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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公司第二總部爭奪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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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評:這或許是一場精心算計的“合謀”,也或許是一場事先張揚的“超車”。

互聯網公司們,正在卷入一場總部爭奪賽。

二線城市的地方政府,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向一些互聯網公司拋出了橄欖枝。他們開出豐厚的條件,吸引羽翼漸豐的互聯網公司扎根落戶,在地方建立新的總部。

一些創業者由此獲得了新的“身份”。比如趣店創始人羅敏,他在去年底,頂著員工仲裁的壓力,將趣店總部從北京遷到了廈門。如今,他成為廈門市政府的投資顧問,這是一個需要幫助政府招商引資的身份。

和他一樣成為廈門市政府座上賓的還有,瑞幸咖啡董事長陸正耀、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更多的互聯網大佬正在趕來的路上。引進了一個羅敏,攢了一個大佬局,這筆生意劃得來。

類似圍繞公司總部展開的故事不在少數。此前,羅永浩將錘子科技的總部搬到成都,拿到了成都市國資的6億元投資。雷軍在武漢建立了小米武漢總部,還在當地合作發起了120億元的產業基金。映客直播子公司在長沙拍下一塊4.9億元的地皮蓋樓當作第二總部。

這或許是一場精心算計的“合謀”,也或許是一場事先張揚的“超車”。對於互聯網公司,這關乎成本、利潤,以及施展空間;對於地方官員,則關乎產值、聲名,以及新經濟話語權。

尋找下一個拚多多

拚多多的崛起,讓上海這座城市,再一次坐上了新經濟博弈的牌桌。

黃崢通過種種努力試圖向外界傳達,拚多多是一家上海本土的互聯網公司,雖然他是一個地道的杭州人。最明顯的例子是,拚多多上市當天,他以此前患中耳炎不適應氣壓變化為由,沒有前往美國納斯達克敲鍾。他舉行了上海與紐約兩地敲鍾連線儀式,親自坐鎮上海大本營,全程直播,讓上海賺足了眼球。

上市現場,黃崢特地強調:“拚多多是一家根植中國、根植上海的公司。”就在當天上午,上海市委主要領導在上海衡山賓館會見了黃崢,對拚多多是上海新經濟代表的地位進行了肯定。

這背後的深意耐人尋味。

在那之前,拚多多這家公司和上海這座城市,在輿論上深度綁定,是因為數百位商家圍攻了拚多多在上海的總部大樓。因為假貨、山寨、保證金等糾紛,來自全國各地的商家衝向上海,向拚多多討要說法。

風波過後,拚多多赴美上市,並接下了上海新經濟的大旗,成為繼盛大網絡和餓了麽之後,上海第三代新經濟代表。

很多人感到好奇:拚多多這樣一家電商公司,為什麽誕生在上海,而不是號稱電商創業天堂的杭州,更何況黃崢還是個土生土長的杭州人。畢竟,在拚多多之前,上海的易趣網、易迅網、1號店,都最終沒能成大氣候。相比之下,一城之隔的杭州,電商創業風生水起。

實際上,拚多多的前身拚好貨,是一家起步在杭州的公司。2015年,黃崢將電商業務放在杭州,遊戲業務放在上海。當時他是拚好貨CEO,遊戲公司的董事。直到上海的遊戲公司孵化了拚多多,拚好貨和拚多多在2016年合並後,黃崢將全部重心放在上海。

一位電商行業投資人稱,拚多多遠離杭州,其實是為了繞開阿里,“杭州是阿里的地盤,騰訊投資了拚多多,黃崢知道拚多多和阿里遲早會有一戰,只能錯位競爭。”

上海對拚多多敞開了大門。上海太需要一家拚多多這樣的公司,來證明自己在互聯網時代並沒有落伍。一線城市北上廣深,在互聯網時代,這個排位因為杭州出頭打破了局面。

有意思的是,杭州互聯網的崛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阿里巴巴的成功。杭州市的余杭區,也因為阿里而飛黃騰達。“當年馬雲本來是要把阿里總部落在蕭山區,蕭山區沒那麽重視,但是余杭區給了特別大的支持力度,要錢給錢,要地給地,要人給人。所以阿里才落戶余杭。”一位杭州籍的創業者向記者說。

淘寶和拚多多的交鋒,一定程度上是兩座城市對新經濟高地的爭奪。這就像武俠江湖裡,誰擁有了倚天屠龍,誰就能號令天下。

問題在於,像阿里和拚多多這樣的公司並不多。因此,尋找下一個拚多多,成為地方官員的新議題。

總部背後的算盤和生意

總部之爭,成為這場新經濟高地爭奪戰的突破點。

一些二線城市和準一線城市降低落戶門檻,吸引獨角獸落戶,有些城市甚至提出了“第二總部”的概念。更低的運營成本,更大的優惠力度,更徹底的政策扶持,都成為地方政府的賣點。在這場戰役中,武漢、成都、廈門、長沙等二線城市的步子邁得最大。

以武漢為例,2015年,武漢市東湖高新區成立了全國第一個“互聯網+辦公室”;2019年1月,武漢第四屆光谷“互聯網+”創新發展論壇的主題就是“新物種與第二總部”。武漢光谷被視為未來可以和美國矽谷相媲美的產業高地。

當地人才流失嚴重,一直是武漢最大的痛。武漢走出了雷軍、周鴻禕、瞿芳,但這些精明的創始人,卻無一將創業的第一站選在武漢。

為了加強對互聯網人才的吸引力度,武漢拉來了出生在湖北仙桃、求學在武漢的小米創始人雷軍。2017年4月,雷軍來武漢出席武漢市招才局成立儀式並受聘為武漢市“招才顧問”,為武漢互聯網月台。隨後的6月29日,小米科技與武漢市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後,確定在東湖高新區投資建設小米、金山、順為武漢總部。2017年11月18日,小米武漢總部正式啟用,小米集團、金山軟體、順為資本武漢公司入駐光谷金融港辦公。

製圖 / 燃財經

轟轟烈烈的宣傳攻勢下,武漢的互聯網似乎一夜之間崛起了。根據公開報導,在小米之後,今日頭條、360、曠視科技、科大訊飛、小紅書、美菜網、流利說等明星互聯網公司,紛紛在武漢建立了第二總部或地方分部。

跟武漢校友招商、老鄉招商的套路不同,相比之下,成都的招商策略要豪爽直接得多。

錘子科技的總部本來是在北京。2017年6月,羅永浩在成都成立新公司,隨後“成都市政府基金6億元領投錘子科技”的消息不脛而走,緊接著,羅永浩就將錘子的總部從北京搬到了成都。

當時成都市的6億元資金讓錘子續命成功,也許是為了拿到這筆融資,羅永浩才遠赴成都。實際上,在成都人的語境裡,“錘子”是個罵人的詞匯。搬到成都後,羅永浩笑稱自己在成都談事情都是在包間。

另一個例子是二手車電商平台人人車。今年1月,人人車創始人李健在朋友圈透露,人人車將在成都建立第二總部,並感謝金牛區政府提供的40億元資金支持。

直接撒錢,讓一線城市的互聯網公司落戶,這很像成都人民的作風。以總部換融資,成為互聯網下半場一種全新的融資方式。在這種新型政企合作模式中,地方引進了新經濟的明星公司,彰顯了地方發展新經濟的決心,提升了地方互聯網產業實力,而搬遷總部或新建第二總部的企業,則獲得了人、財、地方面的優惠,以及一系列隱形的政策福利。

“地方政府關心的是經濟增長和對外形象,企業關心的是免費的房子、稅收,還有補貼。這些互聯網公司注冊在當地,直接就會拉動產值和稅收。”一位眾創空間創始人對記者說。

對於稅源的爭奪,是這場爭奪賽中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譽翔安地產合夥人王珂曾表示,地方政府更關注現實的稅,然後才是影響力。當這兩者不可兼得,地方政府一定優先考慮稅收。政府會開出很多豐厚條件去換取稅源。他曾做過一項研究,得出結論:風口上的企業,一般“100億營業額,交11億稅,形成500億估值”。

深圳和東莞當年對華為的爭奪,是個典型的例子。2015年,總部在深圳龍崗的華為,有意遷址東莞。如果遷址成功,華為將成為東莞第一納稅大戶。這場爭奪引發了“別讓華為跑了”的爭論,最後深圳贏得了這場戰役。

如今,這一爭奪戰在互聯網公司身上再次重演。

“第二總部”給地方政府帶來的是實打實的稅源,一些地方甚至在稅收規定上做出了“讓步”以吸引企業。

2018年1月,成都市政府發文稱,要給予企業“遷營支持”,建立有利於產業跨區域發展的利益分享機制,達到成都市總部企業標準條件的省內市域外企業因發展需要,總部遷入成都市或在成都市設立第二總部的,在成都產生的地方經濟實得可與原企業所在地政府協議共享。

和武漢、成都情況類似的還有廈門。經商氛圍濃厚的福建省,走出了美團王興、今日頭條張一鳴、瑞幸咖啡陸正耀這樣的重量級創業明星,但他們的創業大本營,卻都不在福建。

廈門市的政府官員顯然意識到了問題。他們給這些創始人們安上了“投資顧問”的頭銜,邀請他們回歸鄉裡,建設新總部,發展地方經濟。

趣店南遷是個典型案例。這家公司2017年在美國上市,但上市後風波不斷,面臨強勢監管,股價在一年內跌去80%。2018年下半年,趣店作為重點項目被廈門市引進,並號稱將成為廈門互聯網的一張名片。雖然羅敏並非廈門人,但他能讓企業家組團前往廈門,而這正是地方政府所看中的。

接近趣店的人士向記者分析,趣店南遷的根本原因,是獲得了廈門市政府的支持。互聯網金融是個強監管的行業,趣店看中的或許是廈門對互金相對友好的政策。“有哪個企業會因為所謂的環境優美而搬遷總部?”

歸根到底,這是一門生意。

被誇大的“第二總部”

中國的第二總部潮,興起於2012年,當時以大型傳統民企為主,真正爆發則是在2017年。如今,越來越多的互聯網公司成為這場爭奪戰的主角。

這在美國已有先例。2017年,亞馬遜宣布將在北美某個城市建立第二總部,引發了上百座城市的競標爭奪。這場公開遴選持續了一年,產生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優惠政策。

那些搬遷的總部和新建的第二總部,在地方上過得怎麽樣?

買地蓋樓——或許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製圖 / 燃財經

根據廈門土地礦產資源交易市場網信息,趣店在2018年1月以1.06億元的起始價,在廈門競得一塊5.3萬平方米的土地。當年12月,趣店創新園在廈門環東海域開工奠基,這棟大樓建成後將是趣店的新總部所在地。

瑞幸咖啡在2018年6月將全國總部落在了廈門。今年7月,瑞幸咖啡首個烘焙基地落戶福建屏南,該基地佔地62畝,建築面積4.9萬平方米。

2018年8月,小米競得武漢光谷中心城地塊,並在當年11月開工建設總部大樓。今年4月,大樓結構封頂,預計在2020年正式投入使用,將可容納2500名員工。

騰訊很早就在武漢拿了一塊地,並在2017年就建成了一棟建築面積高達7.5萬平米的黑色大樓,作為武漢研發中心的辦公地。這棟大樓當時聲稱可以容納2600名員工辦公,提升騰訊在華中地區的產品研發能力。

騰訊武漢研發大廈 圖 / 吳清山

來源 / archdaily

這些去二線城市拿地蓋樓的互聯網公司,因為有當地政府扶持,屬於招商引資,拿地成本很低,往往以底價成交。根據公開信息,小米在武漢拍下的地皮是以底價拿下,成交樓面地價不超過2000元/平。映客在長沙拿下的地塊,也是以起始底價競得,樓面價為3500元/平。

但現實情況是,這些互聯網公司在外地拿地蓋樓的速度,似乎要比業務發展的速度更快。

某大型互聯網公司的武漢員工告訴記者,騰訊在武漢的研發中心大樓,如今只剩數量不多的員工,其他樓層都出租給了其他公司。相比騰訊武漢大樓業務的冷清,騰訊附近的建案卻被賣得火熱。

小米也面臨相似的處境。一位從北京跟隨部門遷往武漢的小米員工向記者透露,小米武漢總部啟用後,一直在招人。“人才是個大問題,小米和今日頭條在武漢是認真在招人的,但反正我們招人是挺難的。”

根據公開信息,今年4月,小米、金山、順為武漢總部共有約1500多名員工,小米表示正在持續加大人才招聘力度,今年計劃再招聘1000名左右研發工程師。但實際看來,再招聘1000人面臨挑戰。

另外在業務上,大部分互聯網公司的核心部門,依然留在北上廣深杭等城市。小米搬到武漢的是人工智能與雲平台等探索性較強的業務,騰訊和今日頭條在武漢開設的是研發中心,美團目前落戶廈門的也只是研發總部。

“搬到武漢的公司挺多,都說建第二總部,但很多沒招到人,而且城市本身不像成都那樣有吸引力。不過,這些公司蓋了樓,倒是也不虧。”上述小米員工稱。

相比之下,財大氣粗的成都似乎更有吸引力,但它面臨著另外的難題。

成都市當年投資6個億引進的錘子科技,僅在一年後就陷入解散風波,成都分公司裁員,技術團隊解散,一度被質疑即將破產。不僅沒有給成都貼上新經濟高地的標簽,還讓成都國資陷入國有資產流失的質疑。

另外,今年1月宣布接受了成都市金牛區政府40億元資金支持的人人車,2月就陷入破產裁員風波。

對於地方政府而言,引進優質的互聯網公司就像一次押寶,能否成功或許是個概率問題。但對於企業而言,跟地方政府搞好關係總不會錯。因為有時候,地方政府不僅能解決燃眉之急,還能為未來布局,未雨綢繆。

一位電子煙創業者告訴記者,他正在跟西北的一些地方政府建立合作關係,考慮在當地注冊公司,把稅繳納到當地,以獲得地方政府的支持。

他認為,電子煙和互聯網金融一樣,隨時可能面臨監管。如果有一天政府要發牌照,那意味著指標將成為稀缺資源。這是一種巧妙的地域性套利方法。“如果一個省只有一個指標,那地方政府當然會把指標發給最重視的企業。”

如今,羅敏已然成為廈門市政府最重視的企業家之一。他頻繁奔走在北京和廈門之間,向他的企業家朋友推薦廈門,同時廈門也迎來了一些新面孔。

“在不久的將來,趣店將成為廈門互聯網的一張名片、科技創新的一張名片、城市發展的一張名片。”羅敏這樣說。

是的,不只是廈門,武漢、成都、長沙等二線城市,也都在尋找一張跟拚多多一樣的互聯網名片。名片背後,是人才聚集,是產業提升,是新經濟話語權。這是一場賽跑,一場不見硝煙的爭奪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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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本文

作者:黎 明

來源:燃財經(ID:rancaijing)

版權:版權歸原作者及其原創平台所有。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本平台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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