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賽變研學，小學奧數競賽卷土重來

記者 | 戴夢馨

被教育部嚴令禁止的小學奧數競賽，在今年暑假改頭換面為“夏令營”。夏令營的核心仍然是競賽和頒獎，但收費卻從幾十元上漲至數千元。在一些報名渠道，收費標準甚至突破萬元。

7月，數千名家長帶著孩子奔赴太原、長春、深圳、黃山，並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是參加一個名為“華羅庚金杯研學行夏令營”的考試。8月初，另一個數學夏令營“希望杯精英研學夏令營”開考，超過2000名孩子聚在會場參賽，獲勝者們捧著證書、戴上獎章，露出開心的笑容。

兩個夏令營分別由知名小學奧數競賽“華杯賽”、“希望杯”組委會舉辦。根據培訓機構的報名通知，另一個知名的小學奧數競賽“迎春杯”也將在8月底舉辦“古代數學探秘研學營”。儘管三家主辦方均宣稱夏令營是文化知識、名勝遊覽等活動，但報名宣傳、現場照片、證書等均顯示，夏令營中加入了考試、頒獎環節。

“迎春杯”“希望杯”“華羅庚金杯”“走美杯”被合稱為四大奧賽，是小學領域知名度最高的全國性奧數比賽。因始終被作為學校擇優錄取時的重要參考，而受到北、上、廣等地家長的追捧。在2018年教育部對義務教育階段競賽進行整治和規範後，四大杯賽本應於去年全部停辦。

界面教育聯繫華杯賽組委會後，一名工作人員回應稱：“夏令營就是研學活動，考試的事情不清楚。”然而，負責某地區華杯賽夏令營招生的李立（化名）卻告訴界面教育，可以參加夏令營的考試獲得證書，“參加夏令營都是為了小升初，有些學校還是比較看（證書）的。”

組委會回避“考試”的原因，主要是教育部、各地教委已經針對小學奧數競賽展開了嚴厲打擊。

為了挑選優質生源、提高學校升學率，全國各地不少知名中學開辟了違規的“點招”渠道，私下舉辦選拔考試，其中一個關鍵的選拔標準是小學奧數競賽證書。教育部為了打擊義務教育選拔現象，多次叫停各類競賽，並在2018年頒布中小學全國性競賽管理政策。

教育部公布的審核結果顯示，面向小學生的華杯賽、迎春杯、希望杯比賽無一過審。為了躲避監管，迎春杯曾在2018年底改名為“ACM-ICPC”競賽，然而迅速被北京市教委叫停。華杯賽在教育部頒布新政後被迫停賽，於2018年10月發布冬令營招募通知。這場冬令營被家長、媒體曝光為變相競賽後，寧波市教育局公開表示該活動未獲教育部、省教育廳審批、備案，因此禁止寧波所有培訓機構組織參與。

為了打擊名為“活動”的變相競賽，今年4月教育部再度下發通知要求加大查處。但隨著升學競爭加劇，小學奧數競賽不僅死灰複燃，甚至變得更為火爆。

監管壓力之下，華杯賽、迎春杯組委會甚少接受家長直接報名夏令營，主要依靠培訓機構招生。負責招生的李立向界面教育解釋，華杯賽組委會向卓越教育等多家培訓機構分配招生名額，“培訓機構都會送很好的學生過來，而這些機構自己的學生拿了獎以後，也好做宣傳。”

希望杯組委會一名工作人員也向界面教育表示，夏令營招生主要與巨人教育、高思教育、育博遠教育等培訓機構合作。對此，高思教育向界面教育回應稱：“在教委的政策指導下，並未組織官方參賽活動，是高思內部家長自發組織參加活動。”巨人教育向界面教育確認，今年組織學生報名參加了華杯賽、希望杯夏令營活動。根據巨人教育公布的喜報，共有32名學生參加希望杯比賽，2名學生獲一等獎。

一些把控參賽渠道、手握報名名額的培訓機構，開始把報名費炒上高價。儘管官方通知顯示，華杯賽夏令營收費為3600元/人，希望杯夏令營收費為3800元/人。然而家長告訴界面教育，一些培訓機構實際收取的報名費高達8000元甚至1萬元以上。

“以前小學奧數比賽的報名費大概都是50塊錢，現在得花好幾千、好幾萬，還不一定能參加。”一名家長告訴界面教育，除了報名費本身大幅上漲，大多數培訓機構只會為自身學員報名，因此參賽首先需要花費數千元報培訓班，再加上往返機票等開銷，各類小學奧數夏令營的實際參賽成本是數萬元。

儘管參賽成本暴漲數千倍，但小學奧數競賽的夏令營報名依然火熱。李立告訴界面教育，今年華杯賽夏令營的報名人數是1700至1800人，與往年基本持平。希望杯夏令營的工作人員告訴界面教育，今年夏令營報名超過2000人，“今年是報名人數最多的一年。”

小學奧數競賽熱度不減的根本原因，是多家學校對奧數成績依然高度認可。8月，清華附中國際學校在官方账號發布喜報，祝賀一名四年級學生在今年華杯賽夏令營中獲得一等獎。學校不僅發表了執行校長撰寫的祝賀信，還將這名獲得華杯賽金獎、PET優秀等級證書的學生作為學生榜樣。

暑假即將結束，華杯賽的夏令營也將迎來最終的全國決賽，李立提醒界面教育，要多關注華杯賽的官網，今年冬令營的招募活動很可能即將開啟。各項改頭換面的奧數競賽很可能計劃繼續舉辦下去，而圍繞報名、證書、升學的競爭依然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