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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演員、編劇、導演……誰才是陳思誠?

文 | 江宇琦

編輯 | 吳燕雨

歌手,演員,編劇,電視劇導演,電影導演……

從業十多年間,陳思誠已經轉變了五重身份,在僅拍了三部電影后,2018年,他執導的《唐人街探案2》便拿到了34億票房,讓他一躍成為中國最具代表性的商業電影導演。

在很多國內導演還在試圖從優秀的文藝片中表達自我的時候,會拍且隻拍商業片,對於陳思誠而言已經是一種褒獎。“文藝電影更傾向於表達,它們可能對藝術更有價值,但商業類型電影對產業更有價值。產業需要類型片、商業片、大片來加持,才有更多的人走進電影院。”在獲得首屆“毒舌之夜”觀眾選擇獎——最具商業價值導演後,他在現場表示。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能接受這樣一種“坦誠”,陳思誠對商業的堅持,有時甚至會給他招致一些負面評價。不過這樣的局面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從《士兵突擊》中飾演“成才”,到執導電視劇、電影《北京愛情故事》,無論陳思誠的身份怎樣轉化、取得了何種成績,輿論中市儈、功利、精明等標簽,似乎從沒有真正離開過他。

面對輿論的批評,陳思誠一直以“敏感”雙魚男的立場自詡,無法完全對外部“麻木”,只不過,這種對於輿論的敏感,還遠未左右他的人生軌跡。實際上,在接受毒眸(ID:youhaoxifilm)專訪時,他對於歌手、演員、導演等身份切換的描述和判斷,總顯得十分果決和強勢。

每一次身份轉換,陳思誠似乎都離他想要的目標更近了一些,這個過程中,他一旦發現某次嘗試偏離了目標,便會立刻切換至新的軌道。這種特質,和那個讓他飽受爭議的角色“成才”有些相似,儘管陳思誠並不認可“陳思誠就是成才,成才就是陳思誠”的說法,但他卻常和人說起他們唯一的相似之處:“專注,成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也知道。特別明確,我一直都知道。”

“我最害怕的是生命的流逝”

二十多年前,陳思誠的父親陳勝奇到國外出差數月,等他回到家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兒子將名字從“陳卓”改成了“陳思成”(2013年改為“思誠”)。“他把他媽拉到派出所,非要改的,非得取個自己喜歡的名字。”

關於改名的原因,陳思誠給出的解釋是班上還有個同學叫陳卓,他不想和別人同名。但陳勝奇卻在日後對媒體表示:“我覺得他內心的想法是,他改名是想成為郭富城那樣的人。”——當同齡人都還在追星時,13歲的陳思誠就有了要當歌星的想法。

雖然還處在青春期,但陳思誠已經模糊地意識到,一個人的命運應該由他自己把控。而在日後的二十多年裡,伴隨著自我認知的逐漸清晰,這種掌控自我的意識也愈發堅定,從歌手、演員再到導演、編劇,他一直在將自己推向一個更主動的位置。他將人比作水裡的魚,認為“不想就在水裡,被水隨便引到哪去,我要去到我自己想去的方向”。

除了主動改名字,陳思誠在上大學之前就已經開始嘗試調整人生方向。儘管他在職業生涯早期曾簽過唱片公司,但從上大學開始,他就把表演定為了新的職業方向。“當歌手的表現機會太有限了,有時候等一晚上,只能唱幾分鐘。”他不想把有限的人生浪費在等待上,他想成為一名大火的演員,享受更多的掌聲和尖叫。

然而,剛剛有機會享受尖叫聲時,演員的角色就已經讓他覺得不舒服了。

在中戲念大三時,陳思誠第一次獲得了演電視劇的機會,但他卻在片場和導演吵了起來:“導演太不懂戲,我出主意他還不聽。”直到班主任王麗娜出面告訴他:“你要有本事,將來你自己導片子你說了算,現在你必須得聽導演的。”陳思誠服軟了,但這句話像一顆種子,在陳思誠心頭深深埋下。

2006年,由陳思誠參演的《士兵突擊》成了國民級的爆款,作為男二號的他也被大眾所熟知。可就在外界以為他會在演員路線上越走越遠的時候,處在演員是事業上升期的陳思誠卻有了轉型的想法。

“我進過太多的劇組,到頭來我發現演員是一個特別被動的角色。”陳思誠十分厭惡演員被不懂行的人“挑來挑去”的感覺,他相信導演這一相對“主動”的角色才是他應該做的,原因是不想被動等待。《士兵突擊》後,他開始籌備自己的作品,“我想在短暫的人生裡主動去爭取一些事情。”

這次主動改變職業軌跡背後,他向毒眸解釋:“我最害怕的是生命的流逝,而人只有在掌握了主動之後,才能詮釋對於生命的認知、拓展生命的寬度。”而這一次和之後的每次轉變,其實都源自他內心對“生命流逝的恐懼”。

下定決心後的演員陳思誠,拒絕了大部分的片約,婁燁的《春風沉醉的夜晚》是少有的個例。這部涉及同性題材的電影,從一開始拍就注定無法在國內上映,但陳思誠卻在選擇沒有太多猶豫:“我想要更多地了解文藝片和婁燁導演,只有未知的東西才能帶來新的認知,才能拓寬我對於世界的認知。”

當時,《春風沉醉的夜晚》的拍攝正好趕上2008年的雪災,客觀條件的限制,讓這部戲一拍就是11個月。但同樣是被動“等待”,陳思誠卻顯得很耐心,將11個月完整奉獻給了這部戲。

這部戲讓陳思誠收獲了坎城影帝的提名,只可惜,這部藝術片並沒有讓他找到太多自己想要的東西:“婁燁最動人的就是他的堅持,他已經不為外面任何環境所動。我沒有辦法像他那樣,因為那樣意味著相對清苦的生活,意味著把自己從花花世界的喧嘩抽離出去。”

不過,這也讓他對自己下一步的選擇更堅定了一些——他選擇留在喧嘩中。按他自己的話來說,拍電影“第一原則就是要不虧錢”;他並不排斥自我表達,但不管表達的核心是什麽,都要讓觀眾可以接受:“一定給它包裝成好看的東西,讓觀眾覺得很容易入口,很好吃。”

儘管已經非常清楚自己不想拍純粹的自我表達,但他的第二次“轉型”卻是一部“純自我表達”的作品。後來再回憶那段往事,於陳思誠而言,似乎有些“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那一年,陳思誠到北京正好十年,30歲的他想對北京這個城市說點什麽,有了梳理自己青春、拍一部作品作為青春墓志銘的想法。但想要表達的內容太多,必須一部長篇敘事才可承載,於是,電視劇《北京愛情故事》成了他的導演處女作。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部“純個人表達”的作品,卻引發了許多共鳴,那一年的國劇盛典上,該劇被列為“2012年度十佳電視劇”。事後,一位電視台台長找到陳思誠,鼓勵他拍《北愛》三部曲:“三步定乾坤,你要是把三步都走好了,你就是下一個電視劇名導。”

“我為什麽要成為電視劇名導或者被定義成下一個誰誰誰呢?我要做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別人。我知道三步定乾坤,也正因為如此,我提醒自己這三步一定要邁得無限大。”陳思誠告訴毒眸,他更清楚知道的是,他不想就此被框在電視劇導演的角色上,他想拍電影。

正當計劃著下一次改變時,一次與編劇孔二狗的聊天,讓他有了拍《北愛》電影的想法,也讓陳思誠第一次有了“IP”的概念。2014年,他將《北京愛情故事》改編成了電影,並在當年收獲了4.05億票房,可他始終覺得這一步邁得還是不夠大:“這部片子出來後,又有很多人找我來拍愛情片,可我又不是一個愛情片導演,為什麽要局限於此?

在創作《北愛》電影劇本時,他偶然經過了某個唐人街,一個發生在唐人街裡的偵探故事便飛速在他腦海裡成型。一直以來,陳思誠都想拍偵探題材這種典型商業類型片,卻“一直苦於沒有出口”。唐人街的故事讓他找到了這個出口,於是電影《北愛》上映後不久,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唐人街探案》的創作中。

一年後,《唐人街探案》上映,在2015年賣了8.23億元,成為當時國內最成功的懸疑喜劇作品。而這一次的轉型成功,也終於讓陳思誠達到了一個令他感到舒服的位置:“我的所思所想,至少我的狡猾、我的妥協、聰明、堅持,我的所有東西都會在電影裡。”

“IP冒險”後的野心

《唐人街探案》8億票房的成功所帶來的“滿足感”並沒有持續太久,陳思誠告訴毒眸,後來他思考更多的,是“原來我還能做到這一步,那我還能不能做得更多、走得更高”?

為了走得更高,他選擇去和好萊塢電影工會合作《唐人街探案2》。為什麽是美國?陳思誠的回答是“電影工業化”:“我就是想看看,好萊塢的工業化是怎樣的。過去我很好奇幾億成本在美國電影中是怎麽花出去的,等拍完《唐人街探案2》回來,我和別人說,給我幾億美金我也能花出去。”

當然,陳思誠在美國見到的絕不止是“如何花錢”這麽簡單。作為第一部與好萊塢工會合作的國產片,陳思誠真正接觸到了完整的電影生產工業流水線,觸摸到了美國電影產業的基石。

他對毒眸感慨:“去之前我也沒底,當初覺得在時代廣場拍戲、去中央車站拍戲,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但當真的爬過高峰後,我發現很多東西沒有我想的那麽難。體驗過後才發現,並不是他們技術更好,而是因為他們更精細、分工更明確、商業模式更完善。

在知道這一切沒那麽難後,他透露《唐人街探案3》將改用中國和日本團隊:“美國團隊太貴了,用不起。”

話雖如此,但想要簡單複製美國電影的工業化並非易事,尤其是在製片流程之外,“更完善的商業模式”。

“國內影視公司市值不過幾百億人民幣,而迪士尼的市值卻超過上千億美元。為什麽會有這個差距?因為國內公司的商業模式不健全,他們爭的是每年600億的票房,而美國影視公司是在電影本體以外,開拓更廣闊的市場,衍生品、樂園等產值幾兆的市場。”拍了五年電影后,陳思誠已經看到了單純內容生產所具有的局限性。

然而,商業模式的基礎是適合多元開發的IP,在國內,已有的IP能否大規模地做類似的裂變?

早在《北京愛情故事》時就有過類似嘗試的陳思誠,給出了一個否定的回答:“《北愛》的故事沒有工業化裂變的基因,沒法做樂園、遊戲。這類現象在國內其實很普遍,我們有一些不錯的內容,但這些內容並不具備可產業化的價值。比如現在已有的實景娛樂項目中植入的IP,其實並不適合用來做成娛樂項目。”

相似的體驗在創作《唐人街探案》時也曾發生過。影片策劃階段,陳思誠有過將這個故事創造一個系列的想法,但具體架構並沒有那麽明晰。直到後來有遊戲開發商找到他,表示希望做一款同名遊戲時,他才意識到第一部《唐人街探案》裡的內容廣度,根本不足以撐起一個好的遊戲。

於是到了籌劃《唐人街探案2》時,陳思誠開始有意識的挖掘這部作品的“廣度”,內容上加入了除劉昊然、王寶強外一大批具有鮮明特色的偵探,並引入探案手遊Crime Master的設定。待到美國之行後,陳思誠就已經開始針對CrimeMaster和某家遊戲公司談合作,並就實景娛樂的授權問題與相關方展開接洽。

遊戲中的偵探榜,更是成了《唐人街探案》網劇的故事基礎。對此,陳思誠表示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拓寬一下邊界”:“如果觀眾隻熟知劉昊然、王寶強,那這個IP可供開發的空間太少了。我希望能夠通過網劇來打造一些新的偵探形象,將來甚至能像漫威宇宙一樣,給這些新形象打造獨立個人電影。”

“這部網劇一定要成功。”陳思誠斬釘截鐵地告訴毒眸,這對唐探IP而言,是IP價值的放大和延展。

早在拍《唐人街探案》時,陳思誠常說的是創作者得不停去捅天花板,挑戰不同的類型和尺度。而到了他IP意識徹底覺醒後,他更想要的已經是捅破中國電影產業的天花板。他告訴毒眸:“我們從來不缺好的內容,缺的是產業思維。”

也正是在有了這一系列的認知後,陳思誠在創作上的目的性變得更加明確。一方面,他今後要拍攝的電影,一定要是“可以IP化的”;另一方面,他希望能打造像007、米老鼠這樣具有“鮮明的藝術形象”,要有“強烈的娛樂性,並能給大家帶來正向的價值”的IP。

“很多公司想做中國迪士尼,但迪士尼是一家內容公司,不是一個平台公司。單靠做平台是成為不了迪士尼的,而要看誰能持續輸出更好的內容。”基於要持續輸出更好內容的理念,陳思誠在團隊的培養和搭建上投入了不少精力,還打算把《唐人街探案3》後的“唐探宇宙”作品交給新人導演。“真正想做產業化、工業化,僅僅靠我一個人是不夠的。”

“這麽做的目的,是希望轉型做一位企業家嗎?”毒眸(ID:youhaoxifilm)問。

其實我害怕自己變成一個所謂的企業家,但我想做的是一個有產業思維的藝術家。”陳思誠說,“不過我覺得我和很多企業家有相通的地方,很多成功的企業家到後期還要不斷嘗試、挑戰,首要目的已經不是賺錢了,做到頭後都是為了自我認知。”

不管外界給他貼上了怎樣的標簽,陳思誠對自我和電影的認知一直在深化,而電影已完全融入到了這種認知裡。不管是演過文藝片的陳思誠、還是“隻拍商業片”的陳思誠,都是他真實的樣子,都是陳思誠,只是不同認知階段裡,映射出不同的影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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