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錦：抵製農村土地自由流動沒有道理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劉世錦

　　城市和鄉村都要分享現代化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城市和農村都會出現結構性的分化。

　　中國發展現在正面臨著不少的挑戰，比如說城市房價過高，乃至房地產泡沫，實體經濟成本過高，農民進城難，進去以後住房更難，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增長比較慢，特別是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

　　怎麽改革呢？農村土地制度。農村土地制度改革怎麽改？咱們都看過十八屆三中全會檔案，講的很清楚，農村集體建設用地與國有土地同價同權、同等如實，農民宅基地也要創造條件能夠流轉。

　　不讚成農村土地自由流動的原因有很多：

　　一，一種說法是轉讓以後農民一喝酒的話房子沒了，到時候是要出大事的。這樣一說的話會影響到我們整個社會，但是問題就是，宅基地一賣把錢一拿，比如保定市的同志們，一個村裡100個人裡面有幾個，我估計最多也沒有10個，那麽你說農村有這些人，城裡面有這種人嗎？城裡也有，你不能因為那麽一兩個，把98、97、96個都抹殺掉。還有一種說法，實際對農村的智慧和理性低估或者藐視，我曾經見過一個縣委書記，他說最深刻的體會是農民一個個聰明的很，各個都是經濟學家。不要低估農民的智慧，我們有時候說土地，這是在過去來講，但是現在發生變化，剛才有一個數據，我們現在的80後的農民工已經佔到70%，他們還能再回到農村嗎？

　　二，另外中國的改革到現在還要靠一塊土地來搞社保嗎？我們能不能建立現代的社會保障制度來解決工作，把土地的流轉解放出來。還有一種說法是，我們要保護農民的利益，這個說法動機還是好的，但是我們在市場經濟下，農民的土地，如果你不讓流轉、不讓交易，它到底值多少錢你知道嗎，它的價值你知道嗎？這個農民都搞不清楚，但我們卻口口聲聲要保護農民地。

　　三，小產權房，小產權房未經批準不符合規劃。說的沒錯，確實小產權房是沒有經過規劃的，問題在什麽地方呢？當初小產權房根本不允許蓋，哪有規劃，根本就不可能，但是我們有一個起點，農村在集體土地或者屬於自己的土地上蓋房，過去是過多的土地，改革改到現在以後，如果你認為他有這個權力的話，當然規劃也是必要的。

　　四，還有一種說法是城市工商資本下鄉會掠奪農民。這種案例也有，但是資本或資金到什麽地方都可能出問題，到城市裡出問題更多，我們現在房地產泡沫，資金去了以後把價格推高了，那個資金的錢有什麽罪啊，是體制機制和政策。另外我們講農村振興，城裡面資金、外地的資金如果不到農村去，能夠變成錢嗎？

　　五，還有一種說法，說城市資金人員到農村去，不能夠保證糧食安全。當然我們糧食安全是重要的，特別是基本口糧。但是問題是，你需要有一個有效率的、有競爭力的農業，還是一個依賴大量國家補貼、低效率、缺少競爭力的農業。我們特別需要汲取歐洲日本過度保護農業、形成利益集團、在國際競爭中長期處於被動的教訓。還有一個基本問題，在農業和農村我們提供的市場在資源配比中起決定性作用。市場在農業和農村的發展中是不是能夠起，或者應該不應該起決定性作用。

　　所以現在反過來說，現在需要認真的思考一個問題，十九大提出我們要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對美好生活的需要，那麽現在人民群眾的需要是什麽呢？一方面農民想進城，另一方面城裡面的人也想下鄉，現在一個大城鎮，小城鎮的發展，包括鄉村振興，很多人也願意去，咱們參加會的很多同志也想到農村裡買個房子，房前屋後種花種菜。這個願望是有，但是現在沒有房子，小產權房法律不保護。

　　城市和鄉村都要分享現代化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城市和農村都會出現結構性的分化，你看現在城市一方面是大都市圈的發展，部分城市相對衰落。農村大家要注意，有一部分農村將來會看不見，也有一部分農村將來會成長為大城鎮，有些鄉村既可以發展農業，也可以發展二產三產。這個過程是符合市場選擇的一個過程，規劃要順應市場要求。

　　這麽一個前景，體制上有因素，要求城鄉之間打通土地、資金、人員等要素通道，允許相互流動，優化配置資源。具體來講，我們能不能在農村集體土地入市、宅基地流轉、小產權房給出路、城市人下鄉置業創業等方面開口子，有大的突破，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任務。這方面的改革不需要頒布新的檔案，關鍵是把十八屆三中、五中全會和十九大檔案的有關規定落到實處就可以了。

　　這項改革會帶來什麽好處呢？降低城市房價、降低城市迎上成本、特別是實體經濟成本、保護提升產業競爭裡，增加農民收入，特別是財產刑收入，加快小城鎮發展，促進鄉村振興。

　　如何改革？我說這裡涉及到你的理解，改革就是創新，就面臨著不確定性，是一個試錯的過程。比如我們面臨一條大河，下面有五塊石頭，95次的出錯有5次的成功，這是一個過程。你是讓一個人試呢，還是10個人試，還是100人試。

　　另外我們在不同的時期面臨不同的難題，八十年代有八十年代的問題，九十年代有九十年代的問題，現在如何打通城鄉要素通道，是當下面對的新的河流，改革還要過大河。我們需要有頂層設計，指方向、劃底線。在這裡有很大的太空，比如怎麽解決中國的問題，怎麽解決河北的問題，怎麽解決保定的問題，怎麽解決野三坡的問題。比如企業和個人有比較大的自選共建，允許有個性有差別，允許試錯，在競爭中發現和推廣好的做法和措施。

　　(本文作者介紹：教授、研究員、博導、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