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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在失去腳下的土地,全球海洋升溫速度比預估高40%

20世紀70年代,全球共報導了660起災難,包括乾旱、洪災、極端高溫事件、野外火災以及暴風雨。而在21世紀前十年,全球報導了3322起災難,是1970年代的5倍。僅僅30年間,災難數量的增加已令人難以置信。當然這一切也不是全部由全球變暖造成的,但是氣候信號十分明晰。

——《改變一切:氣候危機、資本主義與我們的終極命運》

若是將全球氣溫推升過特定閾值,可能會引發突如其來、不可預測、可能無法逆轉的改變……到了那個時候,即使我們不再給大氣增加任何多餘的二氧化碳,可能無法阻止的過程已經箭在弦上。

——世界上最大的綜合科學團體,

美國科學促進學會(American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報告,2014

上周四,美國《科學》(Science)雜誌發表了一篇最新報告,指出全球海洋升溫速度,比5年前的預估還要高出將近40%,而且已經連續幾年突破記錄了——這個數字對專業研究人員來說,也許挺觸目驚心的。

就我們向大氣排放的大量溫室氣體所吞噬的熱量,其實本可以引發更劇烈的溫度驟升、氣候驟變,但因為海洋會吸收掉93%的熱量,人類才得已避免更為直接的毀滅性後果,而這個代價就是,海洋的生態系統被破壞、海平面上升、颶風等災難頻發、海洋物種消失等等。

然而,儘管海洋承受如此多的風險,發揮了巨大的緩衝作用,但似乎對於我們人類來說,還不夠——近兩年,我們還是越發明顯地感受到了氣候的異常。

你是否還記得去年的高溫夏天,北極一度成了重點關注對象,大家尤其擔心北極熊過得是不是很慘。雖然南方周末發文科普,去年“北極圈內個別站點超過30℃,與其說北極高溫,不如說北歐東北部高溫。”也有其他媒體告知,北極熊的數量因為得到關注,部分地區甚至不降反升,但——

北極不高溫≠北極不消失,

北極熊安全≠其他物種安全。

冰川在融化是很早就被警告的事實,冰融水還會起到一種潤滑作用,促使冰川向大海加速移動,而北極變暖的速度,也的確是全球其他地方的兩倍……

這兩天,又有一則新聞讓許多人唏噓:世上最後一隻金頂夏威夷樹蝸——“孤獨的喬治”離世了,由於14年來找不到配偶,這隻蝸牛的死亡便意味著,夏威夷樹蝸整個物種的絕跡……

可你知道嗎,這隻蝸牛還是幸運的,在它生前還能被人工保護,它的身體組織還可以被冷藏,有朝一日或許可以等待技術將其復活,而更多的物種,卻是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消失……

1.

我們正在失去腳下的土地

據說,50年後,馬爾地夫就要沉沒了。

我們無法穿越到50年後去驗證馬爾地夫還在不在,但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有一群百姓,已經在努力地挽留腳下的土地。

早在2010年的BBC紀錄片《北回歸線》裡,就展示了這樣一番景象:

孟加拉國,河水與陸地的界限模糊不清,幾乎整個國家隻比海平面高幾米,海平面還在持續上升,而這也正是全球氣候變化對孟加拉國的威脅,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國家更嚴重的主要原因。

你能看到河岸上沒有岩石,全是泥,這裡的土地不僅受到常年洪水和熱帶氣旋的威脅,還常常被洶湧的河水侵蝕。

就在去年,麻省理工學院研究團隊發表的一項研究預測,傳統農業區的農田灌溉行為會加劇溫室效應的影響,2070至2100年,中國人口最密集、以農業為主的華北平原將會全面遭受威脅生命的熱浪襲擊。

也就是說,到了本世紀末,華北平原將不適宜人類生存……

與此同時,原本就不適宜生存的北極冰山,人們似乎一直在“過度”關心。

1996年,加拿大、丹麥、芬蘭、冰島、挪威、瑞典、俄羅斯、美國,八個北極國家組成北極理事會,以協調各國在北極圈的利益衝突;

2007年,一個俄羅斯極地考察隊就曾在北極點放置了一面國旗,試圖以此作出象徵性的領土主權宣示;

2014年,丹麥向聯合國遞交聲明,宣稱對北極89.5萬平方公里的區域擁有主權;

2015年,俄羅斯也遞交聲明,要求承認其對北極120萬平方公里的區域主權,此前2001年,俄羅斯就提交過一次聲明,但被駁回;

另外據說丹麥屬地的格陵蘭政府希望冰塊消退,開發資源,發展現代島嶼經濟,最後從丹麥手中“買到”獨立……

2011年6月5日,挪威新奧爾松一處即將融化的冰山。AFP PHOTO | Martin Bureau

先不論北極消失後果如何,大部分人也許並不知道,現在我們所享受的許多資源,甚至文明,已經付出了比我們想象的更高昂的生存代價。

《改變一切:氣候危機、資本主義與我們的終極命運》一書中寫到,用水力壓裂法開採的天然氣,甲烷的排放量比常規開採方法高出至少30%

而甲烷的蓄熱能力比二氧化碳高出34倍,在其釋放的前10~15年內有著更高的蓄熱能力,而且在這一時期,甲烷的升溫潛力比二氧化碳高86倍。

“說白了,在我們需要尋找快速減排方法的關鍵時期,全球天然氣熱潮正在建造一個超級強大的大氣烤箱網絡。”

但天然氣行業不是唯一開始採用高汙染、高風險開採方法的行業,更為人熟知的也許是海上石油開採,這類開採一旦產生石油泄漏,就是災難性的、無法清理的,例如2010年英國石油公司的“深水地平線”事故(即墨西哥灣原油泄漏事故),而這類石油公司通常會進軍更深、浮冰更多的海域。

鑽井平台“深水地平線”石油泄漏井口的鳥瞰圖,一艘船正駛進被油汙覆蓋的海面。PHOTO | Daniel Beltra

這些被產業界稱為創新的東西,換一種說法,簡直就是吸毒成癮後自殺前的最後掙扎。

我們正在炸毀各大洲的岩床,往我們的水裡抽送毒物,削掉山峰,鏟平北方森林,危及深海,爭先恐後地探索正在融化的北極。所有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奪取最後一滴油和最後一塊石頭。

是的,很多先進技術正使得這一切變成可能。但這並非創新,而是瘋狂。

2.

在變暖的世界中消失的孩子

我們已經知曉,氣候異常會威脅到物種生存。站在動植物的角度,人類真可謂自私而虛偽——加速物種滅絕的是我們,為他們的滅絕而擔憂的也是我們。

某種程度上,北極熊和夏威夷樹蝸都是幸運的,因為至少他們被看到了,真正可憐的,是那些幾乎不被人知道存在、沒有被看見就消失了的生命。

《改變一切》書中不無同情地描述道,生命的火花在最早最脆弱的時候被撲滅和扼殺:在卵的形態時,在胚胎的形態時,在鳥巢裡,在獸穴裡。”

這在自然界中並不是什麽罕見的情況,而是一串令人感歎的名單:

海龜這個古老的物種,在令恐龍滅絕的小行星碰撞時都生存了下來,今天它們卻面臨繁育的難題:雌海龜產卵地區的沙子變得太熱了。在某些情況下,溫度高到許多卵完全不能孵化,要不然就是能孵化但大多孵化出的是雌性的小海龜。

而至少有一種珊瑚正經歷一個類似的與氣候相關的生殖危機:當水溫高於34攝氏度(93華氏度)時,卵子與精子的結合活動就會停止。同時,高溫可使形成珊瑚礁的珊瑚缺乏食物,它們不得不消化自已的卵子和精子來獲取營養。

沿著俄勒岡州和華盛頓州的太平洋海岸生存的牡蠣,因為近幾年海水以驚人的速度酸化,幼體在生命的最初幾天無法形成小貝殼,這導致大規模的死亡甚至整個種群的死去。

到2014年,這件事導致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扇貝種群的整體崩潰。該海岸某個最大的扇貝養殖場報稱,單在他們的養殖場就有大約1000萬軟體動物死亡。

在陸地上,氣候變化最先、最嚴重影響到的也是年幼的生物。比如在格陵蘭島西部,小馴鹿的出生和存活率出現了急劇的下降。氣溫上升似乎已經改變了某些植物的生長周期,這些植物對小馴鹿的成長極其關鍵,對繁殖期和哺乳期的母鹿也非常重要。

在緬因州,北極燕鷗幼鳥出於同樣的原因被餓死:它們賴以生存的小魚已經逃到了水溫更低的水域。

與此同時,有報導稱在加拿大的哈徳孫灣附近,由於永凍土解凍,北極熊的獸穴正在逐步崩潰,這讓北極熊幼崽暴露在危險之中……

也許我們的思維習慣所理解的“滅絕”,應該是像小行星撞地球,抹去了恐龍的蹤跡,像人類祖先獵殺動物,直到它們全部死去。

但在化石燃料的時代,讓地球了無生機的手段變得更為隱蔽:我們先是妨得成年動物的生殖能力,再讓它們的幼體難以生存。

沒有屍體,只是消失——什麽也看不到。

3.

災難面前,我們卻失語了

如果有一天,南北兩極冰川融化,世界會不會像電影《後天》呈現的那樣,在人類措手不及之際迎來冰河世紀?

也許這只是末日電影裡的想象,最多抱怨一句“今年夏天真熱”“冬天怎麽來得那麽早”的我們,也不太容易記起2018年4月北京一場莫名其妙的雪,不太習慣記住8月5日印尼龍目島造成百人罹難的7級大地震,更不會記得十幾年前另一場印尼大地震——

2004年12月26日,印尼蘇門答臘島附近海域發生裡氏9.3級強烈地震並引發海嘯,波及多個國家,共造成20多萬人死亡或失蹤。

那一年,道長寫了一篇《海嘯之前,人類無言》,提出一個引人深思的問題,這裡用以結尾,希望能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而不是總在再一次召來大災難之後才予以反思。

地震發生,我們這類天天要對時事發表評論說說意見的人,一一失語。

我們可以要求中央政府和特區政府盡快協助國人和市民,我們可以呼籲印度洋諸國盡快協調,建立海嘯預警機制;

我們甚至可以請大家重視科研機構的工作和政府對災難的預防及控制;

當然,身為香港人,我們更擅長分析大型災害對經濟的影響,以及預測股市隨後的表現。

但在這個大家都在關心天災的時候,不難發現上面那些重要的議題,我們平常談得多麽的少、多不足夠。

吊詭的是,這些議題的討論和落實正是平日就該持續關注的,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再說什麽「國際合作」其實已經來得太遲。

……馬家輝兄日前在《從黑夜的悲歎裡尋得激勵》一文裡引述了達爾文看到海嘯之後的感想:“人類花了無數時間和心血所積累的成績,只在一分鐘內就被毀滅了。”

達爾文的可悲,在於他的演化論,他的巨集觀視野,並沒有使他的同代人覺悟到是大自然選擇性地決定了人類和他們的社會可以繼續發展下去,反而產生了強調不同企業、國家和種族彼此競爭的「社會達爾文主義」。

過去我們看到的只是達爾文學說裡的物競,現在我們是否可以更好地理解天擇呢?

我們能不能開始理解所謂的「適者生存」指的不是什麽民族,而是整個人類呢?

……12月26日的印度尼西亞9級大地震發生的前一天,通訊社發布了北極圈開始有冰原長草的消息。

這兩者之間曲折隱蔽的關聯沒有進入我們的論述,我們又怎麽會有面對未來危機的能力呢?

——梁文道

參考書籍:

《改變一切:氣候危機、資本主義與我們的終極命運》

作者:(加)娜奧米·克萊恩

出版:上海三聯書店

出品: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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