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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出海囧事

“有一家企業剛落地越南,開張第一天員工被抓了,原因是旅遊簽非工作簽,罰款10萬塊。”

出海不同於在國內開新城,也不僅僅是出國那麽簡單,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真正開展業務,就像是到了一個新世界,原先的一切方式都可能發生改變。

作者/ 方 文

編輯/ 劉 煜

有些企業想到巴基斯坦做現金貸,這讓從事了多年出海服務的藍船出海COO金祥感到很奇葩。“那個地方戰亂啊!”

出海似乎是擺在不少互聯網公司面前的“必修課”,但是出海往哪裡出?怎麽出?是一場隨波逐流?還是一個艱苦遠征?

很多出海的互聯網企業,很可能自己沒想清楚,或低估了出海的難度。在光彩的海外開城捷報背後,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故事,以及難以為外人所道的苦楚。

01

“出海第一天,被罰10萬塊”

“有一家企業剛落地越南,開張第一天員工被抓了,原因是旅遊簽非工作簽,罰款10萬塊。”金祥感歎。

出海不同於在國內開新城,也不僅僅是出國那麽簡單,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真正開展業務,就像是到了一個新世界,原先的一切方式都可能發生改變。

出海較早的APUS在進入阿拉伯國家時就遇到了一些尷尬的事兒。阿拉伯人的書寫方式是從右往左,這就導致了當地用戶認為評分中一星是最高分,於是很多阿拉伯用戶在Google Play中給產品寫下“very good”,然後打一星。

5miles剛去美國的時候,由於公司還沒有銀行账戶,創始人盧亮就從銀行取了現金,裝到一個信封裡給員工發工資,結果員工把錢給他退回來了。因為這是違法的,美國有規定,超過1萬美元必須走銀行。

海外市場環境非常的複雜,文化的差異涉及到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要說文化水土不服,甚至很多國內員工到了海外,直接身體上就水土不服了,還談怎麽開展工作。

怪不得RozBuzz創始人陳寧說,“互聯網企業出海派出去的第一批不是業務人員,而是能搞定後勤的人。”

事實上,出海是一個非常大的概念,到哪裡去,做什麽業務,都是問題。

中國互聯網企業出海,大多是將已有的模式在海外進行複製,這種做法相對穩妥,而且打法也熟悉,甚至說未來的發展情形也幾乎是可以看得到的。在地域分布上,如今出海的主戰場是東南亞、拉美,還有很多往非洲走。

但即使是大家所熟知6億人口的東南亞,其實是11個國家,很多企業到這些地方落地業務,也只能在一個城市或者地區。市場要一個一個去打,可是先打哪個,怎麽打,如果前期沒有做大量的工作,可能到了這個地方就是兩眼一抹黑。語言上就是一個很大的障礙,貨拉拉的開城團隊在巴西市場,因為其主要語言是葡萄牙語,導致了團隊在招聘和日常工作中的隱形成本很高。

行業上則是從現金流更充足的領域開始切入,遊戲、電商、金融,當然還有區塊鏈,這些離錢更近。

UCloud出海業務商務拓展總監謝樂冰講過互聯網出海的一個參考,“有一個笑話在調侃中國互聯網經濟怎麽出海。到一個目的地先用遊戲、直播、現金貸來試水,如果這三個業務可以進去,代表他們的市場環境和中國類似。”

“出海的機會是有的,大方向沒有問題。對於出海的企業來說,關鍵還是判斷當地的互聯網環境,到底發展到了哪個階段,適不適合自己在當地開展業務。”金祥認為這對出海的互聯網企業來說是最難的。

開城前的調研是必不可少的,這方面一些公司做法有所不同,有的是委託第三方做一份當地情況的報告,有的是自己做,比如貨拉拉在巴西開城時,由於其是一個聯邦製國家,開城團隊就需要走訪多家法律機構、金融機構、當地企業及居民區做調研。但也有的公司把調研當成了公費旅行,“甚至有一些公司的海外考察團,到了當地集體去找小姐。”

02

“出海難,沒想到這麽難”

等到業務在當地真正開始落地的時候,又會有新的麻煩。

軟銀孫正義有一個時光機器理論,在發達國家開展業務,成熟後就把業務開展到還不是怎麽發達的國家,這就像是時間機器,過去踩的坑,過去的問題,過去的成功都會一一複現。

即使是早已熟悉國內互聯網20年來的發展,但是這其中的坑,出海的企業可能還都要趟一遍。海外環境與國內不同,這是很多出海的企業有心理準備的,但是對他們來說,沒想到會那麽難。

“出海所遇到的陌生環境裡,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卡得業務難以為繼。”謝樂冰說到。

很多企業獲取用戶的第一步就被卡主了。短信驗證碼這種在國內最基礎不過的服務,在某些海外市場就行不通。”當地運營商短信到達率低,用戶難以注冊”。現在很多出海企業的這方面服務是國內某家供應商自身出海到當地提供的,通過中國電信在當地的一些通道,搭建起這套系統。

像移動支付,東南亞也完全沒有基礎,很多交易還是通過現金,也是中國的企業開始在當地做,並承擔起用戶的市場教育。金祥認為,“其實很多海外市場,還沒反應過來中國的互聯網企業在做什麽,只是我們處在一個較高的維度,能看到其中的機會。”

即使是電商、直播、短視頻等業態在東南亞市場發展的已經不錯了,但和國內還是有很大的區別。有一家準備在東南亞做直播的公司,想通過公會的方式快速做起一款直播軟體,但是並沒有如願,因為在東南亞市場,根本沒有公會。

除此之外,KOL效果轉化付費合作的模式,也是完全沒有。互聯網企業之間常用的資源置換互相合作的方式,也沒有出現,企業都還是通過Facebook等渠道直接投放廣告,還有一些是國內的渠道,比如獵豹。

最讓出海企業頭疼的,恐怕還是人員的管理問題。這裡面涉及到招人、用人等多個層面。比如說程序員這樣一個國內互聯網企業非常基本的崗位,在東南亞就很難尋得合適的。

東南亞很多地區的技術人員,和國內根本不在一個段位上,國內程序員經歷過的那種時代變遷他們沒有經歷過,國內很多非常成熟的開發手段、技術,某些地區的技術人員就很難跟上節奏,“溝通都不在一個頻段上的感覺,當然印度那邊會好很多。”

人員的工作效率也不同,一家在海外做電競館的企業,就發現那邊的員工效率比國內能慢三倍,比如一個布線的工程,在中國也就是兩天,在這邊,可能基本上需要一周。這導致了這家企業本來計劃3個月就可以開業,一直拖了半年門市才完工。

“知道這個市場差,知道可以做,也落地了,你想提升速度,但是沒有那麽快。”這是中國互聯網企業很無奈的事兒。

當然這些互聯網企業對本地的人員就業也產生了影響,有一家互聯網企業在印尼高薪邀請了在OPPO印尼工作的員工做高管,薪資待遇都非常不錯,這位員工也非常想把握中國互聯網企業進入本地市場的機遇,結果不久後這家公司沒做起來倒閉了。

03

“本土精英崛起,佔不到太多便宜”

很多人把“東南亞就是中國互聯網的十年前”看做是這個市場發展最大的機遇所在,但機遇背後還有兩層含義:

1、基礎設施包括互聯網和中國的十年前很像,需要做好艱苦作戰的心理準備;

2、東南亞的互聯網發展路徑,也可能和中國這這十年來的發展情況相似:海外成熟的大公司進入到本地市場,搭建起來一整套完整的基礎設施,受益於此,本地的企業也開始崛起。

東南亞等地區互聯網發展晚於中國,這背後對出海的企業來說,除了需要面對起步階段的困難外,也承擔著很多模式可能目前還不具備適合其成長環境的風險。

按照中國成熟的模式複製到海外,也有很多失敗的例子,比如有一家到拉美地區做Boss直聘模式的企業,最終也沒有做起來,很多較早出海的工具性產品,後期在變現上也遇到了麻煩。

變現太慢,死的快。為了增加用戶打開頻次,獵豹、APUS、赤子城移動等進軍海外也都往內容方面靠攏。雖然內容產品雖然粘性高一些,但是東南亞經濟環境決定了其離變現還有一定的距離,以印度為例,有數據顯示,城鄉二元化非常嚴重,除了孟買、新德里、加爾各答等少數大城市外,整個國家近70%的人口分布在超過60萬個農村和小鎮,移動互聯網還比較落後,產品的變現能力非常弱,用一句業內人的話說,在印度“獲得用戶易,盈利變現難”。

即使是出海非常成功的抖音,也是通過大量的買量,才維持用戶的高速增長。一位菲律賓當地短視頻從業者曾透露,2018年TikTok光是在菲律賓就花費了近千萬美元買量。此外還有美國市場,僅在谷歌上投放廣告的開支高達3億多美元。The Information此前報導,字節跳動在TikTok開始實行全球化後,2018年的虧損額增至12億美元。

中國互聯網出海面臨的另外一個挑戰是很多本土的互聯網公司開始崛起。

中國互聯網企業在當地人員的招聘和業務開展上,很多是先接觸到了當地的留學生,他們對互聯網有一定的認知,又熟悉當地的環境。通過這些留學生,再接觸到一些當地的人,再逐漸地接觸到更多的當地人群。

金祥的業務,就包括對接當地的一些行業資源,比如幫助頭條國際旗下某款工具產品在印度市場尋找插畫師和KOL,為騰訊國際旗下一款資訊類產品做當地推廣的全案。

這樣的一個路徑,與中國互聯網的崛起有很大的相似度。

基於這種情況,昆侖萬維董事長周亞輝曾在公開場合呼籲中國互聯網企業到非洲去。他認為,過去幾年在南亞、東南亞,尤其印度明顯感覺到本土精英階層的崛起。“印度的精英階層崛起是非常快的,其實中國的企業家和創業者要想到南亞和東南亞跟本土創業者、本土的精英階層競爭,佔不到太多便宜。”

隨著當地市場的崛起,中國互聯網出海對當地市場的教育,懂互聯網更懂當地市場的精英圈層,會不會是中國互聯網出海到當地最大的競爭對手,恐怕也並不好說。

04

結語

中國互聯網經過20多年的高速發展,尤其是移動互聯網時代的諸多創新甚至超過了美國。

當中國互聯網企業帶著先進的模式向著全球60億人口進發,前途風光無限,但也荊棘滿叢。

在被問到這波出海浪潮最初是從哪年開始時,“其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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