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史話九：被《史記》、《竹書》隱去的，曲沃莊伯第2.5次進攻

晉國的“嫡庶之爭”起始於晉昭侯（侄）和曲沃桓叔（叔）這對兒叔侄，雖然雙方互有勝負，但始終是庶系一族更佔上風，卻總離成功差著一步。正因如此，上一篇“史話”咱們也講到了，曲沃莊伯對此進行了反思，發現自己一方始終不能全勝的原因就是他們之前都並未正式舉兵，從而沒有足夠的兵力去鞏固住戰果。所以，莊伯在第1次出手刺殺了孝侯以後，於周桓王元年決定正式反叛，向翼城發起了第2次的進攻。

本來莊伯這第2次出手計劃得很成熟，既在刺殺孝侯成功之後又安靜發展了四、五年，積蓄了更多的力量；又選擇了桓王登基這變革較多的年份發動進攻，想讓翼城一方手足無措。可是，兩支意外出現的援軍公子萬和荀叔軫打亂了莊伯的所有計劃，結果反倒讓庶系一族成了措手不及的一方。曲沃的軍隊一路敗退，被對手追到了家門口不說，還被嫡系族人一把火燒了家谷的莊稼，真是慘得不能再慘了。最後，曲沃一方派出了代表姬稱趕到桐鄉與翼城方講和，才結束了這場讓庶系族人丟盡顏面的戰爭。

接下來，嫡庶雙方想必會平靜一段時間了吧，畢竟翼城一方同意撤軍是認識到了自己實力上的不足，不會主動去曲沃挑釁。而曲沃一方也在這次戰鬥中損失慘重，短期內也不應該去招惹嫡系族人。可事實上晉鄂侯所希望的平靜並沒有到來，誰讓他剛一繼位時就遇到了一種奇怪的天象，注定了他這一朝必會紛紛擾擾不斷。

那晉鄂侯繼位時遇到了什麽奇怪的天象呢？據《竹書》記載：“（桓王）四十八年（戊午，晉鄂侯郤元年），無雲而雷”，這“無雲而雷”就是剛剛提到的那個異象。在古代，我們的先祖對“雷公”（或者說雷神）是十分敬畏的，因為在他們眼中，“雷”這種天象威力十足、令人恐懼。不過古人對“雷”怕歸怕，卻也有很深的研究，在他們看來“雷”的產生一定要以“雲”為依托，如果天空中沒有濃雲，是不會打雷的。這與現今科學發現的，“雷”是兩塊帶異性電荷的雲彼此接近時，產生放電現象從而發出巨大響聲的結論不謀而合。足見，“無雲而雷”真的是一種奇怪的天象。

可這種異象又能說明什麽呢？班固在《漢書》中做了這樣的記載：“雷當托於雲，猶君托於臣，陰陽之合也”。此時，鄂侯遇到了沒有依托的“雷”，預示著臣屬不再支撐著國君，甚至要發生禍亂推翻在位之人。難怪到了姬郤（即《竹書》所說的鄂侯郤，《史記》寫作“郤”）這一朝，曲沃莊伯決定正式舉兵反叛，仿佛就是在應和“無雲而雷”這天象。

稍稍說了點關於“無雲而雷”異象的題外話，咱們再書歸正傳。鄂侯所期盼的平靜沒有到來，一定是曲沃莊伯又要惹事了。那莊伯這一回又要幹什麽呢？明明剛剛遭遇了新敗，曲沃一方有何底氣再度挑事呢？在鄙人看來，曲沃莊伯真是一位不會氣餒、善於思考，又懂得不斷改進自我的聰明人。他自己第2次出手不是因為對方有援軍而失敗了嘛，那索性曲沃也去找一些幫手來助陣。這樣既能補充剛剛因失敗造成的兵力不足，又能在幫手的策應下不再怕對方的援軍，真是一舉兩得。

既然想到了這裡曲沃莊伯也是說乾就乾，立刻派人去四方遊說，給自己一方尋找外援。而莊伯找到的外援也真是厲害，按《左傳》的記載，來幫助曲沃的援軍有鄭國部隊、邢國部隊，以及從周王室趕來的尹氏、武氏兩位大夫帶來的部隊。各位看看這是不是很不一般，像王師、鄭國部隊這樣本該去支持嫡系族人的外援，都被說動來支持曲沃的行動，難怪他們這樣有底氣。想必，為了請到這樣的援軍組合，莊伯一定編了很多說辭，又花了更多的成本。

反正不管怎麽說，現在曲沃一方也有了援軍，就等著合適的機會發動進攻了。這時機倒也沒等多久，就在姬稱求和後不久，也就是桓王二年的春季，曲沃組織的聯軍發動了莊伯時期的第2.5次進攻。作者“閑敘”你先等等！出兵打仗一次就是一次嘛，怎麽還出了個0.5次的進攻呢？莫非這次進攻還能打到一半就不打了嗎？各位別著急，聽在下解釋一下。因為曲沃莊伯對翼城發動的第三次進攻（算上桓叔那次，總共是第四次交鋒）遷延的時間比較長，前半段和後半段的戰局又發生了明顯的轉折。為了給大家講得詳細一些，今天我隻說這前半段交戰的情況，所以特意用了這2.5次說法，好讓大家印象更深刻一些。

那這前半段的交鋒，曲沃一方戰果如何呢？很顯然會取得勝利的結果。畢竟他們在講和後不久就立刻翻臉，讓嫡系族人一點準備都沒有。再加上曲沃有鄭、邢兩國及王師的助力，庶系聯軍一下子就攻破並佔領了翼城，嚇得鄂侯倉皇出逃，一直跑到了隨地才暫時安頓了下來。看來這一次曲沃終於取得了全勝，把他們父子兩代人心心念念的晉都翼城給拿了下來。再往後，莊伯當然也不會放過鄂侯，他心中很明白，只要嫡系晉侯還在，他就沒法真正掌握晉國的大權。因此，莊伯一邊忙著穩定翼城局勢，一邊準備繼續出兵追殺晉鄂侯。然而，這之後的戰局可就有些不一樣了，情勢對於曲沃一方來說算是急轉直下，所以在下要留到下一次再給大家講那後0.5次的交戰。

那後0.5次的交戰要留到下一次，這前半段的戰爭結果也已經知曉，今天的故事就講完了吧？鄙人要說的是您還真別急著離開，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在下還沒告訴您呢。之所以在下把晉國“嫡庶之爭”第四次交鋒（即莊伯第3次出手）分成前後兩段，一方面是前後戰局不相同，還有一方面就是這前半段的交戰情況竟然被《史記》、《竹書》兩部重要史書都給隱去了。要不是《左傳》把這半段戰事記錄了下來，咱們恐怕都不知道翼城在鄂侯一朝有被曲沃一方佔領的這件事，也不會知道鄂侯曾出逃奔隨的這段經歷。您說就憑這一點，是不是也值得在下將這半段交戰劃分出2.5次進攻單獨來講呢？

可是，曲沃一方聯合多支部隊取得的這樣一次大勝明明十分重要，《史記》和《竹書》這兩本經常“互補”的史書這次為什麽如此統一，都把這段歷史隱去了呢？在下認為這問題的關鍵還是出在周王室身上。因為《左傳》的這段記載，明顯有王師參與其中，幫助了曲沃莊伯攻佔翼城。可後半段戰爭中，在下也先劇透一點劇情，那就是桓王的態度發生了180度的轉變，又開始幫助嫡系晉侯了。

所以，在很多人眼中，這先後矛盾的王命應該是周桓王本人反覆無常所致，使得《史記》、《竹書》的作者為了顧全天子的顏面，刻意隱瞞了王師幫助過莊伯的這段歷史。但是，就在下看來，為了顧全天子的顏面的確是一方面，而桓王態度發生反轉的原因才是更值得推敲的地方，也是兩部史書沒有記下這段歷史的關鍵所在。只不過，要推敲此事就要先了解後0.5次進攻的情況，所以今天我先留個懸念，待下次再給大家慢慢敘來。

【關鍵詞雲圖簡史】

為了方便廣大史學愛好者能快速回憶起相關的歷史內容，作者“閑敘春秋”將在每篇文章結尾奉上“關鍵詞雲圖簡史”，通過8-12個關鍵詞，幫助大家回憶文章內容，希望各位讀者喜歡。

本文關鍵詞：聯軍攻翼、嫡庶講和、並未平靜、無雲而雷、莊伯再叛、聯合鄭邢、王室大夫相助、攻下翼城、鄂侯奔隨、史記竹書、隱晦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