展,迅速佔據全球主要規模市場。

留給中國手機的太空還很大,它們所面對的挑戰,也恰恰隱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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